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锲坷夫短篇小说全篇章

发布时间: 2024-12-27 23:38:14

⑴ 契诃夫短篇小说全集的目录

第一卷
1880——1882 致博学邻人书勃里内斯耶杰内村安东沙·契洪特向人口统计身份卡提供的补充问题女东家在长、中篇小说之类的作品里最常见的是什么?纵犬捕狼多余的胜利故事贪心不足,一无所得诙谐广告和声明安东沙·契洪特提供有生命的商品献蛤费·费·波普多格洛贵族女中学生娜晶卡的假期作业疯子数学家出的习题迟开的花献给尼·伊·柯罗包夫好爸爸忘记啦!!演说与小皮带儿我的纪念日充满问号和惊叹号的一生飞灾非常可怕的事情,或恐怖的一夜有结局的独卷长篇小说自白或奥丽雅、任尼雅、左雅(一封信)不如意的拜访为几只小苹果迎接春天议论两场乱子结婚之前《闹钟》杂志的日历1882年3月至4月呜呼,安宁闲适的生活!按美国方式绿沙嘴不长的长篇小说男爵艺术家们的妻子详自葡萄牙文“已经有过幽会,只是”好心的朋友圣彼得节通讯记者报复几种气质的人据科学上的最新结论乡医们体验 心理小品在车厢里无可挽回的事轻松喜剧式的事件关于生活的哲理定义游艺沙龙飞岛 茹里·几尔纳安·契诺特译迫不得已的骗子新年胡诌审讯一件令人厌恶的事类似长篇小说的作品男女算卦人新年前夕的小景安东沙·契主办的广告社六月二十九日 一向击不中目标的猎人的故事哈哈镜圣诞节的故事杂烩诗意和平庸三个中选哪一个?一个陈旧但又永远新奇的故事两部罗曼史杂烩信和电报他和她托莱多的罪人译自西班牙文集市第二卷
1883-1884 乔装打扮者胜者的得意退休的十四品官讲的故事会计助理日记摘录商绅之女罗曼史二位一体有见识的看院子的人完全像爷爷保护人喜事未婚夫是山羊还是坏蛋?时代的特征报刊读者的想法傻瓜一个单身汉讲的故事小事二则在邮局里被拒绝的爱情译自西班牙文难定标题的故事一名官吏之死女法律学家图书简介哥哥他明白了!某少女日记摘录惟一的办法 关于彼得堡信用合作社一案善人真正的实话在海上水手的故事夸大狂病例请《医师报》注意一次庭审可恶的孩子站长黑夜里神秘莫测的性格进入俄语并已通用的三千外来词中伤自 白施巧计的人混乱的广告儿童读物在催眠术表演会上闲谈悲剧演员在客厅里她走了无畏和无可非议的勇士们嫁妆圣诞之夜在理发铺里柳树品德高尚的小酒馆老板家道衰败者的悲歌考 试两位非常聪明的人的对话现代祷告辞冠军录阿尔比昂的女儿自由主义者新年故事在钉子上盗贼简明人体解剖学1883旧年的遗嘱律师的爱情故事陈述笔录一张纸复活节纪事瑞典火柴破案小说勋章优炮兵准尉克罗科季洛夫闲谈的高论空话,空话,空话庇护1884年与人类签订的合同感恩的人 心理素描二十六日记摘抄查询七万五出主意丈母娘——辩护律师昔日的奴隶玛丽亚·伊万诺夫娜问题和答案我的娜娜我的官衔和封号年轻人十字一名古典中学生的故事傻女人,或退役大尉并不存在的轻松喜剧之一场景喜剧演员没有偏见的女人爱情故事小吃 愉快的回忆沙拉酱不干净的悲剧演员和患麻风病的剧作家忠心的保卫者在费城召开的自然科学家代表大会学术性文章秋天恐怖、可怕、可恶、绝望的悲剧很多幕,很多场收藏品猫在马车上永动机一头公羊和一位小姐一年一次莫斯科的特鲁布广场上女人的报复“仁慈的老爷们”生活中的一个小插曲小事几则新病和老处方马车夫软弱的人夜莺的纪念演出评论文胖子和瘦子补习教师萝卜 译自儿语代表或:苔丝苔蒙诺夫如何损失二十五卢布的故事感恩的德国人打猎冤家路窄英雄夫人我的妙语隽言啊,女人呀,女人热爱自己祖国的人我是怎样喜结良缘的小故事在阿姆斯特丹俄国展厅获铁质奖章之参展者名单第三卷
1884-1885 在痼疾病患者与老人收容所里庸人先生们两幕剧审判前夜被告的故事牡蛎招牌将军光临的婚礼最新尺牍可爱的自由派谈戏小品民族特征摘自一位天真的俄罗斯地理协会会员的笔记在病榻旁恐怖之夜惟利是图的婚姻 共分两卷的长篇小说难题不久前的景象第四卷
1885 心理变态者戏剧小品蒙陇睡意尼诺奇卡爱情故事在异国家庭生活小窍门琴师玩世不恭者贵重的狗作家公火鸡一场小误会大提琴手和长笛手戏剧小品吹过了头医治酒狂症的办法有意结婚者须知密件失业第五卷
第七卷
第八卷

⑵ 契诃夫的短篇小说有哪些

一、《“黄鼠狼” 霍尔与卡里内奇》

我以猎人的身份访问瑞兹德林县,在旷野里结识了小地主鲍卢台金。他邀请我到他那里过夜,因为路远,我们先步行到了“黄鼠狼”霍尔的家,但霍尔进城去了。于是由他十五岁的小儿子瓦夏驾车送我们回鲍卢台金家过夜。

第二天,鲍卢台金被迫进城跟邻居皮丘可夫打官司去了。于是我一个人出外打猎,傍晚前我返回途中,有意顺便来到霍尔的家。我在霍尔的柴草房里住了三天,与他多次长谈,了解了许多情况,学到了许多东西。第四天傍晚,鲍卢台金派卡里内奇来接我,于是我跟霍尔依依告别。

次日,我离开了鲍卢台金先生好客的家。

二、《猎人叶尔摩莱与磨房主妻子》

我带着猎人叶尔摩莱,傍晚在树林里狩猎。他们想在附近一个磨房里过夜。磨房主怕引起火灾,所以拒绝了他们的请求,但最后还是安排他们住在距离磨房一百步远的一个四面敞开的小棚里。

后来,磨房主叫他妻子阿丽娜出来招待这两位不速之客。原来阿丽娜是一个地主太太的贴身丫头,由于要求与地主老爷的贴身男仆结婚而被撵到乡下,是磨房主花钱为她赎的身。

三、《从草莓泉水到伯爵管家》

在初秋八月一个炎热的日子,我带着猎犬来到伊斯塔河畔打猎。由于炎热难熬,来到附近闻名的草莓甘泉,痛饮了清凉的泉水,见到了我早就认识的那两个农民。一个叫斯交布什卡,是“二溜子”,他现在寄住在给主人管菜园的米托洛方的菜园。另一个叫米哈伊洛萨魏里甫“涂蛮”。

“涂蛮”曾经是已故伯爵彼得伊里奇家的管家,在伯爵生前就已放归为自由人,他现在七十左右,如今寄住在县城里一个得痨病的旅店老板那里。从他口里,读者知道那个伯爵的故事。伯爵生前风光了一阵子,但他因此倾家荡产,死于旅馆的客房里。老人对自己的主人至今有好感,怀念多于埋怨。

四、《县医奇缘》

县城的医生应邀下乡,去离城四十多里远的一个女地主寡妇家,为她的一个女儿治病。在治病过程中,两人产生了感情。姑娘很感激医生,医生为姑娘的美貌所吸引。

但不幸的是,由于农村医疗条件差,离城虽只有四十多里,但道路泥泞,进城买药,来回一次需要几天,姑娘一病不起,折腾几天几夜后一命呜呼。临死前姑娘勇敢地向医生表白爱情。爱情就这样不了了之。在医生心里留下了终生的遗憾和永久的记忆。

五、《我邻村的地主拉其洛夫》

小地主拉其洛夫至多五十来岁,他年富力强,步履轻快,为人慷慨,待人和善。拉其洛夫曾在陆军步兵团服役了十来年,还到过土耳其。

他不仅当过兵,打过仗,参加过俄、土战争;而且负过伤,住过院,几乎送了命。他见多识广,谈吐自由,但性情内向。他结过婚,但三年后妻子因难产病故。现在他和妻子的妹妹奥丽佳双方有意,最后他带着姑娘离家出走,抛下了他的母亲和家。这事件在省里引起了轰动。

六、《富农奥夫谢尼科夫》

富农奥夫谢尼科夫讲述了一批地主贵族,大的和小的,好的坏的,老式的和新式的,开明的和吝啬的,俄国土生土长的,外国后来的,各种类型都有,其中包括我的外公和外婆。

七、《李郭甫村外芦苇荡遇险》

我和猎人叶尔摩莱到距离李郭甫村十里的芦苇荡里撑船打野鸭遇险的故事。

他们先遇到华而不实的猎人符拉基米尔,他是地主家一个解除了奴隶身分的仆人。

然后又找到看管一个破木船的渔夫、绰号干树枝的老人舒乔克。舒乔克蓬头垢面、破衣烂裳、光着双脚,一看就是辞退了的地主家仆,年纪六十岁左右。他先后为地主贵族老爷当过仆从、厨子、车夫,现在是渔夫。我们四人就是坐着他那只破旧不堪的平底木板船在芦苇荡打猎的。

八、《河湾草地上的五个小孩儿》

我因为贪恋打猎晚归,回家途中迷了路,后来只好跟五个小孩儿在河湾大草地的篝火旁边过夜,我假装睡着了,听到了孩子们谈话。关于家神、美人鱼的迷信和神话,以及当地发生过的一些传说。

九、《来自美奇河畔的侏儒卡西杨》

我打猎归来,坐在马车上,一路颠簸。在路上碰到出殡的队伍,为了避开,车夫赶马向前,结果车轴坏了。为了买新的车轴,我们来到了只有六户穷苦农民的移民新村,我见到了来自美奇河畔的侏儒卡西杨,由他陪同到了伐木场买车轴和打鸟。

我们在伐木场度过了后半天,返回新村前见到了十三、四岁的小姑娘小安娜。最后回到家里,天已大黑。


十、《田庄管家》

这不是一般的地主家里的管家,他的儿子当村长,他自己被主人委派掌管庄园,天高皇帝远,他在庄园当家做主、发号施令。此人聪明能干,地主老爷喜欢他和赏识他,但当地农民怕他、恨他,骂他是吃人的恶狗。

十一、《田庄管理处》

一个绵绵细雨的秋天,我打猎归来,为了找一个避雨的地方,经一个看守窝棚的老人指点,来到安尼耶沃村洛司涅科娃夫人的田庄管理处,被管理处的主要负责人安排在隔壁的房间里睡觉、休息。我后来透过间壁的空隙看见和听见管理处发生的一切,特别是主要负责人的所说、所为。

十二、《护林神》

傍晚我一人驾着轻便马车打猎归来,离家还有十六里,天气突变,狂风暴雨,电闪雷鸣,拉车的母马陷在泥泞中拔不出腿。就在这艰难的时刻,看林人皮留克帮我走出困境,把我拉到他家。

天晴后,皮留克准备送我回家,但此时听见有人偷砍树木,于是皮留克到树林一举擒获了那个农民,带回家中,经我的帮助,皮留克终于放了这个贫困可怜的农民。然后他送我出了树林,分手告别。

十三、《两个地主》

讲的是两个不同的地主。一个是退伍的将军(从当勤务官升到少将,但从未打过战),所以当地主后,始终不减昔日的派头。一个是土生土长、从未在外面任职的、闭目塞听、孤陋寡闻的地主。

十四、《列别姜市场买马记》

我由于贪恋打猎,不知不觉来到了列别姜,于是下榻于当地一个大的旅馆,然后去马市场买了两匹马。回旅馆吃完午饭,看公爵和退伍中尉打完台球,然后又去马贩子家买马,但由于公爵的到来而没有成交。

最后我在另外一家买了一匹,但到家后发现自己上当受骗:原来这是一匹瘸腿的病马,卖马的是一个信誓旦旦的老式地主。

十五、《达吉雅娜鲍里莎夫娜及其侄子》

写了达吉雅娜鲍里莎夫娜的为人以及她收养与培养侄儿的故事。但这位侄儿学画没有成功,白花了她的钱和心血。达吉雅娜鲍里莎夫娜,出生贫穷的地主世家,她的祖辈几代都是穷地主;她现在五十来岁,很早就守寡;她没有多少文化,但很聪明;她为人善良,思想自由。她是我这样的青年人敬爱的老妈妈。

十六、《俄罗斯人之死》

作者先后写了五个俄罗斯人的死,他们的死因和临死时的心态,以及周围人的反应,特别是我的思索和感慨。

第一个死的是伐木场上被伐倒的大树压伤致死的包工头马克西莫。

第二个死的是在地主家干活儿的一个农民,他在谷物干燥房被大火烧得半死,被人拉出了来后不久就死在自己的炕上。

第三个死的是一个患疝气的磨房主,小肠疝气这病本来好治,但他耽误了治疗,不治而死。

第四个死的是我大学时的同学阿威尼尔索洛哥乌莫夫。他大学未毕业,无家可归,为生活所迫,带着肺病在地主家当家庭教师,不久就死在他家里。

第五个死的是一个地主老太婆,她是病死的,死得也很平静,临死前还从枕头底下拿一个卢布想支付牧师的祷告费。

十七、《酒店赛歌》

写的是两个歌手在郭洛托夫卡村一个孤零零的酒店赛歌的具体过程。

郭洛托夫卡村位于山坡上,那里有一个小酒店,店老板尼古拉伊万雷奇是个机灵聪明而有影响的人物。在七月的一个炎热的夏日,我路经此地,进酒店歇脚避暑,正当两个歌手在三个听众兼裁判的鼓动下准备赛歌。赛歌结束,我离开了酒店。

十八、《小地主卡拉塔也夫的爱情故事》

不到三十岁的卡拉塔也夫爱上了离他家三十多里一个财主和女地主老太婆的丫鬟玛特辽娜,玛特辽娜一个美丽善良的姑娘。他愿意出五百卢布为她赎身,但遭到老太婆的拒绝,并因此把她遣送到一个草原村子吃苦受累、挨骂受气。

后来,在一天夜里,勇敢的卡拉塔也夫驾车把可怜的玛特辽娜带回到自己家,从此两人过着甜蜜的生活。但好景不长,由于他们的疏忽大意,他们竟驾雪橇车经过女地主家,偏偏在路上正面碰上了老太婆的马车。

事情败露,女地主状告他们,并穷追猛打,纠缠不休。最后玛特辽娜决定自首,此后就石沉大海,缈无音讯。

由于这件事,小地主卡拉塔也夫负债累累,变卖家产,远走莫斯科谋事。在莫斯科一年,差事还没有着落。他决心不回家乡,而是要死在莫斯科。

十九、《幽会》

写我在埋伏地偷看和偷听一对青年情侣离别前最后一次幽会的情景。

男方是一个阔少爷宠爱的仆从,女方是一个年轻的农家姑娘(一个苦命、可怜的孤儿)。男方的感情不深,在离别前表现冷漠,而女方的感情真挚热烈。


二十、《希格雷县的哈姆莱特》

一次打猎的旅行中,我得到邻村一个小地主的邀请,去他家赴宴。宴会之后,大家又回到客厅打牌。我勉强等到了晚上,吩咐自己的车夫在明天早晨五点钟套好马车,便去就寝。那天晚上,我和他睡一间房,两人都睡不着。于是就开始交谈,他对我敞开心怀,打开了话匣,讲了自己悲剧性的经历。

(2)锲坷夫短篇小说全篇章扩展阅读:

1、作者:伊凡·谢尔盖耶维奇·屠格涅夫

俄文名:Иван Сергеевич Тургенев,1818-1883,19世纪俄国批判现实主义作家。被认为是最早享有国际声望和最早被欧美国家所重视的俄罗斯作家,也是最早被中国人所了解的俄罗斯作家之一。

陈独秀主编的《新青年》从1915年第一期开始连载屠格涅夫的《春潮》,1916年又连载了他的另外一部小说《初恋》,后来,巴金翻译了《处女地》,丽尼翻译了他的《贵族之家》和《前夜》,丰子恺翻译了《猎人笔记》等,直到现在,他的作品仍不断在中国被翻译出版。

2、《猎人笔记》创作背景:

《猎人笔记》是19世纪40年代末50年代初问世的。这时正是俄国解放运动从贵族革命向资产阶级民主主义革命过渡的时期,是俄国社会生活处在大转变的历史时期。这一时期,俄国专制制度腐朽的本质更加暴露出来了,农奴制度的危机更加加深了。

从20年代起,俄国的农奴制度就进入了危机阶段,并且,这种危机在不断地加深着。资本主义在俄国逐渐地发展起来了。它猛烈地冲击着农奴制度,使农奴制度的经济逐渐解体了。应该说,农奴制经济的解体,是农奴制危机的根本原因。同时,农民反对农奴制度的斗争也在不断地加强着。

据统计,从1826年到1850年,农民骚动达到了576次。此外,这时平民知识分子的革命家,正在逐渐代替着贵族革命家,参加革命运动的进步力量扩大了。屠格涅夫正是在俄国解放运动的深刻影响下创作了《猎人笔记》。

参考资料:网络-伊凡·谢尔盖耶维奇·屠格涅夫

参考资料:网络-猎人笔记

⑶ 契诃夫《变色龙》全文

警官奥楚蔑洛夫穿着新的军大衣,手里拿着个小包,穿过市集的广场。他身后跟着个巡警,生着棕红色头发,端着一个罗筛,上面盛着没收来的醋栗,装得满满的。四下里一片寂静……广场上连人影也没有。小铺和酒店敞开大门,无精打采地面对着上帝创造的这个世界,像是一张张饥饿的嘴巴。店门附近连一个乞丐都没有。
“你竟敢咬人,该死的东西!”奥楚蔑洛夫忽然听见说话声。“伙计们,别放走它!如今咬人可不行!抓住它!哎哟,……哎哟!” 狗的尖叫声响起来。奥楚蔑洛夫往那边一看,瞧见商人彼楚京的木柴场里窜出来一条狗,用三条腿跑路,不住地回头看。在它身后,有一个人追出来,穿着浆硬的花布衬衫和敞开怀的坎肩。他紧追那条狗,身子往前一探,扑倒在地,抓住那条狗的后腿。紧跟着又传来狗叫声和人喊声:“别放走它!”带着睡意的脸纷纷从小铺里探出来,不久木柴场门口就聚上一群人,象是从地底下钻出来的一样。
“仿佛出乱子了,长官!……”巡警说。
奥楚蔑洛夫把身子微微往左边一转,迈步往人群那边走过去。在木柴场门口, 他看见上述那个敞开坎肩的人站在那儿,举起右手,伸出一根血淋淋的手指头给那 群人看。他那张半醉的脸上露出这样的神情:“我要揭你的皮,坏蛋!”而且那根手指头本身就象是一面胜利的旗帜。奥楚蔑洛夫认出这个人就是首饰匠赫留金。闹出这场乱子的祸首是一条白毛小猎狗,尖尖的脸,背上有一块黄斑,这时候坐在人群中央的地上,前腿劈开,浑身发抖。它那含泪的眼睛里流露出苦恼和恐惧。
“这儿出了什么事?”奥楚蔑洛夫挤到人群中去,问道。 “你在这儿干什么?你干吗竖起手指头?……是谁在嚷?”
“我本来走我的路,长官,没招谁没惹谁,……”赫留金凑着空拳头咳嗽,开 口说。“我正跟密特里•密特里奇谈木柴的事,忽然间,这个坏东西无缘无故把我 的手指头咬一口。……请您原谅我,我是个干活的人。……我的活儿是细致的。这得赔我一笔钱才成,因为我要有一个礼拜不能用这个手指头……法律上,长官,也没有这么一条,说是人受了畜生的害就该忍着。……要是人人都遭狗咬,那还不如别在这个世界上活着的好。……”
“嗯!……不错……”奥楚蔑洛夫严厉地说,咳嗽着,动了动眉毛。“不错……这是谁家的狗?这种事我不能放过不管。我要拿点颜色出来叫那些放出狗来闯 祸的人看看!现在也该管管不愿意遵守法令的老爷们了!等到罚了款,他,这个混 蛋,才会明白把狗和别的畜生放出来有什么下场!我要给他点厉害瞧瞧……叶尔德林,”警官对巡警说,“你去调查清楚这是谁家的狗,打个报告上来!这条狗得打死才成。不许拖延!这多半是条疯狗。……我问你们:这是谁家的狗?”
“这条狗象是日加洛夫将军家的!”人群里有个人说。
“日加洛夫将军家的?嗯!……你,叶尔德林,把我身上的大衣脱下来。…… 天好热!大概快要下雨了。……只是有一件事我不懂:它怎么会咬你的?”奥楚蔑洛夫对赫留金说。“难道它够得到你的手指头?它身子矮小,可是你,要知道,长得这么高大! 你这个手指头多半是让小钉子扎破了,后来却异想天开,要人家赔你钱了。你这种人啊……谁都知道是个什么路数!我可知道你们这些鬼东西是什么玩意!”
“他,长官,把他的雪茄烟戳到它脸上去,拿它开心。它呢,不肯做傻瓜,就咬了他一口。……他是个荒唐的人,长官!”
“你胡说,独眼龙!你什么也看不见,为什么胡说?长官是明白人,看得出来谁说谎,谁象当着上帝的面一样凭良心说话。……我要胡说,就让调解法官审判我好了。他的法律上写得明白。……如今大家都平等了。……不瞒您说……我弟弟 就在当宪兵。……”
“少说废话!”
“不,这条狗不是将军家的,……”巡警深思地说。“将军家里没有这样的狗。他家里的狗大半是大猎狗。……”
“你拿得准吗?”
“拿得准,长官。……”
“我自己也知道。将军家里的狗都名贵,都是良种,这条狗呢,鬼才知道是什 么东西!毛色不好,模样也不中看,……完全是下贱呸子。……他老人家会养这样的 狗?!你的脑筋上哪儿去了?要是这样的狗在彼得堡或者莫斯科让人碰上,你们知 道会怎样?那儿才不管什么法律不法律,一转眼的工夫就叫它断了气!你,赫留金,受了苦,这件事不能放过不管。……得教训他们一下!是时候了。……”
“不过也可能是将军家的狗……”巡警把他的想法说出来。“它脸上又没写 着。……前几天我在他家院子里就见到过这样一条狗。”
“没错儿,是将军家的!”人群里有人说。
“嗯!……叶尔德林,给我穿上大衣吧。……好像起风了。……怪冷 的。……你带着这条狗到将军家里去一趟,在那儿问一下。……你就说这条狗是我 找着,派你送去的。……你说以后不要把它放到街上来。也许是名贵的狗,要是每个猪崽子都拿雪茄烟戳到它脸上去,要不了多久就能把它作践死。狗是娇嫩的动物 嘛。……你,蠢货,把手放下来!用不着把你那根蠢手指头摆出来!这都怪你自己 不好!……”
“将军家的厨师来了,我们来问问他吧。……喂,普洛诃尔!你过来,亲爱 的!你看看这条狗。……是你们家的吗?”
“瞎猜!我们那儿从来也没有过这样的狗!”
“那就用不着费很多工夫去问了,”奥楚蔑洛夫说。“这是条野狗!用不着多 说了。……既然他说是野狗,那就是野狗。……弄死它算了。”
“这条狗不是我们家的,”普洛诃尔继续说。“可这是将军哥哥的狗,他前几 天到我们这儿来了。我们的将军不喜欢这种狗。他老人家的哥哥喜欢。……”
“莫非他老人家的哥哥来了?乌拉吉米尔•伊凡尼奇来了?”奥楚蔑洛夫问, 他整个脸上洋溢着动情的笑容。“可了不得,主啊!我还不知道呢!他是要来住一阵吧?”
“是来住一阵的。”
“哎呀,天!他是惦记弟弟了。……可我还不知道呢!那么这是他老人家的狗?很高兴。……你把它带去吧。……这条小狗怪不错的。……挺伶俐。……一口就把这家伙的手指咬破了!哈哈哈哈!……咦,你干吗发抖?呜呜,……呜呜。……它生气了,小坏蛋,……好一条小狗……”
普洛诃尔把狗叫过来,带着它离开了木柴场。……那群人就对着赫留金哈哈大笑。
“我早晚要收拾你!”奥楚蔑洛夫对他威胁说,然后把身上的大衣裹一裹紧,继续在市集的广场上巡视

⑷ 契诃夫短篇小说的作品目录

哀伤 歌女 套中人 拔萝卜 坏孩子 跳来跳去的女人 必要的前奏 假面 外科手术 变色龙 卡什坦卡的故事 凡卡 脖子上的安娜 柳树 未婚夫和爸爸 彩票 美妙的结局 窝 囊 出事 名贵的狗 我的“她” 醋栗 牡蛎 相识的男人 打赌 农民 小人物 代表 胖子和瘦子 姚内奇 带阁楼的房子 普里希别耶夫中士 夜莺演唱会 第六病室赏析 乞丐 预谋犯 新娘 小职员之死 演说家 瑞典火柴(推理) 在流放地 捉弄 不必要的胜利故事 飞岛(科幻) 在催眠术表演会上 在钉子上

⑸ 求契诃夫的《苦恼》全文

我向谁去诉说我的悲伤①?……

暮色昏暗。大片的湿雪绕着刚点亮的街灯懒洋洋地飘飞,落在房顶、马背、肩膀、帽子上,积成又软又薄的一层。车夫姚纳·波达波夫周身雪白,象是一个幽灵。他在赶车座位上坐着,一动也不动,身子往前伛着,伛到了活人的身子所能伛到的最大限度。即使有一个大雪堆倒在他的身上,仿佛他也会觉得不必把身上的雪抖掉似的。……他那匹小马也是一身白,也是一动都不动。它那呆呆不动的姿态、它那瘦骨棱棱的身架、它那棍子般直挺挺的腿,使它活象那种花一个戈比就能买到的马形蜜糖饼干。它多半在想心思。不论是谁,只要被人从犁头上硬拉开,从熟悉的灰色景致里硬拉开,硬给丢到这儿来,丢到这个充满古怪的亮光、不停的喧嚣、熙攘的行人的旋涡当中来,那他就不会不想心事。……姚纳和他的瘦马已经有很久停在那个地方没动了。他们还在午饭以前就从大车店里出来,至今还没拉到一趟生意。可是现在傍晚的暗影已经笼罩全城。街灯的黯淡的光已经变得明亮生动,街上也变得热闹起来了。

“赶车的,到维堡区。去!”姚纳听见了喊声。“赶车的!”

姚纳猛的哆嗦一下,从粘着雪花的睫毛里望出去,看见一个军人,穿一件带风帽的军大衣。

“到维堡区去!”军人又喊了一遍。“你睡着了还是怎么的?到维堡区去!”

为了表示同意,姚纳就抖动一下缰绳,于是从马背上和他肩膀上就有大片的雪撒下来。……那个军人坐上了雪橇。车夫吧哒着嘴唇叫马往前走,然后象天鹅似的伸长了脖子,微微欠起身子,与其说是由于必要,不如说是出于习惯地挥动一下鞭子。那匹瘦马也伸长脖子,弯起它那象棍子一样的腿,迟疑地离开原地走动起来了。……“你往哪儿闯,鬼东西!”姚纳立刻听见那一团团川流不息的黑影当中发出了喊叫声。

“鬼把你支使到哪儿去啊?靠右走!”

“你连赶车都不会!靠右走!”军人生气地说。

一个赶轿式马车的车夫破口大骂。一个行人恶狠狠地瞪他一眼,抖掉自己衣袖上的雪,行人刚刚穿过马路,肩膀撞在那匹瘦马的脸上。姚纳在赶车座位上局促不安,象是坐在针尖上似的,往两旁撑开胳膊肘,不住转动眼珠,就跟有鬼附了体一样,仿佛他不明白自己是在什么地方,也不知道为什么在那儿似的。

“这些家伙真是混蛋!”那个军人打趣地说。“他们简直是故意来撞你,或者故意要扑到马蹄底下去。他们这是互相串通好的。”

姚纳回过头去瞧着乘客,努动他的嘴唇。……他分明想要说话,然而从他的喉咙里却没有吐出一个字来,只发出咝咝的声音。

“什么?”军人问。

姚纳撇着嘴苦笑一下,嗓子眼用一下劲,这才沙哑地说出口:“老爷,那个,我的儿子……这个星期死了。”

“哦!……他是害什么病死的?”

姚纳掉转整个身子朝着乘客说:

“谁知道呢,多半是得了热病吧。……他在医院里躺了三 天就死了。……这是上帝的旨意哟。”

“你拐弯啊,魔鬼!”黑地里发出了喊叫声。“你瞎了眼还是怎么的,老狗!用眼睛瞧着!”

“赶你的车吧,赶你的车吧,……”乘客说。“照这样走下去,明天也到不了。快点走!”

车夫就又伸长脖子,微微欠起身子,用一种稳重的优雅姿势挥动他的鞭子。后来他有好几次回过头去看他的乘客,可是乘客闭上眼睛,分明不愿意再听了。他把乘客拉到维堡区以后,就把雪橇赶到一家饭馆旁边停下来,坐在赶车座位上伛下腰,又不动了。……湿雪又把他和他的瘦马涂得满身是白。一个钟头过去,又一个钟头过去了。……人行道上有三个年轻人路过,把套靴踩得很响,互相诟骂,其中两个人又高又瘦,第三个却矮而驼背。

“赶车的,到警察桥去!”那个驼子用破锣般的声音说。

“一共三个人。……二十戈比!”

姚纳抖动缰绳,吧哒嘴唇。二十戈比的价钱是不公道的,然而他顾不上讲价了。……一个卢布也罢,五戈比也罢,如今在他都是一样,只要有乘客就行。……那几个青年人就互相推搡着,嘴里骂声不绝,走到雪橇跟前,三个人一齐抢到座位上去。这就有一个问题需要解决:该哪两个坐着,哪一 个站着呢?经过长久的吵骂、变卦、责难以后,他们总算做出了决定:应该让驼子站着,因为他最矮。

“好,走吧!”驼子站在那儿,用破锣般的嗓音说,对着姚纳的后脑壳喷气。

“快点跑!嘿,老兄,瞧瞧你的这顶帽子!

全彼得堡也找不出比这更糟的了。……”“嘻嘻,……嘻嘻,……”姚纳笑着说。

“凑合着戴吧。……”

“喂,你少废话,赶车!莫非你要照这样走一路?是吗?

要给你一个脖儿拐吗?……”

“我的脑袋痛得要炸开了,……”一个高个子说。“昨天在杜克玛索夫家里,我跟瓦斯卡一块儿喝了四瓶白兰地。”

“我不明白,你何必胡说呢?”另一个高个子愤愤地说。

“他胡说八道,就跟畜生似的。”

“要是我说了假话,就叫上帝惩罚我!我说的是实情。……”

“要说这是实情,那末,虱子能咳嗽也是实情了。”

“嘻嘻!”姚纳笑道。“这些老爷真快活!”

“呸,见你的鬼!……”驼子愤慨地说。“你到底赶不赶车,老不死的?难道就这样赶车?你抽它一鞭子!唷,魔鬼!唷!使劲抽它!”

姚纳感到他背后驼子的扭动的身子和颤动的声音。他听见那些骂他的话,看到这几个人,孤单的感觉就逐渐从他的胸中消散了。驼子骂个不停,诌出一长串稀奇古怪的骂人话,直骂得透不过气来,连连咳嗽。那两个高个子讲起一个叫娜杰日达·彼得罗芙娜的女人。姚纳不住地回过头去看他们。正好他们的谈话短暂地停顿一下,他就再次回过头去,嘟嘟哝哝说:“我的……那个……我的儿子这个星期死了!”

“大家都要死的,……”驼子咳了一阵,擦擦嘴唇,叹口气说。“得了,你赶车吧,你赶车吧!诸位先生,照这样的走法我再也受不住了!他什么时候才会把我们拉到呢?”

“那你就稍微鼓励他一下,……给他一个脖儿拐!”

“老不死的,你听见没有?真的,我要揍你的脖子了!……跟你们这班人讲客气,那还不如索性走路的好!……你听见没有,老龙②?莫非你根本就不把我们的话放在心上?”

姚纳与其说是感到,不如说是听到他的后脑勺上啪的一 响。

“嘻嘻,……”他笑道。“这些快活的老爷,……愿上帝保佑你们!”

“赶车的,你有老婆吗?”高个子问。

“我?嘻嘻,……这些快活的老爷!我的老婆现在成了烂泥地罗。……哈哈哈!……在坟墓里!……现在我的儿子也死了,可我还活着。……这真是怪事,死神认错门了。……它原本应该来找我,却去找了我的儿子。……”姚纳回转身,想讲一讲他儿子是怎样死的,可是这时候驼子轻松地呼出一口气,声明说,谢天谢地,他们终于到了。

姚纳收下二十戈比以后,久久地看着那几个游荡的人的背影,后来他们走进一个黑暗的大门口,不见了。他又孤身一人,寂静又向他侵袭过来。……他的苦恼刚淡忘了不久,如今重又出现,更有力地撕扯他的胸膛。姚纳的眼睛不安而痛苦地打量街道两旁川流不息的人群:在这成千上万的人当中有没有一个人愿意听他倾诉衷曲呢?然而人群奔走不停,谁都没有注意到他,更没有注意到他的苦恼。……那种苦恼是广大无垠的。如果姚纳的胸膛裂开,那种苦恼滚滚地涌出来,那它仿佛就会淹没全世界,可是话虽如此,它却是人们看不见的。

这种苦恼竟包藏在这么一个渺小的躯壳里,就连白天打着火把也看不见。……姚纳瞧见一个扫院子的仆人拿着一个小蒲包,就决定跟他攀谈一下。

“老哥,现在几点钟了?”他问。

“九点多钟。……你停在这儿干什么?把你的雪橇赶开!”

姚纳把雪橇赶到几步以外去,伛下腰,听凭苦恼来折磨他。……他觉得向别人诉说也没有用了。……可是五分钟还没过完,他就挺直身子,摇着头,仿佛感到一阵剧烈的疼痛似的;他拉了拉缰绳。……他受不住了。

“回大车店去,”他想。“回大车店去!”

那匹瘦马仿佛领会了他的想法,就小跑起来。大约过了一个半钟头,姚纳已经在一个肮脏的大火炉旁边坐着了。炉台上,地板上,长凳上,人们鼾声四起。空气又臭又闷。姚纳瞧着那些睡熟的人,搔了搔自己的身子,后悔不该这么早就回来。……

“连买燕麦③的钱都还没挣到呢,”他想。“这就是我会这么苦恼的缘故了。一个人要是会料理自己的事,……让自己吃得饱饱的,自己的马也吃得饱饱的,那他就会永远心平气和。……”墙角上有一个年轻的车夫站起来,带着睡意嗽一嗽喉咙,往水桶那边走去。

“你是想喝水吧?”姚纳问。

“是啊,想喝水!”

“那就痛痛快快地喝吧。……我呢,老弟,我的儿子死了。……你听说了吗?这个星期在医院里死掉的。……竟有这样的事!”

姚纳看一下他的话产生了什么影响,可是一点影响也没看见。那个青年人已经盖好被子,连头蒙上,睡着了。老人就叹气,搔他的身子。……如同那个青年人渴望喝水一样,他渴望说话。他的儿子去世快满一个星期了,他却至今还没有跟任何人好好地谈一下这件事。……应当有条有理,详详细细地讲一讲才是。……应当讲一讲他的儿子怎样生病,怎样痛苦,临终说过些什么话,怎样死掉。……应当描摹一下怎样下葬,后来他怎样到医院里去取死人的衣服。他有个女儿阿尼霞住在乡下。……关于她也得讲一讲。……是啊,他现在可以讲的还会少吗?听的人应当惊叫,叹息,掉泪。……要是能跟娘们儿谈一谈,那就更好。她们虽然都是蠢货,可是听不上两句就会哭起来。

“去看一看马吧,”姚纳想。“要睡觉,有的是时间。……不用担心,总能睡够的。”

他穿上衣服,走到马房里,他的马就站在那儿。他想起燕麦、草料、天气。……关于他的儿子,他独自一人的时候是不能想的。……跟别人谈一谈倒还可以,至于想他,描摹他的模样,那太可怕,他受不了。……“你在吃草吗?”姚纳问他的马说,看见了它的发亮的眼睛。“好,吃吧,吃吧。……既然买燕麦的钱没有挣到,那咱们就吃草好了。……是埃……我已经太老,不能赶车了。……该由我的儿子来赶车才对,我不行了。……他才是个地道的马车夫。……只要他活着就好了。……”姚纳沉默了一忽儿,继续说:“就是这样嘛,我的小母马。……库兹玛·姚内奇不在了。……他下世了。……他无缘无故死了。……比方说,你现在有个小驹子,你就是这个小驹子的亲娘。……忽然,比方说,这个小驹子下世了。……你不是要伤心吗?”

那匹瘦马嚼着草料,听着,向它主人的手上呵气。

姚纳讲得入了迷,就把他心里的话统统对它讲了。……

【注释】

①引自宗教诗《约瑟夫的哭泣和往事》。——俄文本编者注

②原文是“高雷内奇龙”,俄国神话中的一条怪龙。在此用做骂人的话。

③马的饲料。

作者简介:契诃夫,俄国小说家、戏剧家。戏剧名作《三姊妹》《樱桃园》。

⑹ 契诃夫短篇小说

《一个文官的死》

原文编辑

在一个挺好的傍晚,有一个也挺好的庶务官,名叫伊凡·德米特利奇·切尔维亚科夫,坐在戏院正厅第二排,举起望远镜,看《哥纳维勒的钟》。他一面看戏,一面感到心旷神怡。可是忽然间……。在小说里常常可以遇到这个“可是忽然间”。作者们是对的:生活里充满多少意外的事啊!可是忽然间,他的脸皱起来,眼珠往上翻,呼吸停住,……他取下眼睛上的望远镜,低下头去,于是……啊嚏!!!诸位看得明白,他打了个喷嚏。不管是谁,也不管是在什么地方,打喷嚏总归是不犯禁的。农民固然打喷嚏,警察局长也一样打喷嚏,就连三品文官偶尔也要打喷嚏。大家都打喷嚏。切尔维亚科夫一点也不慌,拿出小手绢来擦了擦脸,照有礼貌的人的样子往四下里瞧一眼,看看他的喷嚏搅扰别人没有。可是这一看不要紧,他心慌了。他看见坐在他前边,也就是正厅第一排的一个小老头正用手套使劲擦他的秃顶和脖子,嘴里嘟嘟哝哝。切尔维亚科夫认出小老头是在交通部任职的文职将军勃利兹查洛夫。

“我把唾沫星子喷在他身上了!”切尔维亚科夫暗想。“他不是我的上司,是别处的长官,可是这仍然有点不合适。应当赔个罪才是。”

切尔维亚科夫就嗽一下喉咙,把身子向前探出去,凑着将军的耳根小声说:

“对不起,大人,我把唾沫星子溅在您身上了,……我是出于无心。……”

“没关系,没关系。……”

“请你看在上帝面上原谅我。我本来……我不是有意这样!”

“哎,您好好坐着,劳驾!让我听戏!”

切尔维亚科夫心慌意乱,傻头傻脑地微笑,开始看舞台上。他在看戏,可是他再也感觉不到心旷神怡了。他开始惶惶不安,定不下心来。到休息时间,他走到勃利兹查洛夫跟前,在他身旁走了一会儿,压下胆怯的心情,叽叽咕咕说:

“我把唾沫星子溅在您身上了,大人。……请您原谅。……我本来……不是要……”

“哎,够了。……我已经忘了,您却说个没完!”将军说,不耐烦地撇了撇下嘴唇。

“他忘了,可是他眼睛里有一道凶光啊,”切尔维亚科夫暗想,怀疑地瞧着将军。“他连话都不想说。应当对他解释一下,说我完全是无意的,……说这是自然的规律,要不然他就会认为我是有意啐他了。现在他不这么想,可是过后他会这么想的!”

切尔维亚科夫回到家里,就把他的失态告诉他的妻子。他觉得妻子对待所发生的这件事似乎过于轻率。她先是吓一跳,可是后来听明白勃利兹查洛夫是“在别处工作”的,就放心了。

“不过你还是去一趟,赔个不是的好,”她说。“他会认为你在大庭广众之下举动不得体!”

“说的就是啊!我已经赔过不是了,可是不知怎么,他那样子有点古怪。……他连一句合情合理的话也没说。不过那时候也没有工夫细谈。”

第二天,切尔维亚科夫穿上新制服,理了发,到勃利兹查洛夫那儿去解释。……他走进将军的接待室,看见那儿有很多人请托各种事情,将军本人就夹在他们当中,开始听取各种请求。将军问过几个请托事情的人以后,就抬起眼睛看着切尔维亚科夫。

“昨天,大人,要是您记得的话。在‘乐园’里,”庶务官开始报告说,“我打了个喷嚏,而且……无意中溅您一身唾沫星子。……请您原……”

“简直是胡闹。……上帝才知道是怎么回事!您有什么事要我效劳吗?”将军扭过脸去对下一个请托事情的人说。

“他话都不愿意说!”切尔维亚科夫暗想,脸色发白。“这是说,他生气了。……不行,这种事不能就这样丢开了事。……我要对他解释一下。……”

等到将军同最后一个请托事情的人谈完话,举步往内室走去,切尔维亚科夫就走过去跟在他身后,叽叽咕咕说:

“大人!倘使我斗胆搅扰大人,那我可以说,纯粹是出于懊悔的心情!……这不是故意的,您要知道才好!”

将军做出一副要哭的脸相,摇了摇手。

“你简直是在开玩笑,先生!”他说着,走进内室去,关上身后的门。

“这怎么会是开玩笑呢?”切尔维亚科夫暗想。“根本连一点开玩笑的意思也没有啊!他是将军,可是竟然不懂!既是这样,我也不想再给这个摆架子的人赔罪了!去他的!我给他写信封就是,反正我不想来了!真的,我不想来了!”

切尔维亚科夫这样想着,走回家去。那封给将军的信,他却没有写成。他想了又想,怎么也想不出这封信该怎样写才对。他只好第二天亲自去解释。

“我昨天来打搅大人,”他等到将军抬起问询的眼睛瞧着他,就叽叽咕咕说,“并不是像您所说的那样为了开玩笑。我是来道歉的,因为我打喷嚏,溅了您一身唾沫星子,……至于开玩笑,我想都没想过。我敢开玩笑吗?如果我们居然开玩笑,那么结果我们对大人物就……没一点敬意了。……”

“滚出去!!”将军脸色发青,周身打抖,突然大叫一声。

“什么?”切尔维亚科夫低声问道,吓得楞住了。

“滚出去!!”将军顿着脚,又说一遍。

切尔维亚科夫肚子里似乎有个什么东西掉下去了。他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听不见,退到门口,走出去,到了街上,慢腾腾地走着。……他信步走到家里,没脱掉制服,往长沙发上一躺,就此……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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