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首页 » 小微小说 » 医生短篇小说摸

医生短篇小说摸

发布时间: 2025-02-24 02:12:15

㈠ 求多年前看过的一篇短篇小说

好像是柳文扬的一日囚吧 相当经典的科幻小说哦~
有疑问请追问哦~也可以hi我~

附上原文哦~
《一日囚》—— 柳文扬

B先生死了。就在他搬进这座大楼不到二十四小时。

B先生是昨夜,不,准确地说是今天凌晨0点住进来的。那时夜雾弥漫,有两个黑衣男子陪着他,拎着三只大提箱,敲开我值班的房门,要租一间不带家具的房子。这个要求有点奇怪,因为大多数人都想要有家具的房间。

"请问你们要租多大的屋子?"我打量着B的光头问。他戴着眼镜,苍白而又腼腆,脸上有种愁苦的模样。

一个黑衣男人说:"最小的单元就可以了。一间卧室,带厨房和洗手间。"

"请原谅,三个人住这么小的房子是不是太挤了......"我说。

黑衣人面无表情,指了指B:"就他自己住。"

"好吧,您想租多久?半年还是一年?"我问B。

B先生低声说:"一天......"


"什么?"我没听清楚。

黑衣人说:"租一个月吧。这是你们最短的租期?"

"对。"我拿出登记簿,让B写下自己的名字。黑衣人付了一个月租金,然后我带他们上电梯,到了大楼16层的那个小套间。

B先生对客厅表示满意,但他抱怨房子的视野太狭窄了。黑衣男人们冷淡地沉默着,把大箱子打开。里面竟装满了简易家具——折叠的帆布衣柜、充气床垫,还有一些换洗衣服。最后,B安顿下来,一个黑衣人看了看表,说:"8月18日了,现在是凌晨0点整。"

两个黑衣人走了。我对B说:"早点休息吧,希望您在这里住得愉快。"

他点头说:"是啊,愉快......我不会打扰你们太久的。"

"您说什么?"

一瞬间,他眼睛里流露出虚弱和渴望,好像要说什么。我被吓住了。但他马上恢复了常态,也就是说,恢复了那种腼腆和愁苦的模样。

"麻烦你了。请让我休息吧。"他客气地把我送出门外。

这就是我记忆中的昨夜。

仅隔二十几个小时,B就死在房间里。他死后形容枯槁,看上去老了很多。

那两个黑衣人穿过夜雾走进大楼,还带了一位医生模样的人。我现在还不懂,他们是如何预知B先生的死讯的。当他们要我打开那间屋子的门,发现B毫无生气地躺在客厅地下时,他们一点也不惊讶。医生走过去,翻开B的眼皮,然后摸摸他的脖子,转身对两个黑衣人点了点头。

"他死了。"

他们想抬起B先生的尸体,我拦在门口说:"等一下,我应该去报警。还有,我都没有发现他已经死了,你们是怎么知道的呢?"

一个黑衣人走过来,低沉地说:"不必报警。"他拿出一份证件给我看,那是种让人无法怀疑其权威性的身份证明。我沉默了。

他们在房间里翻来翻去,把所有简易家具拆开,每一件衣服都抖开来看——我发现那些衣服都很旧,而且都是一模一样的套装。B在这儿住了还不满一天,难道能在房子里藏什么东西吗?最后,他们将屋中的一切装进大提箱,抬起B,消失在门外。只剩我一个人站在四壁皆白、空空如也的房间里。

对这个死去的人,我有种奇怪的感觉。我认识他只有二十几个钟头,但却像是多年的老友似的。细究原因,大概是他每次见我都表现出老友一般的熟络。

B先生真的有些古怪。他的精力一定非常旺盛,单看外表会被欺骗的,他苍白憔悴,仿佛弱不禁风,但是他整整一天频繁地出入于大楼内外,仅仅被我看见的就有十几次。他好像可以突然间出现在这里,又突然间出现在那里。

自从午夜安排好房间,我第一次看见B先生竟是在半分钟后。谁知道他是怎么样飞快地、神不知鬼不觉地下了楼,无声地站在我旁边。

我目瞪口呆地盯着他。他眼睛红红的,仿佛换了一个人,急切地问我:"现在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我莫名其妙地说。

"现在是几点?几号了?"他梦游一样问。

我几乎被他吓住,很快地回答:"8月18日凌晨......0点过1分。您是什么时候下来的?"

他没有理睬我的问题,呆了呆,说:"哦,是这样......谢谢你。"

他回去睡了。但早上3点钟,我竟透过窗子看见他在楼外。他佝偻着身子,从雾气里慢慢地移动过来,苍白的脸像一盏昏灯。我赶忙出去,打开玻璃大门。他疲倦地走进来。

"您才安顿下来,不好好睡一觉吗?"我说,"是什么时候出去的?"

"什么?"他愣了一下,然后说,"哦,我不累。我出去的时候,你没看到?"

我迟疑地说:"可是,楼门一直是锁着的啊......"难道他是从十六层的窗户中爬下来的吗?

"是么?"他微笑,"你记错了吧。我是从这里出去的。"

他的背影蹒跚着走进电梯,我锁好楼门,回到值班室里打盹。

早晨七点半,他经过前厅,对我说:"早上好!"

"早上好!"我很惊讶,他只睡了这么一会儿,居然有精神出去散步。

奇怪的是,只过了几秒钟——至少在我的印象里,只过了很短暂的时间——又看到他经过前厅向楼门外走去。他冲我打招呼,就像刚才没见过面似的:"早上好!"

我诧异地望着他,他走出了楼门。

大约一个小时后,他乘着一辆出租车停在楼外,慢慢从车上挪出来,疲惫不堪地走进大楼,也不理睬我,直接上了电梯。

B先生怎么了?他在外面这一个小时做了什么?我想得走了神,却又看到他微笑着从我面前经过,道了一声:"辛苦!"就去按电梯的按钮。

我捧住头,使劲闭上眼睛又睁开。我疯了吗?我的大脑提前老化了吗?我在做梦吗?

我在前台上趴了一会儿,想养养精神。一抬头,就看到B愁苦地在大厅里走动着。我下意识地弹了起来!他对我羞涩而凄凉地笑笑:"我丢了件东西......"他茫然地说,"一定要找到,一定要找到......"

"您丢了什么?"我问他。

他摇摇头,走出了楼门。

我跟着他走到门外,身后有只手拍了拍我的肩,真是差一点叫我跳起来!

原来是住在1608号的那位老寡妇,她非常神经质,而且,说起来她还是B先生的隔壁邻居。

"他叫什么?"她伸出一根瘦得像巫婆的手指头,远远指着B先生的背影。

"B。怎么啦?"我问。

老太太低声说:"他很怪!"

这我知道,但怎么跟她说呢?

她看见B消失在拐角,把嘴凑在我耳边说:"刚才我听见他的房子里有人在哭!"

"哭?"我觉得她太敏感了。

"没错!我趴在门上听到了!"她忽然转向里面,脸上皱起惊恐的纹路。

B先生又从里面走出来了。

我也百思不解,但是客气地问了一句:"您丢的东西找到了吗?"

"什么?"他抬起头来,惊疑地望着我,"什么东西?"

真是莫名其妙。

他走出楼门。老太太拉着我跟出去,停在阳光下面,悄悄地说:"一个妖怪!"

B在远处上了出租车。我转过身,想着老太太的话,无意地向上一瞥。

我看见十六楼上,B先生房间的窗内有个人影。我退远几步,用手遮住阳光重新分辨。没错,是他的房间。那个清瘦而衰颓的人影移到了窗帘后面。我吓出一身冷汗。

"你看见了?你看见了?"老太太激动地念着。

我扯着老太太,在她的心脏和腿脚允许的情况下尽快跑到管理室,拿上电棍,乘电梯上了十六层,在B的门口站住。我们紧张地倾听着。

"B先生!您在里面吗?"我轻轻敲门。没有人回答。

老太太尖利的手指掐得我生疼。我拿出备用钥匙打开了门,必须搞清楚。我手握电棍,走进宁静狭小的房间。

里面空荡荡的。

老太太干瘪的嘴唇哆嗦着。"他是个妖怪,他是幽灵......"她惊惶地转动脑袋四处张望,好像这间屋子里真的有什么看不见的幽灵。

"我们快离开吧!"她使劲拉我的衣服。我也害怕了。

就是这样。我确实在今天一天里看到B先生十几次出入于楼门内外。而且,他的容貌像雾中的猫头鹰一般不可捉摸,一会儿苍老,一会儿又变得比较年轻。他的衣服也时新时旧。这个世界上是没有幽灵的,但我拿不准B先生是什么。

快到中午的时候,他拿着一副纸牌走到前厅,要跟我玩一会儿。

我无法拒绝,他明显的苍老了,真奇怪。而且他眼睛下面有暗淡的黑晕,目光仿佛是发高烧的病人。

他向我展露出令人惊叹的牌技,就算我把牌洗得再彻底,他还是能记住每一张牌的位置。我更加相信他是个隐藏在现代城市里的巫师。

最后,他把牌丢在台子上,说:"这一点也不神秘,我不是什么魔法师。年轻人,去买一副偏光眼镜吧。这牌留给你。有些时候你会发现,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换一副眼镜就能看得清清楚楚。"

我真的托人去眼镜店帮我买了副便宜的偏光镜,戴上它再看那副纸牌,原来每一张的背面都用特殊墨水做着标记。

这是B先生教我的一件最有趣的事,也许他另有用意,但我没有猜破。

吃过午饭,我发现他站在楼门口,呆望着对面的路灯。

"天气很好。"我小心地跟他打招呼。

"是啊,天气每次都是这样。我倒希望某一次看见下雨。"他更像是在喃喃自语,然后他奇怪地说,"你瞧那盏路灯,"

"路灯?"

"对,它一直在那儿吗?"

我仔细看了看路灯,又看看他:"当然,它早就在那儿,一直在。"

"它......没有......没有被打破过?"他耳语似地问我,仿佛心怀恐惧。

"没有吧。"我摇摇头。这是拿不准的,附近的顽童很多,而我来这儿当管理员才两个月。

他问出一个令我浑身发冷的问题:"你没看见过路灯碎片从地面上飞起来,自动地重新组合好吗?"

阳光灿烂,他的脸还是那么苍白。我的心像被看不见的冰冷的手狠狠捏住了。他看出我在害怕,就笑一笑进去了。

老实说,才认识一天就能让我这样害怕的人,B先生算头一个。

我不敢再主动招呼他。下午我又看见他进进出出,来来去去。有时也跟我说话。但没有特别奇怪的事情发生。

夜里,他就死了。

两个黑衣人把B的尸体和屋子里所有东西都搬走以后,我站在他的卧室里茫然四顾,雪白的墙壁,一尘不染的地板。黑衣人想在房间中搜寻什么?B先生难道真的在这里藏了东西吗?回忆着B的种种诡异之处,我感觉这房间把我的心牢牢吸引住了。这里留着他的灵魂,我荒唐地对自己说。

突然,在灵机一动之下,我从衣袋里取出那副偏光眼镜。戴上它后,我惊呆了。

老天哪,墙壁上写满了字。

毫无疑问,这是B先生特意写给我的,他成功地瞒过了那两个黑衣人。我把门从里面锁好,回到卧室激动地读着墙上的字。这儿写着一个最让人毛骨悚然的故事:

我写下这些,是因为我预感到自己就要死了。我一直渴望对人说出自己的遭遇,但我不敢。现在,我用这种方法告诉你,世界不像你想的那么简单。

在墙上写字是因为:1,他们在最后会把所有能移动的东西都拿走,留下的只有墙壁;2,用这么原始、简单和不可靠的办法才能骗过他们。你很聪明,理解了我对你所做的暗示。

我死后没人能看到我的坟墓,让我来悼念自己吧:B,65岁,死于长久的孤独和生命力枯竭。他是个罪人,然而又是个可怜的牺牲者。我在这个地方,在这一刻,被囚禁了十年。

十年。

噩梦是这样开始的,由于人类共同的弱点,我犯了罪,大罪。在我的世界里,在你还没有见到、无法想象的世界里,我得知自己将接受什么样的惩罚。

法官说:"你被处以一日无期徒刑:在有生之年,你将永远过着同一天—我们为你随机选择的那一天,2008年8月18日,你的一切生命活动都只限于这二十四小时之内,直到自然赋予你的生命结束。作为一种人道主义的优待,你可以在一座热闹的都市中服刑,但在服刑期间,你不能对周围的任何人提起关于你和你所受的刑罚,否则,我们将把你转移到一个封闭的小空间内,在孤独中度过刑期。"

你理解吗?朋友,这是无止境的噩梦。

据说我是第一批被处以时间囚禁的罪人之一。他们还不能了解这一技术的全部内涵,我们算是实验品。

一开始,我对这刑罚的可怕之处还没有真正的体会。这是座热闹繁华的城市,处处充满生机。我住进自己的房间,对置身于开放的大世界里感到高兴,我透过玻璃窗观察下面的人群,不准备担忧以后的日子。

第一天——我这样说是按照自己的习惯,其实我度过的这十年,这三千六百多个日子,对你们来说都是同一天。第一天,我早早地起了床,打算出去散步,呼吸一下这座都市的空气。我的邻居,1608号的那位太太——她真是个细心人——热情地问候我。

"您好!您是新搬来的邻居吗?"

我答道:"是的。很高兴认识您。"

"您从哪里来?"

我把早已编好的谎言对她说了一番。她最后说:"希望您在这儿住得愉快!"

在楼下我对你打了个招呼:"早上好!"你对我报以关心。

走到大街上,我在拐角处的报童手里买了一份报纸,先看了看日期:2008年8月18日,头版的新闻很吸引人。我过马路,在对面的咖啡馆里要了早餐,巴西咖啡和烤面包。我看报纸,咖啡馆老板对我说:"我觉得您很面生。"

"对,我是刚刚搬来的。"我回答。

"喜欢我们这里么?"

"很好,大家都很友善,咖啡很香。"我向他微笑。

接下来我去公园散步,看场电影,吃午饭,在市政广场坐着喂鸽子,逗弄躺在婴儿车里的小孩。

吃过晚饭后,在街道上漫步,直到疲倦才回家。我躺在床上睡觉,一觉醒来,仍然是2008年8月18日。

第二天(还是按照我的习惯说的),我在同一时刻出门。1608号的太太站在楼道里问:"您好!您是新搬来的邻居吗?"

我答道:"是的。很高兴认识您。"

"您从哪里来?"

这真有趣,我又一字不差地说了那番话。她最后说:"希望您在这儿住得愉快!"

我又在下面问候了你,在街拐角买了同一份报纸:2008年8月18日的日报,头版的新闻对我来说早已是往事。我过马路,在对面的咖啡馆里要了早餐,还是巴西咖啡和烤面包。我看报纸,咖啡馆老板对我说:"我觉得您很面生。"

这一切都像钟摆一样准确。

我说出了跟昨天一模一样的回答。我感到自己好像一个无意间走进一部老电影里的客串者,我知道电影里发生的一切,但其他角色却对此一无所知。

公园、电影、午饭、鸽子、婴儿车里的小孩......一模一样的场景,一模一样的事,唯一不同的只有我。不,唯一不同的只有我的心。我很清楚,这个日子我已经是第二次度过。这感觉真怪,2008年8月18日,这一天是否像录像带一样永远保存在某处,保存在宇宙的一个神秘角落?而我则被施了咒语,一次次地进入这盘录像带,带着了解一切的心,却被迫重复着一成不变的情节......

在开始的几天里,我并不沮丧,也没有害怕。甚至还抱着一种优越感和好奇的兴趣,观察这发疯的世界。我按照固定的时间表过日子,我记熟了在每个时刻、每个地点将遇到的人,以及他们将做的事情。我背诵着自己的台词,还在心里替对方念出他想说的话,我暗自对他说:"嘿,我知道你下一分钟要做什么。"

但我很快厌倦了。如果你觉得生活中的某个日子是快乐的、丰富多彩的,那只因为它是唯一的,是转瞬即逝的。永不逝去的一天是可怕的一天,它会由新鲜变为陈旧,变为腐烂,变为恶毒。

我默默地服刑。第一个星期,我快乐;第二个星期,我累了;第三个星期,我愤怒;第四个星期,我想到死;第五个星期,我知道自己将会发疯。

真不可思议,在同一个人身上,在同一天,竟可以承载这么多的眼泪、愤怒、挣扎、绝望和疯狂。我躲在房间里痛哭,用力咬着自己的手。时间囚禁之刑,无法打破、不能逃脱的监牢。

有一种魔力笼罩着我,每当一个二十四小时的周期即将过去,我似乎要追随着时间之流,冲破牢笼;那魔力一下子又把我拉回二十四小时之前。于是一切周而复始。我又开始见到昨天见到的人,重复昨天做过的事。最可怕的是,只有我清楚这一切,其他人对此一无所知。我多羡慕他们,多嫉妒他们!对他们来说,我被永世困在其中的这一天只是生命中的千万个平凡日子之一。他们将无知无识地度过这普通的一天,然后把它忘记,走进我永远也看不到的"明天"。可我呢,我还要在循环往复的苦刑中挣扎下去,得不到一点同情和援助......

而且,要知道,除了我自己之外,其余的一切人、一切事,都是固定不变的,在每一次循环当中比原子钟还更稳定。所以,我必须注意每一件事的准确时刻,以免与这个世界脱节。我有一个固定的时刻表,精确到秒。在这钟表般的世界里我是唯一可变的因素,但我却要强迫自己成为钟表里的一个零件。我是罪有应得,但我要告诉你,这种刑罚过于残酷了,即便是对我这样的罪人。

时间的囚徒,比空间的囚徒更可悲。全世界都与你无关,只有你独自在不变的时光中老去,日复一日地重复着比死亡还苍白的生活。

时间是多么可怕、伟大和不可驾驭的东西。我是想说,当猴子学会了一种把戏,它只能想到凭借这把戏来换一点食物。人,只有人,才会把他所掌握的一切权力和知识都用于"惩罚"。

在无数次孤独的发作之后我决定破坏规则,看一看能给世界造成多大的麻烦。我扔掉了时刻表,故意在头一天的早上七点三十分整出门,而在第二天早上的七点三十分十五秒出门。我在比平时晚半分钟的时间进入咖啡馆,要热面包卷和冰咖啡。在下一个循环中,再晚半分钟进去,要蛋糕、柠檬冻和香草冰淇淋。我选择不同的时刻——但相差不超过一分钟——从报童手里买报纸。我在每个循环中换着看不同的电影。我这次踩死一只蜗牛,下次却把它从地上捡起来放进草丛里。出于一种可笑的仓惶失措,为了逃离牢笼般的感觉,我曾经到处乱跑,跑到城市的边缘,再乘坐出租车回来。

我在郊外过夜,仿佛希望这能帮助自己奇迹般地逃离被困于今天的命运。我蜷缩在草丛中,看着星星。时间一秒一秒地流逝,每一秒钟都在心中撞击出宏大的回响。午夜十二点,我激动地坐起来,在星空下奔跑。我狂喊着:"出租车!出租车!"我上车就问司机:"现在是几点?今天是几号?"

"0点十分啦。您喝得够多的,今天是8月18日。"司机说。我的心沉了下去。汽车穿过入睡的城市,停在被夜雾笼罩的大楼前,已是凌晨三点,我还要回到那间小屋,回到监牢中的监牢里睡觉。

我的歇斯底里症发作了不止一次。我幻想着,在某个特殊的时刻"再次"进入大楼,就能打破魔法。我从郊外回来,在午夜十二点整走进楼门,问你:"几点了?今天是几号?"

小伙子,记得吗?你说:"十二点啦,您住进这儿快有一整天了。今天当然是8月18号。"就是这个时刻,魔法的转折点,我要在你的见证之下突破了......我激动万分,盯住你,在那里站了一会儿,又问你:"现在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仅隔几秒钟,你就像完全忘了刚才的事。我有种不祥的感觉,我说:"现在是几点?几号了?"

你惊讶地回答:"8月18日凌晨......0点过1分。您是什么时候下来的?"

你知道当时我是多么绝望吗?

我还有过更疯狂的主意:我想带着几个人走得远远的,走到郊外去。晚上,我们围坐在篝火旁,我要在午夜时分讲一个故事。当时钟越过12点、又回到二十四小时前的瞬间,我会看到什么情形?那几个人会像幻影一样消失吗?他们又会看到什么?他们会发现自己忽然从家里的卧室中来到了野外吗?

我不敢做那样的实验,风险太大了,可能会伤害别人。我只能用自己作实验品,给世界找一点小小的麻烦。

世界没有垮掉,无论我怎么躁动,都像笼中困兽的挣扎一样无济于事。只有寥寥几次,我从你和别人的目光中看出了诧异与恐惧。你们发现了吗?我不清楚。

本来我有种可怕的猜疑:这刑罚只是一种心理层面的感受,只有我的"灵魂"(我只能这么说)被硬生生地剥离出来,拉回一次次循环的开始,而肉体则像行尸走肉一样,僵硬地重复着比钟摆还准确的固定行为。也许为了打消这种恐惧,我才故意在每天的行动中做了一点变化。没有遇到阻碍,而且,我慢慢地发现自己的身体在衰老,我放心了。

如果你的外部行动被限制在一个小范围内,那么你会发现,心灵的活动将变得十倍百倍地丰富和激烈。我不是科学爱好者,但现在却对时间这个东西产生了兴趣。我很想知道自己是用什么方式被一次次拉回8月18日的凌晨0点。我还想知道,时间是什么,被困在时间中的人又如何与世界发生关系。

后来的日子里,我一直在观察和思索。这样反而不太难过。我列出了几种被抛入时间循环的方式。

第一种,像那些物理学家所说的,每当我被"拉回"一次,时间就在这里产生了一个分枝,出现了一个新的"平行世界",在这个新世界里,除了我本人,其余的一切都与原来的世界相同。但是,我有证据否定这种理论:这个新世界中的人将不会知道原来那个世界在8月18日发生的事,可有一次,你突然问我:"您丢的东西找到了吗?"我大惑不解。想来这是因为在后面的某次循环当中,我将丢失一样东西,而时刻却在此时之前。后来证实了这个猜测,我的钱夹丢失了,时刻是上午九点。

还有一种最简单的解释:8月18日这一天是固定不变的,只有我一次次地回到这天当中,重复我的生活。但这会造成一个难点,我反复地度过这二十四小时,度过了三千六百五十次。我一个人在此期间所耗费的物质,比如水和电,会超过整个大楼中其他居民用量的总合。难道没人发现这桩怪事么?

有一次,我一言不发地走到大楼对面的路灯底下,脱下鞋子,用它打碎了路灯。然后我穿好鞋走回大厅里。当时你惊讶极了,你一定认为我发疯了。不,我在思考问题。

在路灯被打破后的整整一天里,我记住了每个人看着我的神情、对我所说的话。次日(我习惯的说法),我一早就发现路灯好好地立在那里,当然啦,我还没有去打它呢。这一天真的与前一个循环大不相同。

我的存在使世界变得充满悖论。我在这次循环当中,在上午九点打碎了街上一盏路灯,那么在别人即旁观者眼里,这盏路灯在九点之后就应该不存在了;但在此次循环之前的那些天里,路灯一直存在到一天的结束。旁观者究竟会"记得"那一种情况呢?

记得我问过你,在一个中午。你完全不知道我打碎过路灯。

我的最后一个猜测是:每当一个循环结束,我就仿佛被单独拉出这个世界,而那神秘的魔力,即操纵时间的力量,使整个世界(除我之外)退回到二十四小时之前的初始状态,然后我又被扔进世界里面,一切重新开始。那就是说,无论我在服刑期间做了什么,把路灯打碎多少次,旁观者都只会"记得"最后一次循环。

不知我猜的对不对,多想向某个旁观者询问一下啊。

但丢掉钱夹的事,还有你看到我不按时刻表行动时的诧异,又如何解释呢?

大概,在旁观者眼中,我在若干次循环中的行为,像立体空间的物体在平面上的投影一样,被叠加于一天里面,于是形成了这么一种情况:你看着我走出大楼,然后又看见一个我走出大楼,而紧接着,你可能发现我的房间里仍有一个我。我所处的微观时间循环被嵌套在整个宏观的时间之内,于是在外人看来就有了一种粒子态一般测不准的"闪动"。

如果有一位超然的观察者俯视这座城市,他会发现我就像一个做布朗运动的粒子那样,狂乱而无序地出现在各个角落。这一秒钟在东边,下一秒钟又到了西边,甚至在同一秒钟里出现在几个地方。普通人如果留意我的行踪,一定会被这奇怪的现象搞疯的。

我很遗憾在将要死去的时候才发现了思考的乐趣。我相信,那些孤守在灯塔上的人不会疯狂,因为他们是思想者。

但唯一不公平的是,他们的每一天都是不同的。

我要死了,我仍然没有明白时间是什么,被困于时间中的人又怎样与世界发生联系......再见了,朋友,你将幸福地进入明天,把今天的我永远忘记。而那个明天是我绝对无法想象的。再见。

我摘下眼镜,墙壁又变得洁白无瑕。这一切真的发生过吗?我又戴上眼镜,B先生写下的字迹布满了整面墙。

应该把这些字涂抹掉。谁知道以后的住户会不会戴起偏光眼镜来看这墙壁呢?B先生此时已经死了,但在此时之前,在2008年8月18日凌晨0点到夜里10点,他依然活着,永远活着,一次一次地活着。他的秘密仍然不能泄露。

我看了看手表,已经是11点半了。

我忽然激动起来。

B先生是今天0点住进来的,他的死亡时间是今夜10点,而现在是11点半,距离一个循环结束还有半小时!他在墙上写着,他曾在午夜12点从郊外回来,希望由我见证他突破时间的牢笼。我有办法验证他的猜想了。

"一个"B先生已经死了。如果在12点,"另一个"B先生从外面回来,那就至少能证明他的一部分猜想。可那种情况会多么诡异、恐怖和激动人心啊。

如果是那样,如果"另一个"回来了,我应该对他说什么?B先生,您已经死了,现在的您是无数镜子里的鬼魂之一?我能不能这样认为:当我们这些幸福的人无知无识地越过了今天午夜,进入B先生无法求得也无法想象的明天;在被我们超越、抛弃和遗忘的这一天里,还有一个、两个、无数个B,无可奈何,循环往复地永远被困于此。我对这些道理一点都不懂,也想不明白。

我怀着莫大的期望和恐惧,坐在大楼门口的管理员室内,望着窗外的夜世界。

我头一次注意到时间是这么奇妙,每一秒钟都仿佛在我心中跳跃着流过。流逝,流逝,流逝......在某一次循环当中,B先生此时此刻还坐在由郊外赶回来的出租车上。我心乱如麻,等待他穿过夜晚的浓雾,苍白的脸像一盏灯一样往大楼里走来;等待他从时间的某个角落佝偻着走来;等待他迷茫绝望地一边寻找一边走来。从未知走进未知,从无限走进无限,从幽暗走进幽暗,从牢笼走进牢笼。我要紧紧拉着他的手,不,我要紧紧地抱住他,跟他一起度过由今天到明天的那一秒钟。如果这样,我能够把他带进明天吗?或者是他把我拉进那循环的魔咒当中?天哪,我在想些什么?

12点钟就要到了,我的心跳几乎停止。

窗外,夜雾茫茫。

㈡ (短篇小说)巧合

刘师傅看了看表,已经快要十二点了,他扔下手里的烟头,用脚碾了碾,吐了一口唾沫上车了。

刘师傅家就在土凳子村,他每天开着车从县里到村里,一个来回,早上七点离开,十点到县里,十二点回返。

返回去的时候会路过一片小摊的聚集地,因为在车站里买票需要多花10块钱,所以有许多人为了省钱就选择在刘师傅的必经之地小摊这里等着,刘师傅看在大家都挣钱不易,又多是同乡,一直就没有怨言,到这里总会停下。

因为客车沿途要路过许多地方,所以刘师傅每天都是十二点从车站出发,到小摊这里十二点过五分,停留十分钟,十二点十五准时发车。

可是今天,刘师傅一直在这里等到了快十二点半。

因为几分钟之前,表妹给他打电话,说要从北京回来,坐他的车从县城回家,考虑到今天只有这一辆客车能回到村里,加上不是学生放假的高峰期,坐车的人寥寥无几,所以刘师傅决定多等一会。

在表妹没有到之前,同村的刘军却先来了。

“哎呀,刘哥,我以为你们都发车走了呢!我还想着要是赶不上车,一会就溜达着会宾馆接着住了!”刘军穿着半新的军大衣,头上歪顶着一个棉帽子,手指粗壮,即使冻得通红,也抓着烟往嘴里送。

“今天算你运气好,这大初六的没人,我妹妹今天回来,正好等等她,要不然现在早走出去好远了。”

刘军听到刘师傅的话,咧着嘴乐呵呵的笑了两声,从身上的棉大衣兜里掏出二十元钱递给了刘师傅。

“今天来干什么了?”刘师傅接过钱,塞进腰上的皮包里,一边往远处眺望着表妹的身影,一边和刘军闲聊着。

“嗨,没事,过来看看病!”刘军一屁股坐在了副驾驶的位置。

“这是新买的手机啊?”刘师傅注意到刘军手里崭新的手机,连外壳的膜都没有撕掉。

“嗯,手机该换了,今天过来顺道买了一个!”刘军说着把手机给刘师傅递过去,意思是想让他看看,可是刘师傅摆摆手。

谈话终止了,刘师傅无聊的擦拭自己面前的方向盘,从车里的镜子看到后边坐了一个人,车坐人不奇怪,但是这个人刘师傅看着眼生。

谁会在大初六的出来串亲戚呢?

刘师傅家里这边有习俗,初六都尽量不出门,才会一年顺当。

此刻表妹穿着时髦的衣服风风火火的走上车,刘师傅赶忙走过去,帮她把行李箱放好,车在十二点三十五准时出发了。

张医生是一个快要六十的老中医了,他几年前就从一家私立医院退休自己开了一个诊所,上班时间自由,主要擅长治疗肝胆肾疾病。

从腊月二十三到正月初五一直关张休息。

今天初六,年已过,张医生开张坐诊,上午九点不到就来了一个年轻人,他穿着军大衣,带着一顶棉帽子,看起来憨厚朴实。

“怎么了?”张医生看见来人,主动坐到了就诊桌子前边。

“我的肾病有些犯了,过年腰的厉害,您看看可不可以开中药帮我调理一下?” 年轻人说着将衣服撸了上来,露出白花花的后腰。

张医生从座位起身绕过桌子来到年轻人面前,用手按了按男子的腰,确实是有些浮肿,看起来像是肾炎的症状。

“那就来一星期的中药调理一下!”

“好!”男子很爽快的答应了。

张医生的诊所可以将汤药加工成药丸,不必在锅里熬制就能直接送服,男子觉得很方便,就同意诊所对他的药进行加工。

男子拿着药付了钱,张医生以为他要离开,刚准备打招呼。

“医生,我今天可能回不去家,能不能在您这先喝一顿药?”男子咧着嘴,挠挠后脑勺小声的提出。

“哦,行!”张医生先是愣了一下,随后同意了,这样的事很常见,患者如果是从乡下过来,当天回不去家,或者病症比较急,都会在这喝上一顿药。

男子的药是治疗肝肾的,需要用酒做引送服,张医生还好心的帮他倒了一小杯白酒,放到了柜台上。

“医生,我喝不了酒……以前喝过一次,脑袋难受了好几天呢!”

“你这个药,酒是药引,喝不了太多也得多少喝一点吧,放心吧,这个酒后劲大,刚喝没什么感觉的,你现在喝完不会有什么事,过几个小时之后就找个地方躺着睡一会就行。”张医生耐心的解释道。

男子没有再反驳,拿起药喝酒一饮而尽,表情痛苦。

张医生微笑的看着他,心里盘算着喝一次总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刘老汉今年已经快要七十了,儿子是他四十岁才得到的,按他们那个年龄来说,算是老来得子。

儿子今年已经快要三十了,因为家里宠着惯着,所以上学的时候就不学无术,学也没念完就留家里了,刘老汉当时快要六十,还觉得自己精壮能干,所以对于儿子辍学在家也没有什么意见。

可哪知道儿子一待就待了十多年,这期间别说出去找工作了,连家门都不怎么出,最近几年跟着刘老汉外出办事去过县城几次,见识过里边的好,才愿意偶尔的去县城里溜达溜达,买点吃的穿的。

“你最近走路怎么轻飘的,哪不得劲啊!”刘老汉看儿子最近有点不对劲,生怕他有什么毛病。

“没事,我就是腰有点疼。”儿子裹着大衣,一屁股坐在炕上,眼瞅着就要脱鞋钻被窝。

“你快别躺着了,起来活动活动,我看你最近一直不对劲,要是难受,正赶上明天初六通车,你就去县里边诊所瞅瞅吧!”刘老汉一把抓住儿子的肩膀,担忧的说道。

“我一冬天都冻得不敢出门,大初六的去什么县城啊?”儿子坐在被窝旁边,手臂被刘老汉攥着,不耐烦的说道。

“你不是要换手机吗?你明天去看看,我给你钱,你买个新手机!”刘老汉无奈的说道。

“真的啊爸,行,那行!”

刘老汉无奈的摇了摇头,心想着就算花点钱,这一年让他能出去一次也值了。

年节岁月,是留给普通人的,有许多人不能过年,因为他们要养家糊口,除去那些工作繁忙的人之外,还有许多在黑暗角落的人也得不停的忙碌着,比如小偷。

可是今天初六,习俗使然,大家都选择避开这天出门,所以县里的大车站已经关门了,只剩下一个通往各村的小车站还在营业。

今天小偷已经在外边逛荡了一上午,也没有什么收获。

想着要不然就去小车站碰碰运气。

等到他溜达到小车站之后,看见一个一个穿着军大衣,带着棉帽子的人,这个人本身没有什么吸引小偷的地方,吸引他的是那个人粗壮的手指即使冻得通红,也在不停的拨弄着的智能手机。

这款手机是新款的,外壳的保护膜还没有撕掉,看男子爱不释手的样子,小偷猜测他是新买的,要是今天能把这个手机弄到手,转手一卖,一星期都吃穿不愁了。

下定决心之后,小偷跟着男子一路来到一个通往土凳子村的客车上,小偷更是喜出望外,去这个村子的客车路过自己的老家,所以他可以跟着男子上车,再动手。

时间宽裕的很。

小偷跟着男子上车,看他和司机寒暄了几句,坐在了副驾驶的位置,听到他是要坐到终点站,小偷选择了一个最好下手的姿势坐在了他后边的座位。

车子启动了,一阵风顺着窗子刮了进来,小偷闻见男子身上有一股浓浓的酒味,小偷不喝酒,他下意识的皱了皱眉头,对面前的男子产生了一点厌恶。

客车启动了,离小偷的老家越来越近,他必须快点下手,否则就得不到这个手机了,他用车前玻璃的倒影看了看男子,发现他似乎有些迷糊,便趁着车子摇晃的空档,一把将他大衣右边兜里的手机收进囊中,看着男子还在睡着,他起身叫司机停车,前方正是自己的老家。

车子走远之后,小偷才拿出手机,没想到今天自己偶尔来一次来到小车站,却有这么大收获。

他像中了大奖看着手机兴奋的跳了两下,将手机又裹进自己的大衣兜里,转身回到了前方不远的村子。

车外白茫茫的一片,刘师傅知道这天要下雪了,这离村里不远的路边平时都有人路过,可是今天因为习俗问题,空无一人,像是夜行的高速一般寂静。

刘师傅的车快开进村里的时候,坐在副驾驶的刘军突然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

“停车,停车,我手机不见了,我要下车……”

刘师傅听见刘军有些大舌头了,“你怎么跟喝醉了似的,什么手机啊,老实坐着吧,马上到家了!”

“赶紧停车,我手机,新买的手机不见了!”

“不见了你下车也找不到啊,去哪找?”

“停车,我就要下去!”刘军的眼睛变的通红,甚至拿起了车前边的一支木棍,这木棍是刘师傅平时用来之客车前面的帘子用的,没想到此刻却指到了自己的鼻尖。

“好好好,停下!”

刘师傅无奈,只能停车,刘军的情绪才稳定下来。

“有啥事打电话联系,这里离家还挺远呢!”刘师傅朝他大喊道,全然忘记了他丢失了手机。

刘军没有理他,颤颤巍巍的下了车。

刘师傅看见他的背景,无奈的摇了摇头,开走了。

大年初五在土凳子村村民的眼里是年节的最后一天,而初六是失去庇佑的第一天,所以他们都尽量避免在初六出门。

正赶上初六那天早上就开始飘雪,大家都觉得幸运至极,瑞雪兆丰年,何况是在大家不能出门这天下雪,不就是天意吗?

“你们快去瞅瞅,旁边路上有个死人,好像是刘老汉家的儿子刘军!”张三嫂每天都起早出去到山边溜达一圈,这声音也是她最先发出来的。

就算没有看到真相,这也算是一个爆炸性的新闻,大家口耳相传,很快便有人行动,不出一个小时,在刘军的尸体四外就围满了土凳子村的村民。

第一个接受不了的就是刘老汉,听到消息还没有看到尸体就抽了过去,被村民打电话叫救护车直接拉到医院了。

“你们说这刘军从来不出门,怎么会死在这呢?我一直以为他会死在家里呢!”张三嫂站到离尸体十米远的地方,小声的和旁边的刘大嫂说道。

“可不是说呢!”

刘师傅站在两个人旁边,一句话没说,面色凝重的看着刘军的尸体,他回忆起昨天刘军本可能不会坐上这个车,半路自己也本来能拦着他不下车的,如果自己能拦着,他会不会不会死……

警察来了之后,迅速疏散了人群,只留下了几个人做问询,张三嫂便是其中一个。

“这个人你们认识?”

“认识,认识,刘老汉家里的儿子嘛!”

“你知道他平时都喜欢去哪吗?”

“这个别的孩子我不知道,他我知道,那基本是不出门,天天在家里边玩手机,打游戏,有一次我下午一点去他家借点东西,他还躺在被窝里没有起来呢……”

“他平时喝酒吗?”

“这个我倒是不知道,平时村里有流水席,他都不去嘞!但是他爸倒是挺能喝的,他也估计能喝点。”

“为什么他离家这么近,你们这么晚才发现,你们每天下午都不出门吗?”

“昨天不是初六么,加上下雪,大家都在家里不出去,可能也是赶巧了,没看见,对了警察同志,这刘军是怎么死的啊?”张三嫂压低了声音,八卦的问道。

“这个我们还需要调查,谢谢您的配合。”

从眼前的一片苍茫,能看见昨天晚上下了一场不小的雪。

505国道边站满了土凳子村的村民,这个村子离现在这个热闹非凡的国道仅有五百米之远。

村民们有的捏着鼻子,一脸厌恶,但是眼睛还是不经意的朝路边“目标”瞟着,有的人则明目张胆的抱着孩子站在最里边的位置,脸上的表情复杂的看不出是幸灾乐祸还是感到哀怨。

警察到了现场之后迅速的疏散了群众,才看清本在众人围绕的中心,躺着一具男尸,身上穿着半新的军大衣,但是衣服已经被敞开,僵硬的双手还紧紧的抓着衣服的两侧,露出的皮肤有着显眼的鸡皮疙瘩,面部表情僵硬瞪着双眼,带着死不瞑目的怨恨看着天空。

可奇怪的是,他的身上没有多少雪,但是周围却有着厚厚的雪,除了大概十米之外那些围观群众的脚印,周围没有任何人走过的痕迹。

张警官看着面前的尸体,赶紧叫法医带回去查验。

查验结果显示身上没有伤痕,可以确定是在雪地上活活冻死的。

“可是他离家里就这么远一点,为什么不走回去呢?”

“他喝醉了,酒精含量微微超标,看样子酒量不好。”

“那他这属于意外了?”

“不是谋杀,就是普通的醉鬼冻死在雪地里了!”

“又是一个这样的,今年冬天碰见多少起了,还以为能有新鲜一点点的案子呢!”

张警官看着抱怨的同事走远,摸了摸下巴,看着眼前的结案记录,大笔一挥在末尾处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刘军算得上是一个宅男,从初中辍学之后,就一直留在家里靠父母养着,平时像个大姑娘一样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最近过年却来病了,腰开始无端的疼痛,但是他觉得没什么大事,也不愿意去医院,哪怕父亲刘老汉看出端倪,苦劝他,他也不愿意去。

以前他的腰肾就有些问题,但是都能熬过来,一开始还吃药,后来懒得再买了,发现挺挺也能过去。

直到刘老汉用买新手机的事情诱惑他,他才改变了主意,决定去城里一趟,他每天玩手机的时间要比睡觉的时间还长,这对他来说算是刚需。

刘军酒量很差,以前喝过一次,醉的不省人事,还险些酒精中毒,以后就再也没有喝过一滴酒,但是去城里看腰的时候,老中医给他开了药之后要给他一杯酒做引让他服药,一开始刘军有点不愿意,后来老中医解释酒刚喝上不会醉,让他过几个小时找地方去休息。

刘军想着自己几个小时之后就算回不去家,也能回得去宾馆,自己好歹也算个男子,人家好心给酒,自己不喝也不合适,于是便毫不犹豫的喝了。

刘老汉在家里嘱托他,车子十二点整从县里出发,让他尽量赶回来,刘军去买手机的地方人很多,他连挑带买差不多快要十二点了。

于是为了赶上车,只能打了一个车去小摊那里,到地方已经十二点十五了,可是刘军却意外的发现同村刘师傅的客车还在那里停着。

他惊喜的走上了车,才知道刘师傅为了拉他的表妹才延长了发车时间。

虽然花了不少打车钱,但是刘军很高兴,总觉得自己今天的运气很好。

车子差不多半个小时之后才走,摇摇晃晃加上酒意,刘军竟然在车上睡着了,后来在猛地摇晃中突然醒来,他立马伸手摸自己的棉大衣兜里,接着便心中一沉。

果然,新买的手机丢了。

刘军心急如焚的要下车,他当时不知道怎么想的,或者是酒劲上来了,他看见车上只有两个人,就断定一定是已经下了车的人偷了他的手机。

刘师傅的阻拦刘军没有放在心上,他满心满脑都是自己的新手机。

大年初六,天上飘起了雪花,气温也在零下,这里离村子说近不近,说远也不远,下了车的刘军摇摇晃晃走出很远之后,才开始觉得天气冷的发紧,手机丢了,没有办法打电话叫人来接,他只能下意识的往回走,却发现因为诊所的那杯酒,自己的步子已经不稳了,他一边承受着丢失手机的心痛,一边忍受着越来越汹涌的寒冷,尽力的摇头,希望自己可以清醒一些。

刘军不知道自己走了多远,他似乎觉得没那么冷了,眼睛被酒意模糊,隐隐约约的好像看到了村子就在不远处,父亲就站在村口招呼自己回家……

他想快步跑过去,却发现自己的腿已经不听使唤了,用力过猛,他一个趔趄倒在雪地里。

他用手下意识的支撑自己的身体,却还是倒在了雪坑里。

此时的雪地早已没有了应该有的冰冷,反倒是像是一个烫人的火坑,烧的他皮焦肉绽,他没有力气站起来躲开这个火坑,只能用手使劲的敞开自己的衣服。

渐渐地,他觉得有些凉快了,可是燥热又转瞬扑面而来,天上的雪花越来越大,掉进他的眼里,身上,像是烫人的火星,直到把他完全吞噬……

㈢ 短篇小说:借欲

借欲

孙雯是个容易害羞的姑娘,偏偏房东阿姨说的话又那么让人尴尬。她已经有些魂不守舍了,房东阿姨还是不紧不慢的说着。

孙雯是来这个城市打工的乡下姑娘,在此之前她也只是幻想过都市的繁华,虽然已经在这里生活了快一年了,但她打心眼儿里觉得自己不是这个花花世界中的一份子。

房东阿姨,当然就是房东叔叔郑斌的妻子于红。孙雯从心眼儿对这两位房东家尊敬,因为他们不但少收她的房租,还因为她一个小姑娘出门在外的处处给予照顾,尽管孙雯是个农村出来的姑娘,可是孙雯读过高中,虽然说不上高材生,倒也和普通的老百姓有着天壤之别。

孙雯今年19岁,是的,这个年龄实在应该是在学校上学的年龄,可是作为农民的父母实在觉得女孩用不上读太多的书,能识文断字也就可以了,将来找个好人家嫁了才是根本。孙雯也没有想到自己第一次外出打工,竟然遇上了这么好一家房东。

郑斌和于红结婚后,日子过得还算殷实,生活上彼此也很恩爱,只是好景不长。几年后,于红得了很严重的妇科病,从此便不能再和丈夫性生活。丈夫郑斌倒也没往心里去,从来没有过这方面的要求,也没有提出任何的想法,倒是于红觉得这样对不起丈夫,一个发育正常的男人,守着妻子却十来年不能性生活,心里一定很苦。有几次,于红都想和郑斌硬来,尝试尝试,都被郑斌拒绝了,因为医生说于红的病无法继续性生活,否则很可能导致大出血入院,严重的可能丧命。

于红是个细腻的人,当孙雯住进来后,她隐约觉得丈夫对这个小姑娘有些特别的关注,乃至关爱,也许这样洋溢的青春气息的姑娘才是一个男人的追求。她没有生气,反而觉得丈夫一定是饱受煎熬,可是怎么办呢?丈夫又不肯和自己离婚。

她终于想到了一个主意,尽管这是一个荒唐而愚昧的主意,但只要对她的丈夫好,她愿意厚着脸皮一试。她告诉了孙雯,自己和丈夫的一切,眼睛里转着泪花,激动的讲述着夫妻之间的恩爱,以及摆在他们面前的难处,她让孙雯明白,她跟孙雯说出这一切需要多大的勇气,没有任何一个妻子愿意自己的丈夫和别的女人睡在一起,而于红就是那个可怜又可爱的女人。

孙雯还是个处女,还没有男女方面的经验,更没有想过和一个大自己将近十多岁的女人在谈论人家的丈夫,而且谈论的还是人家的私生活。她感到脸红心跳,在此之前,她虽然也想过交个男朋友,以后顺理成章的一些事情,但从于红的嘴里说出来的话,让她有些手足无措,她想都不敢想这样的事情。然而看看此刻痛苦伤心的于红,这个处处对自己百般照顾和呵护的房东阿姨,她的心软了,她轻轻的点了点头,尽管她觉得心里像压着一块巨石,她感到脸在发烧,已经烧到后颈根部。

于红知道打铁应该趁热,尽管她也不希望这样做,但她毕竟还是这样做了,对于她这样一个成熟的女人,她绝对了结小姑娘的每一个心理细节,没一点情绪波动,如果不能趁热打铁,那么只有前功尽弃了。她吩咐孙雯放松心情,不要紧张,先平静一下,做做心理准备。就匆匆忙忙的找到自己的丈夫,和丈夫说明了自己的心意,丈夫一听就火冒三丈,怎么能做这种事情?这不是害人家小姑娘吗?不管夫妻之间遇到什么样的难题,怎么能把一个小姑娘扯进来。于红眼圈也红了,她明白自己的丈夫,如果不是她提出来,他的丈夫大概一辈子都不会说出来,她不能太自私,不能让自己的丈夫总饱受着欲望的煎熬,她认真的把她和孙雯的谈话内容告诉了丈夫,丈夫的心开始活动了,这个小姑娘真的原意?于红非常坚定的点头,她希望尽快得到丈夫的恩准,因为夜长梦多,郑斌说把姑娘带来,他要和她聊聊。

孙雯一直低着头,她不敢看郑斌,郑斌却在死死盯着她,他要知道这个姑娘是不是心甘情愿,他的老婆不会是给她什么好处吧。孙雯不是会撒谎的人,郑斌看得出来,知道这事儿千真万确,他告诉她这样做的结果,希望她最好想清楚。孙雯是有些犹豫的,无论她的生理有多成熟,她的心理都还远没有达到足以应付眼前这种情况的程度,她需要再平静平静,郑斌和于红也知道这事情不能硬来。

夜里,于红睡得不好,郑斌也睡得不好,于红摸了摸郑斌的裆里,那个东西正雄纠纠气昂昂,生龙活虎的样子让于红心里痒痒的,可她不能做什么,只能不停的吻着丈夫,把丈夫吻得兴致勃勃,她就只好用手帮丈夫解决。这些年来,这种事情已经不知发生过多少次了,可她明白,丈夫的反应是因为孙雯的原因,这姑娘不错,看上去挺纯洁,不是那种在社会上混的,那些女人就是送上门,她也不会同意丈夫和那人睡,那都是不知被多少男人穿过的臭袜子了。

第二天早上,于红兴冲冲的走进孙雯的房里,她迫切的想要知道孙雯的准备怎么样了?然而,当她打开孙雯的房门,里面竟一个人都没有,桌上放着一些钱,还有一张字条。

孙雯走了。

㈣ 一夜长大!(短篇小说)

小薇是这个家的独生女,从小就娇生惯养,父母手心里的宝,当然她也识惯,并不过分的任性,只是不可避免地有着属于这个时代的某些自私和享乐主义,于她的话讲“自己的自私或是享乐不打扰别人,也就轮不到他人的指指点点”。刚毕业不久,在小薇的央求之下,父母全款给她在工作的时候城市买了套单身公寓,于是小薇过起了吃喝躺平的悠闲日子,凡事不必愁,想买啥买啥、想吃啥吃啥,好不惬意的生活。

生活总有不尽人意之处,小薇的遗憾是刚毕业时的入职体检,就检查出自己的肾有异样。这些年来时关注、时忽略,安逸的生活也带了乱造,胡吃海喝、熬夜等等不一的某些原因加速了肾脏的恶化。五、六年后,眼见就要滑向到透析的境况了,越焦虑越难以自控,愈加的失眠和暴饮暴食,心态也非常的不稳定。

无论是省会城市还是偏方问诊,小薇都义无反顾地去奔赴治疗,万一有奇迹呢?天灵灵地灵灵的奇迹并没有出现,小薇在与肾脏做着最后的抗争。机缘巧合之下,小薇所在公司要搬迁了,顺利拿到赔偿金的小薇正好借此机会在家好好休养,有钱有闲有潇洒了。

在家躺平一年后,小薇还是不可避免地走上了透析之路。其实事前听着恐惧,真的临到时也没有那么慌张了,孰能生巧,还遇见很多同病相怜的安慰和信息交换,很大程度上缓解了此前的焦虑。

透析半年后小薇就登记换肾的排队了,不到四个月后,换肾的机会竟然就轮到了她,这也是年轻的优势,优先照顾年轻人的生命。无论是换肾还是生病期间,小薇都像是做了一场梦,梦醒后一切都是欣欣然了,自己又将是一条好汉般重出江湖,世界等着她去挥霍。毫无疑问,这一切的底气必然是来自于她的父母,尤其是母亲张华青,为了这个女儿,呕心沥血地付出着、守护着跑前忙后,一门心思地照顾小薇的吃喝,提醒着她按时吃药、睡觉,拉着她散步、嘘寒问暖,还要用自己质朴的言语疏导着小薇的心情,只要面对小薇,张华青都是一张笑脸,像是没有忧愁般地乐天。

小薇的父亲李顺良肩负起这个家的经济重任,五十多岁,还有力气,在工厂埋头苦干。这二三十万的换肾费用几乎再一次抽干了这个家的积蓄,但是只要小薇身体健康,作为父母,哪怕是砸锅卖铁都是心甘情愿的。最真挚的亲情,最质朴的付出,只有等到干不动了,才会停息。

父母的爱,就像传说中的“无足鸟”,它只能够一直地飞呀飞呀,飞累了就在风里面睡觉,这种鸟一辈子只能下地一次,就是它死亡的时候!

年华已过了三十的小薇,尽管是历经生死之考验和疼痛的折磨,但是随着伤口复原,切身还是没有太多的感触,被家人悉心呵护的太好了,凭着年轻机能恢复的也快,移植的肾脏与身体也在完美地契合着。

现在小薇唯一的期盼就是赶紧回到职场,虽然暂时还没有金钱的压力,毕竟已经不是原装的器官了,后续能用多少年,谁也说不准,这一次有惊无险地趟过去了,还好有父母做自己最有力的后盾,十年、二十年后呢?自己又可以依靠谁呢?所以赚钱成了小薇的目标所在。但是在母亲眼中,一定要好好休养啊,急不得,老两口还是有能力养活这宝贝女儿!

等待是焦虑的,恢复是可喜的。眼见小薇一天强壮似一天,一家人终于熬出头的开心,在小薇软磨硬泡之下,张华青也松口可以去找工作了,只是自己要随行去照顾她一段时间。

“薇薇,我和你妈没有多大的本事,也不求你大富大贵,只希望你健健康康、平平安安,知道吧,照顾好自己,爸妈老了,经不住打击了。”李顺良抿了一口酒说道,心头一块大石头终于落地了。

“爸,我知道的,你放心好了,我会照顾好自己的,妈和我一起去了,你在家可要照顾好自己。”

“我身体好着呢,还能忙几年!”

小薇偶尔会担心父亲的身体,他是这个家的顶梁柱,在这个还算不错的工厂干了好多年了。如今工资、待遇都可以,乡镇工厂,幸而没有退休之说,干得动一直干,干不动赶紧走人。人上了年纪,毛病也就多了,血压、血脂、血糖,还有老胃病,看着体检单上每年节节攀升的红色数字,还是有些心慌。互相担心对方,在于这个家太过于脆弱了,不能再经历摇曳的风雨了。可是老天的冥冥安排又怎能遂人心愿呢?

小薇的老家离城里不远,一个多小时的车程,所以来去还算便捷。母女俩打好包就前往小薇城里的家了。张华青负责洗衣做饭、督促小薇早睡早起,其余的时间,母女俩就躺在沙发上各看各的手机。说是要找工作,没有那么容易啊,小薇已经脱离职场有三、四年之久了,这个空缺的缘由不太好讲啊,身体不好?

公司招人就是要不辞辛苦地干活,又怎么会考虑身体不好的人呢?哪怕是已恢复,也有所顾忌;而且小薇的年龄也不小了,未婚未孕,也是企业衡量的点。但是工作总会找到的,只是需要多些时间而已,目前也没有太大的经济压力,小薇对自己找到工作还是有必胜信心的。

足足将近五个月后,小薇才找到自己满意的工作,顺利通过了一直担忧的体检关,下周一将正式入职了,老母亲也是操碎了心,一个周末都在念叨着。

“上班时记得多喝水啊,不要憋尿。哦,还有吃食堂的菜最好过下开水,你要吃得清淡些,我就讲还是自己带饭好,干净、卫生,还健康。”

“哎呀,知道了,我先上班看看情况,刚到公司就另类,到时候会没办法融入的。”

“也是,千万要和同事、领导搞好关系,嘴放甜些、勤快些,但是又不要太累了。”

“嗯,知道啦!”

“下周一的天气有点冷啊,记得多穿点衣服啊,在家吃完早饭再走啊!”过了一会又说,“有没有可能,中午回来吃饭呢?反正骑车也就二、三十分钟,你问问同事啊。还有,可千万不要忘记吃药啊。”

“哎~~~”

“你别不听我的叨叨,这些都是为了你健康着想,宁可不上这班,也不能再把身体搞垮了。”

其实小薇很想告诉母亲,别瞎操心,自己恢复得很好了,医院的各项检查也都趋于正常了,办公室上班哪有多累呢,但是看着母亲眼中的焦虑,这是世上真正关心自己的人啊。

“放心吧,我没事的,我就要赚钱啦,你和我爸就等着好好享福吧,我们家的好日子来了。”

“你呀,把你自己照顾好,爸妈也就放心了,最好呢,赶紧找个人嫁了,那我和你爸可就乐开花,享福咯!”

“哎呀,我的身体谁能接受啊,先别想这些了!”

“谁说的啊,换了肾就和正常人一样了,我们家女儿这么好看、懂事、聪明,会遇到有缘人的,可不能灰心啊!”

“我在妈妈眼中这么优秀啊?我还以为你们会嫌弃我呢?一分钱没给过家里,还掏空你和爸的养老钱。”

“傻丫头,庄稼是人家的好,孩子是自己的好。看着你身体不好,痛在我们心上啊,听到你换要换肾了,我和你爸在家真是抱头痛哭了啊,你换肾当天还特意请你大姨去庙里烧了香呢!”

小薇不敢再说些什么了,害怕母女俩抱头痛哭,多少不为人知的辛酸与感动啊!

“放心,从今以后我一定好好照顾自己,努力工作,听爸爸妈妈的话。”

周一,小薇早早醒来,等着闹铃响起,厨房偶尔传来了锅碗瓢盆的碰撞声,一定是母亲在忙着准备丰盛的早餐,久违的走上正轨的幸福感啊,一骨碌爬了起来。洗漱、描眉抹粉了一番,望着镜中收拾一新的自己,小薇笑得好灿烂,转身开心地抱着母亲。

“妈妈,谢谢你!”

“赶紧吃早饭吧,第一天上班可不能迟到,我女儿最棒了。”宠溺地摸了摸小薇的头。

当重新坐到办公桌前,小薇很是紧张,阔别太久了啊,有些生疏,但是人是适应性动物,小薇相信自己的能力,也格外珍惜如此的机会,很谦虚而认真地聆听他人的指教,还好大多数人都很友善。工作的氛围也是小薇喜欢的,张弛有度、有条有理。

“薇薇,别忘了喝水和吃药啊!”

……

“中午的饭菜怎么样?新同事、新领导对你还好吗?”

……

“薇薇,晚上想吃什么?”

……

“你忙你忙,不急着回我。”

……

“薇啊,你晚上想吃什么?妈去买啊,再不回复,来不及去买了!”

“随便吧,你做啥我吃啥,别给我发语音了,不方便听!”

过了许久发来了两个汉字,“好的!”

作为新人,小薇也没有忙到没时间回信息,只是有点嫌母亲烦,懒得回复了,毕竟这些啰嗦的话就这几天已经唠叨了太多次了,也许过段时间,等自己适应了新环境,母亲就可以回老家了,老夫老妻最好生活在一起,满足他们的老来伴幸福,也还自己一份自由。

“哎呀,回来了回来了,赶紧吃饭,我做了你喜欢吃的红烧鱼和西红柿蛋汤。”

“今天累不累啊?”母亲边忙边大声地询问着。

“还好啊,刚去也没有什么事啊。”

“饭菜好吃吗?同事对你好不好?”

“哎呀,妈,我又不是小孩子了,这些有什么好不好的啊,就那样吧,时间长了习惯了都差不多,好歹我上过那么多年的班了啊,放心放心!”

“嫌我唠叨了,你这不是刚恢复吗?不自觉地为你担惊受怕,担心你被欺负啊、吃不好啊。”

“哎哟,我都三十多了,大人了啊,没人欺负我了,而且我现在可健康了,别瞎操心了,你今天在家干嘛来着了?“

“我啊,就收拾收拾屋子,买买菜,然后就看手机了啊。“

“妈,你出去跳广场舞吧?要不然我上班了你一个人太无聊了。“

“我才不去呢,不会跳被人笑话呢,我不无聊,等过段时间我回去几天,看看你爸。“

“等我适应了新工作,你就回家伺候我爸去,省的我爸心里埋怨我拆散你们这对恩爱夫妻的团圆。“

“死丫头,吃饭吃饭,身体好了,心情都好了,这下自己赚钱了,又高兴的起飞了。”

“必须的!“母女俩笑作一团。

幸福的欢笑还没有持续多久,突如其来的意外就打乱了这一切。

周四的早上,小薇被闹铃吵醒,有些慵懒地不想起床,竖起耳朵也没有听到外间有任何的响声,“难道妈妈也睡过头了?可是她不爱睡懒觉啊!”小薇赶紧爬起来,穿好衣服就去推母亲的房门。

当房门被打开的那一瞬间,小薇呆住了,只见母亲侧躺在地板上,没有任何的反应,地板上淌了好大一摊口水。小薇用颤抖的手去摸母亲的双手,几乎感觉不到温度与脉搏,泪水早就模糊了双眼,甚至不敢大声的哭,害怕惊扰到什么。

不知道过去多久,也许五秒,也许十分钟,小薇才拨通了120电话,随后又拨通了父亲的电话。

“喂,爸….”泣不成声。

“薇薇,怎么啦?怎么哭啦?”

“我妈…我妈她…”

“你妈怎么啦?好好说,你别吓我,你妈怎么啦?”

只听见哭泣声,急得李顺良都想顺着从电话线中钻过来,焦急地询问了半天才拼凑出,张华青跌倒昏迷了,李顺良一下子就明白是:脑中风。

“我马上来,我马上来,你打医院电话了吗?哪个医院?哪个医院?”

“救护车…还没来。”

手忙脚乱,模糊一片,心沉到了谷底,“上天啊,还有更悲惨的事发生吗?妈妈可是自己最最宝贵的人啊,没有她,可怎么活啊?”小薇已经忘了请假,眼泪根本停不住地坐在急诊室外的长椅上,甚至恍惚自己怎么来到这里,恍惚这是一场梦,马上就要醒来了,马上就能听见母亲唤自己吃早饭了,自己还要上班,哦,上班啊!

“薇薇,你妈怎么样?”父亲和大姨、小姨、姑姑一起出现在小薇的面前。

“还在里面。”说完再也控制不住地嚎啕大哭,小姨拼命抱着她,将她带离这略显安静之地,安慰了许久才抑制住大哭。

“薇薇,你现在可要坚强啊,你再倒下的话,你爸可怎么办?你妈不会有事的,她现在是需要我们的时候,要保重好自己啊!”

“小姨,我该怎么办?我不能失去我妈啊,我不能失去我妈啊,我要我妈,我要我妈…”

“不会的,你不会失去妈妈的,相信小姨,走吧,我们去看看手术。”

两人抹着泪再次来到急诊室门口,没多久门被打开了。

“医生,我老婆怎么样?”李顺良冲过去踉跄地一把抓住医生。

“不乐观,这是典型的脑中风,而且我们估计事故发生在凌晨三、四点,错过了最佳黄金治疗时间,脑中的淤血是清理了一部分,但是暂时不会有多大的起色,我们建议是带回去照料,照顾好的话,还是会有奇迹,这个在医学上真的不好讲了,从医院方面是尽了最大的努力,往后只能看家属的意愿和决定了。”

“这话是怎么讲?什么叫医院尽了最大的努力,只能看家属的意愿和决定?”

“现在我们也无能为力,病人并没有完全失去意识知觉,但是没有生活自理的能力了,说句不公道的话,她能活多久完全看家属了,照顾的好、多陪着讲话,也许能恢复到认识人;如果照顾的不好,随时都可能走。再住个几天院,观察下,就可以回家了!”

几乎是晴天霹雳,这叫什么答案呢?也就是植物人般瘫痪在床了?整个下半辈子?围着张华青的都是她的至亲,对于这些呼唤,她无动于衷着。

张华青已经被送到病房了,安静地躺在病床上,就像是睡着了一样,嘴角也没有那么歪了。小薇幻想着,睡饱觉,母亲就会睁开双眼,看着自己微笑,伸出双手来拥抱自己,“傻孩子,我怎么舍得丢下你呢?”想着想着又是泪如雨下。

“妈,妈,你醒醒啊,你醒醒啊,我是薇薇,你看看我啊,你不能就这样丢下我和爸啊!”呜呜….

“薇薇,好了好了,让妈妈休息会,你也累了,出去坐会。”小薇被大姨、小姨拉着往外走,瞥见父亲红肿的双眼,短短一天的功夫像是老了十岁,这个男人被生活鞭策着,治好女儿,又迎来妻子的不幸,真是开什么玩笑啊?

医院不允许留人陪护,几个人只能回到小薇的房子,相顾无言的沉默。

“你怎么就没听到那轰隆的响声啊?”李顺良憋了很久终于对着小薇吐出这一句轻声的疑问。

口未开,泪先流。

“顺良,这时候还纠结这个问题没有意义啊,小薇,爸爸也是过度悲伤的胡话,这个家还需要你们两个人的同心协力啊,医生也说了,只要照顾的好,还是有奇迹的,我们这些兄弟姐妹也会搭把手的,不要灰心,这个年纪的人生病也是正常的事。“

“为什么是我妈?为什么要是我妈啊?我又生病,我妈又这样,老天,还要不要我们过啊?我们做错了什么啊?我不甘心,我不甘心啊!是我的错,我的错,我没有听到妈妈摔倒的声音,我连猪狗都不如,我没有人性,我没有一点母女同心的感应。“呜呜呜…

“薇薇,爸爸不是怪你,只是很遗憾,发生这样的事情。我是真的累了,我宁可躺在床上的是我啊!“

“哥,不要这样讲,你可是顶梁柱啊,嫂子会好起来的,我们一起努力,千万不能灰心丧气。”



不能灰心丧气,可是真的好难好难。那个爱的人再也无法回应自己的呼唤和拥抱,这是多么悲凉的事啊。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不是生与死,而是我站在你面前,你却毫无反应,这不就是小薇和母亲之间最遥远的距离吗?

小薇不得不辞了工作,一个星期后,和家人将母亲接回了老家,期待医生口中的奇迹。小薇想再看到母亲的笑,听到母亲的唠叨,品尝她做的可口饭菜,还要实现母亲期盼的结婚生子啊,小薇想要母亲见证自己的幸福,可是才刚刚开始的美好,为什么又被打入万丈深渊啊?自己还有什么未来呢?没有了母亲,所谓的未来和幸福,也统统随之离小薇远去了,悲伤已经满溢出了心房,听不见外界的声音。

“妈,你听到我说话了吗?今天宁宁来看你了,只是当看到她和姑姑两人手挽手走在一起,喊着‘妈妈’,我就难过的想哭,我多想挽着你啊,我多想喊‘妈妈’,你能回应我啊。今天叔叔送了好多鱼来,我多想喝你做的鱼汤啊,无论我和爸爸怎么努力也做不出你的味道。爸爸,也越来越沉默了,除了上班,几乎没什么话,我知道他很想你,他很遗憾在你健康时好久没去看你,没有关心你的身体状况,我们都非常想你啊,你听见吗?你听见我说话吗?妈,你回应我啊,我是薇薇啊,我是薇薇啊!”

李顺良顶着白了大半的头发继续上班,小薇负责照顾母亲和家务。其实照顾瘫痪在床的人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吃喝拉撒、翻身、擦拭等等,还要袒露心声地一遍又一遍呼唤着,身心俱疲,这也许就是反哺之恩吧。人都崩着一根弦,一旦自己被依靠时,瞬间变得强大和充满力量,小薇虽然移植过肾,但是精神力量饱满,所以身体也并没有异样。

再过些日子,小薇打算出来工作、赚钱,父亲也是该辞去工作了,只能由他来辛苦地照顾母亲了。一辈子忙忙碌碌,却没有晚年的幸福生活,如果自己没有生病,是不是就没有这一出悲剧的演绎呢?深深的自责吞噬着小薇,也许在某一刻爆发,也许只能忍辱负重。如今也是该由小薇来撑起这个家了,一夜之间长大,成长的代价、爱的代价,总在某一刻明白半生的道理和意义。

小薇很多次想对李顺良说,“爸爸,我爱你,你只管好好照顾妈妈,其他的就交给我吧!”这个男人已是自己可依靠最亲的人了,但是由于母亲意外的某些芥蒂,父女俩竟然有些的隔阂,显得冷清和生疏。

“爸,你回来照顾妈吧,你也该退休了,虽然照顾妈也不是件容易的事,但是不必那么劳累了,你和妈都有退休金,而且妈也有残疾补贴,够生活了,该我好好赚钱去了!”

“你身体才恢复,照顾你妈这段时间也很辛苦,我愿意照顾你妈,只要你们都好好的,我怎么都愿意!”

“爸,你更要好好保重身体,你们就是太关心我了,总是顾及、担心我的身体,而忽略了自己的身体,其实我现在已经很健康了,放心吧!”

“你身体好就好了,爸经受不住打击了啊,我老了,只希望你身体健康、你妈能好起来!”

“爸…”

“薇薇,爸爸之前可能说了些气话,你不必计较和当真,我们好好过日子,相信你妈会感受到的。”

“爸爸,我爱你,很爱很爱你和妈妈。”

一夜之间长大的小薇,吞下了生活的狠狠一记。告别母亲,是为了更好的相遇,她相信奇迹,等待奇迹,坚信只要都还活着就有希望,她一定会等到母亲给予的有力拥抱、等到对母亲说“我爱你”,等到母亲笑着祝福她结婚生子的未来。瞬间充满了力量和希望,挑起肩上的重担,为了这个家、为了美好的未来,毫无怨言。

一切都还来的及,一切美好都会迎面而来。

㈤ 墨雨烟夜有那些小说

《谁说强奸不是爱》《缠你一生》和《山上有老虎(美强H短篇人X兽)
饥渴(美强H甜文,完结!)

贺文系列
(大航海同人)情锁地中海+情定北海+情系印度洋(美强H)

缠你一生——古代美强短篇
毒剑——古代美强短篇

清风倾城——现代网游美强短篇
谁说强奸没有爱
《无人知晓的爱》——兄弟年下迷
奸慎入

《强盗》——美强

《猎物》——美强

《就爱你的血》——美强
《淫荡医生》——美强

《狐狸爱》——强强兽兽
醉笑淫荡医生》
满意记得采纳哟~谢谢~!

热点内容
都市极品教师小说下载 发布:2025-02-24 05:27:15 浏览:488
将军在上重生为王妃小说 发布:2025-02-24 05:24:59 浏览:496
幽芷兰最新小说作品 发布:2025-02-24 05:11:37 浏览:907
柯南和小兰小说虐文总裁 发布:2025-02-24 04:56:15 浏览:505
总裁收养仇人女儿的小说 发布:2025-02-24 04:52:33 浏览:698
下载免费阅读小说人间世 发布:2025-02-24 04:52:31 浏览:960
权力游戏8小说在线阅读 发布:2025-02-24 04:52:31 浏览:214
都市顾佳小说 发布:2025-02-24 04:31:02 浏览:726
这一世我要当至尊小说免费下载 发布:2025-02-24 04:30:39 浏览:6
都市山林小说 发布:2025-02-24 04:28:39 浏览:89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