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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靜短篇小說

發布時間: 2022-03-05 04:54:35

『壹』 好看的短篇小說

有一個很普通的高中,一天轉來了一男孩,高大帥氣,一身非主流打扮,從他身上總流露出一種高貴,桀驁不馴的氣質。當然,對於這種普通的高中來說,這樣優秀的一個男孩肯定會轟動全校的。果然,一夜之間,他就出了名,天天收到情書,禮物,經常被女生「不小心」撞一下幾乎是常事。男孩卻一直沒有接受任何女生。不是她們不夠優秀,只是對她們沒有任何感覺。直到有一天,男孩看到一個可愛女孩後,他清晰的記得看到女孩的那一刻他的心跳的有多快。男孩知道他是愛上女孩了,雖然女孩並不出眾,可是他卻只對這個女孩有感覺。
之後,男孩拜託朋友和女孩說了男孩准備追她,女孩聽到這個消息,先是一愣,隨後就說;「我不答應!」便轉身走掉了。之後女孩的朋友告訴男孩的朋友,女孩曾經受過傷害,她曾經很用心的對待一個男生,可是那個男生只把她當玩具,所以她不敢輕易接受感情了,她只是怕再受傷,何況男孩那麼優秀,女孩覺得男孩一定不會對她真心的。朋友把這些話原封不動的告訴了男孩,男孩心裡痛了,原來女孩受過傷。男孩在心裡發誓,他一定會好好愛女生的,不讓她受一點傷。第二天,男孩就昭告天下他喜歡女孩,這件事又一次轟動了學校。男孩每天都會去找女孩,陪她寫作業,幫她打飯,送她去宿舍,下雨天幫他打傘,自己卻淋濕,他從來不叫女孩的名字,一直都叫她「小傻瓜」因為男孩說叫「小傻瓜」才會更親切...漸漸的,女孩相信了男孩是真心喜歡她的了。一天夜晚,在送女孩去宿舍的小樹林走道上,男孩再一次對女孩表白:「小傻瓜,我喜歡你,真的好喜歡好喜歡,當我女朋友好不好?這么長時間了,難道你就真的還看不出來我真的喜歡你嗎?我保證我一定不會讓你受傷的,我一輩子都會好好的呵護你。小傻瓜,我會好好疼你的,相信我,好嗎?」女孩害羞的低下頭:「嗯」男孩低下頭吻了女孩,朦朧的月光灑在男孩臉上,帥的一塌糊塗,女孩緊緊的閉上了眼睛。好長一段時間,兩個人成了學校里人人羨慕的一對,女孩覺得自己就像是灰姑娘,終於找到了自己的王子,她每天都過得好開心好幸福。
可是好景不長,,女孩發現男孩這幾天對她越來越冷談了,很少來找她,就連電話信息都很少了。女孩慌了,她覺得自己的幸福好像快溜走了。終於,女孩忍不住去了男孩的教室找他了。女孩去的時候男孩趴在桌上睡覺,女孩很生氣,男孩寧願睡覺也不願意理她,同桌看到女孩,推了推男孩,男孩抬頭看到女孩,慵懶的起身從座位上走出教室來到女孩面前,女孩抬頭問男孩:「老公,你為什麼不理我了啊?你是不是不要我了啊?」男孩冷漠的眼眸劃過一絲悲傷,隨即又馬上被冷漠所代替,他低下頭看著女孩,看著女孩,說:「是,所以你以後別再來找我了!我們結束了!」這些話如同晴天霹靂,使得女孩猛的一怔,眼淚馬上就決堤而下,她拉住男孩的手;「老公,你騙我的對不對?你說過會一輩子都呵護我的啊,你說過不會讓我受傷的,不是嗎?!你說過我是你的小傻瓜,你會好好疼小傻瓜的啊!你怎麼可能會忘了這些啊?老公,你一定是騙我的對吧?」男孩別過臉不看女孩,他閉上眼睛,狠狠地甩開了女孩的手,力道之大,以至於女孩跌倒在地。他對女孩說:「我說的還不夠清楚嗎?!我不要你了!不喜歡你了!以後不要再來找我了!」四周圍滿了看笑話的人,大家都對男孩的反應嚇了一跳。女孩傷心欲絕,但她抬起來臉,看著男孩問;「為什麼?」男孩一手摟住旁邊一個漂亮女生的肩膀:「這就是理由」漂亮女生可能沒想到男孩會喜歡上她,她一開始愣了一下,隨後回過神,故意往男生身上靠了靠。女孩看著這一幕,心痛得快不能呼吸。她捂住胸口,是嗎?原來一切都是騙人的,他也只是玩玩我的而已…既然這樣,我又何必像個像個小丑一樣,讓所有人笑話呢?可是怎麼辦,我的心,好痛…女孩擦乾眼淚,平靜的對男孩說了句:「我知道了,以後我不會來煩你」說完便轉身離開了。男孩沒有看到女孩轉身的那一刻,她哭得有多悲傷。同樣,女孩也沒有看到,她轉身後,男孩一臉厭惡的推開漂亮女生後回到座位上繼續睡覺,沒有人看到,男孩趴到桌上的那一刻,他的眼眶紅了。男孩再也忍不住了,他的心痛得快死,就連呼吸都變得有刺痛感,他真的不想傷害她的,他給她的承諾他也從來沒有忘記過,他也想實現這些承諾啊!他也是真的愛他的小傻瓜的啊,他也好想好想疼她一輩子的啊,可是自從接到醫院那張癌症晚期的單子後這一切就不可能了…親愛的小傻瓜,我可愛的老婆,以後沒有了我在身邊,你一個人也要開開心心的活下去,老公我會在天堂愛你。老婆,原諒老公的自私,我寧願傷害你,也不能讓你看著我死,就算讓你恨我一輩子,我也不能讓你承受那麼大的痛苦。老婆,對不起,我愛你。
第二天,男孩轉學了,沒有人知道他去了哪兒。
女孩回到宿舍,把音響開到最大,一個人躲在被子里哭了好久好久,整整兩天,不吃也不喝,無論誰勸都沒有用。她就那樣躺了兩天。第三天早上,她終於起床了,正常的刷牙,正常的洗臉,正常的吃飯,正常的上學,跟個沒事人一樣。朋友都關心的問她是不是沒事了,她只是一笑而過;「你們覺得我像是有事嗎?」朋友們告訴女孩,男孩轉學了,女孩無所謂的聳聳肩:「哦」。看著女孩無所謂的態度,大家都以為女孩已經忘了男孩,其實只有女孩心裡知道,她這輩子都別想忘了男孩,即使他騙了她,可是她還是不爭氣的忘不掉…
男孩走了以後,女孩就沒有再談過戀愛,心思都用到了學習上。半年後,女孩考上了上海交大。在大學里女孩也沒有談過戀愛,因為她的心裡仍然有著另一個人,雖然那個人對她殘忍,但她始終都忘不掉男孩。而她也不想忘記,那些回憶是美好的,她不想因為時間而將它們遺忘,即使這些回憶參 雜著欺騙…
六年後的一天,女孩回到這所高中,這個學校還和以前一樣,一草一木都沒有什麼變化。踏進學校大門,回憶如潮水般涌來,她和男孩的點點滴滴此刻就像一場電影,在她的腦海里放映。沒走一步,她的心就多痛一次。學校後的小樹林,她還清晰的記得他們曾在這里牽手一起散步,他對她說;「傻瓜老婆,我要愛你一輩子」那時的她,羞紅了臉,心裡是甜滋滋的。這些畫面彷彿是昨天發生的一樣,她還記得如此清晰。

『貳』 有沒有什麼好看的短篇小說

燭光愛無聲

偏遠的秀山縣城有四座橋,它們分別是平凱大橋、兩座北門橋和西門橋。
西門橋是一座風雨橋。原本叫勝利橋,是一九五五年駐秀部隊官兵與當地人民共同肩挑背博架起來的一座木橋。橋上除了有傳統的欄桿之外,還蓋有土青瓦葉,叫人遠遠望去,竟象一座長長的吊腳樓。
早些時候,這勝利橋頭還有一塊大木牌,上面撰刻著當時架橋軍民的事跡,成為當地軍民魚水情深的象徵。而今天,這橋成了年輕人談情說愛的「鵲橋」了,甚至有人竊稱之為「戀愛橋」。
夏天的夜晚,這橋上沒有路燈,城裡的燈火把這座風雨橋映射得粉紅朦朧,大有舞台燈光的效果。一對對情人依偎在這夢幻一樣的夜色中,更顯溫情纏綿。加上倚在木欄桿上眺望梅江河河心搖盪碎玉般的月影彼此輕語呢喃,頗有幾分詩情畫意。
在寒冷的冬天,這些熱戀中的情人也不願留在暖融融的家中,他們會把衣領豎起來紮上圍巾,靠在橋上默默地聽橋下嘩嘩的河水在風中忽明忽滅。

西門橋,戀愛橋。
她無聲地走著,腳底下的木橋板似乎隨之松軟起來。她是一個人出來的,她哄女兒說是出來買蠟燭,獨自走出城來。盡管此時的她心很沉,也很亂,卻有一種渴望不斷在心頭升起。在她出門時,城內的燈光在停電之後又重新亮了,但她並不就回去,而是沿著她早已熟悉的小巷子一直往這里走。
今晚沒有月光,只有幾粒被凍得發抖的星星。她知道那個位置,她預料著一切。果然,兩支紅蠟燭跳躍著活潑的火焰,照著他那滿臉胡茬的瘦臉。他正十分老練地把一串糖酥丸子按入滾開的油鍋里,沾滿油腥的雙手不斷地「滋滋嚓嚓」地在油鍋里翻動糖酥丸子。他同時吆喝:「糖酥丸呵,又甜又脆的糖酥丸呵,兩角錢一串,又香又脆哦……」
輕快細膩的小調似的聲音把橋上的情人都吸引了過來。他把一串串糖酥丸子送到年輕人的手裡,陪了不少的笑臉。他一會穿瘦肉片子,一會又捅進面漿中攪動,一會兒又把拌好的酥丸串伸進油鍋中煎炸,操作很有節奏,也很有條理,全然不知道對面昏暗的光影中有一雙眼睛正盯住自己。
她看著他那兩支不斷淌淚的紅蠟燭,看著他那深陷的雙眼,心裡似乎有一團軟綿綿的東西梗住,悸動不安。耳邊突然響起一對戀人的聲音。
「宗華,我真想就這樣永遠聽著你的心跳,你會笑話我么?」
這聲音很熟悉,也很近,似乎就在身後。但她轉身時背後什麼也沒有,但有在離自己六七米遠的地方有一對情人。並肩扒在橋欄桿上向河心吐著瓜子殼,是聽不到他們在說著什麼。募地,她才猛省這聲音是自己發出的,不是現在,而是八年前的一個秋天的晚上。那晚夜很深了,但她與他還在這橋上望下游浮在河水中的點點燈火發呆。她說這話的時候,覺得自己很冷,似乎風已穿透了肌膚,於是把頭偎在他的厚實的胸口上。
「我的傻天使,誰笑話你了?」把扶正她的肩膀,永不滿足地望著她的眼睛,微笑著。
「能親親我嗎?」她很溫柔,連她自己也感覺到,但也很任性。她慢慢地閉上眼睛,怎麼也抑制不住心跳。她覺得自己的臉有些微微發燙,那是少有過的羞澀。可她在不解的睜開眼睛時,他早已舍她跑上了橋頭。這時喊聲夾雜著哭聲在橋頭沸騰,同時一溜煙跟來了許多人。原來是一對夫妻吵架,女的傷心著要跳河去尋死。急得左鄰右舍一窩蜂追趕了出來。他第一個看到了這個亡命鏡頭,於是便沖過去拽住了要尋死的那個女人,交給隨後趕來的她的親人。
她心裡似乎很沮喪,也很不平靜。
回家的路上,她幾次回頭望著西門橋影,這樣對他說:「西門橋真好,可惜就是沒有路燈!」
「不要路燈!兩支蠟燭就足夠了,要紅色的蠟燭。」他很認真地接過她的話,把她緊緊擁住。
「紅色的,象徵純潔的愛情……」他繼續補充道。
「誰給你准備紅蠟燭啊?想得美。」她停住腳步笑著堵住他,挑釁似的撅著嘴。
「唉,也是啊!要是我今後老了呵,便來到這里擺個小攤子,賣些花生瓜子什麼的。攤子就擺在橋中間,點兩支紅蠟燭為青年戀人們祝福!說不定生意會很好的。」
他當時說這話的時候表情顯得很認真,還問她願不願意與他一起來守這個「愛情攤子」。但她知道他這僅僅是說說而已。
可現在他真的來這里擺攤子來了,但出人意料的是不是在他老了的時候,他還很年輕。也許這是命中註定的……。他在他的那個小攤子上真的點起了兩支紅蠟燭。
他的生意似乎很好。但即使是這樣,他也只賣五分錢一串。看看攤子前一雙雙幸福的情侶嚼得酥脆丸串子脆響,他便十分滿足地笑了。

這里的年輕人都認識他,都稱呼他「江老師」。她和他失去聯系已經有整整八年了。前些年他全家回來看望自己的姐姐,來時他不見了,連同他那熟悉得象自己的家的房子也已被一幢電影院取代了。她是昨天才偶然聽人說他已在西門橋上擺起了小攤子的。
於是,今天她特意地過來遠遠地偷偷看他一眼的;看看風風雨雨的西門橋。
他瘦了,行動遲緩。紅蠟燭血似的微光照著他的臉,顯得很滄桑。這哪是七八年前那個充滿青春活力的他啊?!
這時,一對戀人從她的眼前走過。女的緊緊挽著男朋友的手,頭靠在男友肩膀上喃喃地細語。年輕人突然回頭望瞭望她,然後徑自向橋頭走去。
她望著他們漸漸朦朧的身影,心中頓感異常失落。
在她大學二年級的時候,她突然接到他的一封來信。他告訴她:他已經有了一份工作,在石堤一所山村小學教書。他還說等他取得了大專自考畢業證之後,他們就結婚。他還向她介紹了自己的學校,條件特別落後,教室全都成了危房。他說自己的願望就是能有一間象樣的教室。
可是從此以後,她就再也沒有收到過他的來信了。她心裡感到很不塌實,一年後,一個高中時的同學來信說他在為孩子修補漏雨的教室時不幸被摔斷了左腿,從此離開學校不知去了哪裡。
她當時很傷心,痛痛快快地哭了一場。她假期曾經回來找過他兩次,但是都沒有結果。他不見了,他的家也被修電影院時坼掉了。
大學畢業後她留了校,後來她嫁給了同校的一個研究生。

夜很深了。
城內已經漸漸安靜了下來,武陵卷煙廠房頂上的熒光燈在夜風中不斷的閃爍著。烏楊樹下傳來幾聲狗叫,這「汪汪汪」的聲音和著梅江河嘩嘩的流水一齊往下傳去。西門橋的影子靜得象一樽塑像,橋上的情侶一對一對的不斷離去,最後只留下那兩支不斷流著淚的紅蠟燭,和它們那目光呆滯、木雕似的主人。
他慢慢地扶著板凳站起來。這時橋的另一頭走來一個瘸腿的女人,兩個人收拾了攤子上的東西,把它們全部都裝上一架板車。女人在前面一撅一拐地推著板車,而他架著雙拐跟在後面,兩人一句話也沒有說,默默地、機械地幹完這一切,一前一後地離開了西門橋。
她迅速趕到他曾經坐著擺攤的地方,隱約感覺到他的余溫還在。她站在黑暗中,目送他們漸漸消失在夜幕中的身影,眼淚「撲嗒」一聲重重的摔碎在自己的腳背上。但她沒有等第二滴眼淚掉下來,便匆匆地逃離了這座無言的「戀愛橋」。
第二天,西門橋一切依舊,好象昨天夜裡什麼事也沒有發生一樣。
賣米豆腐的老太婆照樣把盤子擺好,用用楠竹片做的刀很利索地劃好米豆腐。又香又辣的海椒漿辣得漂亮的妹崽咧著嘴「呲啊哧啊」的直呼氣;油粑耙早就漲價了,八分錢一個黃擎擎的。趕場回去的老漢來到橋上歇氣,照樣勾二兩包穀酒潤潤喉嚨,開始擺他們那些重復一百遍自己也不嫌羅嗦的龍門陣。
他們帶到這兒來擺的龍門陣,都是秀山的特產,雖然粗魯陳舊了些,但全是真情實話。

『叄』 求 一些好看的短篇小說

杉杉來吃
我來就郎
歲月是朵兩生花
晨曦之霧
千山暮雪
殤璃
一宵冷雨葬名花

『肆』 好看的短篇小說(不要連接)

末路繁花。

{回憶的潮汐安靜的撤離,只留未裸的沙灘獨自荒蕪。日生月沉,你轉過身來對我訴說那冗長歲月的銹跡。我看不清你的表情,只有風,與你綿長憂傷的聲音無盡糾纏。但我知道,那白色喧囂的潮水在海的深處哽咽,蓄勢待發。天陰之前,就會卷土重來,勢不可當。}

我是千年的狐媚子,叫做蘇念。
母親痛心疾首的看我變幻成一個絕代風華女子的模樣要去尋那個不來之客。
平靜流逝的溪水映照著媚惑女子的雙眸,妖嬈傾盛。母親輕道,我的孩子,你要知道一去將付出怎麼的代價。我的手指停在了挽好的發髻上,眼睛一陣酸痛,努力鎮定自己的聲音背對著木請說,沒有關系,我會照顧好自己。
已是春末。山間大片大片的繁花兀自開的熱烈,漫山遍野似一場華盛的火焰。記憶中這山谷一向溫情怡人。四季更替,總有令人驚艷的景象延伸蔓延,周而復始。
母親是家族的首領,她的道行幾何,家族中無人能夠知曉。我是她最小的女兒。據說是母親因之一場變故居家遷徙路過這里,在風雪交加的傍晚臨盆生下我,於是便從這里安定下來,不再沾染塵事。兄弟姐妹眾多,在我很小的時候卻暗自排擠,母親每每總會出面為我解難,因之是她最疼愛的蘇念。但我漸漸知曉自己與姐妹們終是不同的,她們總是暗暗私語說蘇念有生人的氣味,臉上鄙夷的表情像山谷間嚴冬的寒風,割的我心頭猛的疼痛,只好迅疾逃開。從某個開始,我就學會在面對無援的狀況下選擇自我保護的逃離,這是上天的眷顧還是玩笑。為了那一點殘余的自尊,我開始潛心苦煉,要成為家族中最優秀的狐媚子。
每日我站在最高的岩石上迎風眺望,按鮮血般的夕陽灘紅染盡整片蒼穹。不知為何我竟如此迷戀每日靜看這盛大景象的漸次消亡,那是怎樣的一種毀滅,令人傷懷。
那日在最後一抹殘陽里,我看見了有個男子。
那男子做在對面的山頂上,黑色的衣帶隨風高高飛揚,銀色的頭發在風里糾結。我看不清他的模樣,但我知道,他是神。只有神明和野獸,才會孤獨。
十白。他用意念告訴了我他的名字。我亦無需開口,他便可知曉我的一切。他說蘇念,我終於找到你,我要你去世間尋一件東西給我。我定定看他模糊容顏,竟會忽然失神感到他在對我微笑,回神過來想既然他選擇了我來做這件事,那麼自然有他的道理。於是回應他說要先回去打理一番家事,待些時日自然會來找他。十白的身影騰空升起,黑色的衣袍立刻在風中伸展,獵獵作響。他輕聲說,我等你。

我等你。看著十白消失的半空,我反復輕念著這句話。

母親說的話我自然明了。這是一場註定的劫難,或者只是一個游戲。然而這過程所有的籌碼,都會壓在我身上,無論成敗,亦皆萬劫不復。但我已決意。母親說蘇念,你只是只小小的妖狐,你要好自為之。姐妹們只是遠遠觀望,竊竊私語。
我只是只小小的妖狐。看著自己的倒影漸漸模糊在水面上,我不禁輕笑,不錯,只是一隻妖而已。

再次見到十白,他還是坐在山頂上。不同的是已經沒有風來吹亂他的頭發和衣帶。長長的頭發直垂下來,如銀色的河流,蜿蜒流淌。他說蘇念,你終於來了。那是我第一次看見他的樣子,和我所見過所有神明不同:淺綠色瞳仁。目光流露傾瀉的刺骨寒氣幻彌出如此強大的氣場,使我不禁後退一步。他卻笑了,伸手扶住我,削瘦的側臉在夕陽溢開的血紅里浸染,讓我一瞬間懷疑自己身處虛浮之中,莫名的溫暖緩緩湮沒流溢。十白說,我們是合作,你要記得。他那手放開,我的手指卻溫柔尚存。
鳥群驚起,凌亂飛痕撕裂天空。十白帶我離開。
那日,我便忘記了要看那一場消亡落日。

{記憶盛放的花朵傾天盛地的頹敗,如你日漸消逝的容顏。盛年不重來,然而明日隔山嶽,世事兩茫茫。如果倒退一萬步,站在那裡原地地等待,是不是就可以蒙蔽自己盲目的幸福下去。那些驚惶失措的遇見一場,原來不是路過,本是一場指引。但我們從未知曉過方向。}

幾日後十白帶我來到繁囂世間,站在城宇的高處遙指一個女子給我。
蘇念,你要記得,她是蘇妲己。我仔細順著十白的手看過去,那女子坐在亭中正撫琴吟歌。眼波流轉,傾國傾城。十白說,我要你和她相識並且要設法與之生活在一起。我說,這很容易,十白微笑松開我的手點了點頭,然後消失不見。
我是蘇念,千年的狐媚子。所以輕而易舉。只是當蘇妲己已挽住我的手說小念我們是很好的姐妹,我想十白一定會很高興。不過半年光景,我已事實妲己小姐最為寵信的丫鬟,閨中密友。那妲己果然是非同尋常的女子,她達到纖弱柔美不是其他凡人能觸及的,一顰一笑百媚滋生。
小念,我與你來吟詩可好?
小念,門口那乞兒身世可憐,你與我去拿些銀兩給他。
小念,你記得來與我喬扮出府,我們去郊外踏青。
小念,我有熬參湯給爹娘。留我一碗你來喝。
小念......

妲己的確是讓人心生憐愛的女子。我亦開始視她同姐妹。自小缺失手足之情的蘇念,開始學會來照料關愛他人,並且成依賴。或許應該感謝十白,若不是他,我永遠不會知道世界上除了母親,還可以與另外一個女子牽掛與被牽掛。這亦是妲己給予的恩情,我知曉自己定當回報。
看身邊妲己已熟睡,審視她甜美容顏,心生暖意。
妲己。有蘇念在,沒有人能夠傷害你。

十白偶爾出現,與我談及一些生活的近況。我暗自思量他每一句話語,希望能夠看出一些事端,然而十白總是打斷道:「不必多想,我說你做,就好。」冰冷僵硬聲音不大卻字字擲地有聲。十白懂得通透令我有時甚不甘心,他面對我的追問,總是把頭轉古去,不再講話。

盲掉的路途上,我從不知曉那等待自己的盡頭是否只是一片茫白。
又是春末夏至,與妲己在郊外散步,此時的妲己已出落的更為美麗,已陸續有人到蘇府提親。但似乎她並無興致見那些無聊的媒人。只是在我的耳邊細語,說她要嫁的人,是朝歌里的王。
小念。你可知我們的忘是這樣的威嚴呢。妲己臉上的飛霞,宛如含蕾待放的桃花。
小念......算了,也許年不會明白。
我淺笑。能夠想像幾年前那場皇宮華世盛宴,年輕的王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然而他是怎樣挽住了她的手,她又是怎樣輕易紅了臉頰。
無論如何,我只希望蘇念所愛的女子能夠幸福。

十白有幾些時日沒有來找過我,用意念喚他亦是得不到迴音。天生的敏感預示我似有重大的事情發生,然而的確一再的模糊不清,讓人心神不安。然而時日無多,聖旨已如期而至,妲己已如宮封妃。蘇府上下張燈結綵,簡直比過節還要喜慶。妲己坐在鏡前慢慢梳理長發。我則幫她打理胭脂香粉。這個令人憐愛的小女子,此刻有多麼幸福呢。看她微微發紅的臉和那雙緊張迷離的眸子。我不由得輕笑:小姐真是最漂亮的新娘呢。妲己抬手輕拉住我的衣袖,嬌嗔的央求:小念,你定要與我一同入宮,我不要孤身一人。
我轉身擁住她,本想婉言拒絕,卻看見了窗外的影子。十白。是,的卻是他。十白做了個噤聲的手勢,我會意。他告訴我需隨妲己入宮。

{嫁衣。紅色。毒葯。白色。我千年漫長孤寂的打坐。不過你拈花一笑的瞬間流光。只是我們背對背。只肯相信遙不可及的輪迴流轉。你不知道我,我更不能看見你。於是時間無情的在我們之間空隙之中來回穿梭。任再怎麼呼喊也不能有迴音。這間空屋子。}

馬車行進的很慢,威嚴漫長的仗隊。外面人聲嘈雜,妲己盛裝坐在馬車里。她要嫁給她的王了。然而我只是一隻妖狐,路途之中不顧一切的盲掉。十白的話一直在我耳邊縈繞,他說,殺死她,我要你變成妲己的摸樣嫁入宮中幫我尋找所要的東西。
殺死她。她。蘇妲己。
妲己,有蘇念在,沒有人能夠傷害你。
我的心陡然似有萬箭穿透,妲己甜美的微笑一再浮現。

驛站里我平靜的擦乾血漬,穿上妲己的華裳。新的蘇妲己依舊傾國傾城。十白走過來說不錯不錯,你表現的很出色。我淺笑,卻已淚流滿面。十白拉住我的手指說蘇念,你要記得,誰都沒有錯。我抬頭看見他眼中頃刻湧出連綿不絕的哀傷。
十白。若這世間有任何寶物可以令這哀傷消失不見,那麼蘇念粉身碎骨亦是定為你尋到。

終於進入了朝歌。我探出頭可依稀看見氣勢恢弘的宮殿。王,妲己的王正等著他心愛的女子來與自己攜手同老。而我,一隻小小的妖狐便輕易顛覆了一切真相。金碧輝煌的大殿之中,我抬頭看見紂王年輕的面容。妲己果然是如此聰慧的女子,這般漂亮干凈的男子人間又有幾個,他飽滿深情的目光像海水一樣淹沒我。我輕輕頷首微笑,卻心如刀絞。

我問十白為何要這樣殘忍。他突然冷冷看我,頓時寒風徹骨:你沒有退路。蘇念你要記住,這一切皆是定劫。我的心就在那一瞬間喀嚓喀嚓僵硬的如同頑石。沒有眼淚。
後宮從此日夜笙歌,霓裳輕舞。十白說,要我對待紂王形影不離。我無條件履行他下達的所有命令。每日對紂王強顏歡笑,百媚嬌聲。紂王不辭辛苦的照顧寵信他的妲己。可是王,你可知每日在眼前嬌聲媚笑的是那謀害你心愛女子的狐媚子蘇念,你可知這酒池肉林炮烙之刑一樣使我痛若熬煎。然而這一切,都是因這只不自量力的妖愛上了高高在上的神明。

夢中蘇妲己對我嚶嚶哭泣,她滿身鮮血如同那件華美的嫁衣。蘇念,你這個妖女,為何要恩將仇報,這般對待於我。
妲己,不是的。對不起,我本無惡意。求你,求你原諒小念。

紂王終是無心理會朝政,老臣們拚死聯名上奏要除掉蘇妲己,這禍國殃民的妖女。王頓時拍案而起,他怎能忍受別人污衊他的妲己是妖女。十白的眼睛立刻浮現在我眼前,於是我徉裝眩暈,幾日的迷鈍之中我清楚的聽見王氣急敗壞的訓斥束手無策的御醫,說只要妲己娘娘醒過來可以不惜代價。蒼白的蘇妲己氣若游絲的要求王處死那等亂臣。王命如山。那幾位老者臨刑時候眼睛赤紅彷彿燃燒的火焰,他們嘶喊:蘇妲己,你這個妖女。

妲己不是妖女。她已經死了。
十白再次來尋我。甩開他的手我冰冷的淚水不住的流下來,而他亦只是淡然一笑。說道:你是只與眾不同的妖,蘇念。但不要破壞游戲規則,若你足夠聰明,最好順理成章的走下去。
我亦已知曉,他要尋來的物什便是待一切了解之後自身的功德圓滿。
長久。我無語。

{一招已錯,全盤皆輸。從不知曉這潮汐的歸期我卻一再固執的等待。你早年告之天下海的乾枯,惟獨忘記告訴我這端本是徒勞。幾宗罪過歷盡洪荒仍不可被原諒:那是用你的堅持,去填補我的無知。}

國內戰爭愈加頻繁。
王說他要找來最為忠誠的臣子來商議戰事。我知曉這朝歌里最為耿直忠誠是那皇叔比干。因之有顆七竅玲瓏心,種種傳言我早已耳聞,今日可見真實面目,我不禁暗自期待。
然而那比干緩緩抬頭微笑,我驚訝到渾身顫抖。
淺綠色瞳仁。銀色長發。十白,他竟是朝歌里的皇叔比干。但卻不見往日凜厲目光,這比乾的雙瞳深邃溫和如同流深的河水,悄無聲息卻纏繞豐盈。可是他說,王欲平民憤,首需除掉妲己娘娘。眼神無比堅定,一字一聲,沉穩干凈。即而群臣齊聲:求大王除掉禍根。
我的心頓時支離破碎,轉過臉去看見王的表情一剎那變的僵白。十白的最後一招棋,利落干凈,似已成定局。

曾經。
他的黑色長袍在風中飄揚,對我輕語:我等你。
他拉住我的手指飛騰一路,為我抵擋風和烈日的寬大長袍。
他目光寒凜的告訴我:我們只是彼此合作。我的手指留下他的余溫。
他與我站在樓宇之上,謠指蘇妲己的時候,風微微吹亂的頭發。
他看見我淚流不止,溫柔哀傷的告訴我誰也沒有錯。
... ...
而現在,他要借別人的手來除掉我。
蘇念。蘇念。你可看清自己是在哪一位置。十白本已消失,他從一開始,就無心與我牽扯,是我自甘墮落至此。突然記起母親的容顏,她無限心疼的說蘇念,我的孩子,你只是只小小的妖狐,要好自為之。

王最終沒有殺我。他沉著的說妲己只是我紂王子辛的女人,她並無過錯。頃刻之間我淚如雨下,妲己,若是你知曉這一切,會不會為你的王感到幸福。而這一切對於我,皆是莫大的諷刺如芒在背。
十白。既然你不肯浪費心志在我這里。那麼,我自己來索取。
我對王說起自己的胸口疼痛難忍。王果然驚慌詢問良方。我對他講了比干皇叔的那七竅玲瓏心。我只是想佔有他的心,而已。十白無奈的從命,但我知這於他,不會傷及半毫。
這情節本就是你的,我是如此甘願的追隨你,不願離開不願被遺棄。一直想要撫平眉間的愁雲。可是你是這般殘忍無情,要徹底關我在這無盡劫難里。
我含淚吃下那顆心,全身冰冷。

{漸次剝落的記憶日益突兀出嶙峋印記。我看見你手指上那枚陌生戒指折射出點點月光。因為聽見遠方天際的淺吟低唱,你終於再次點燃燈火。而我,只知道。又是一年春華去。}

劫難終究是定數。姬昌的箭射倒了最後一名衛士。紂王拉著我的手走向鹿台。沖天的火光一如多年之前我所迷戀的夕陽,這將是怎樣的消亡。
王在火光里平靜的牽起我的手指,說妲己,你是我這一生最為深愛的女子,我們將生生世世在一起。我淺淺一笑想說出真相,但他已聽不見。我抬頭,看見被大火映紅的天。想起山谷中春末開放的幾近潰爛的花朵,但一切早已太遠以致無力回天。我沒有逃離,十白說這是上天的一場游戲,然而無人能夠駕馭。
母親出現。對我輕聲嘆息。我的孩子,你這是何必。原來我蘇念的生父亦是人間男子。而當年母親終於理智撤離,斬斷情絲舉家遷徙。為我取名蘇念。
蘇念。念念不忘。
妖終究只是妖而已。即這世間有萬種風情,於我亦是千億光年的距離,更哪堪我所希冀的,是那高不可及的神明十白。我告訴母親先回去,獨身走向那熊熊火海深處。已是末路。我本應該承擔所有罪孽。
元神漸滅。一瞬之間絢爛彷彿繁花。

又是一年春華去。

{完}

【祭紅顏】魚戀...

一:

午夜的星辰清朗如玉,我從浣紗湖面冉冉升空,向我的宿命奔去,身後,母妃輕輕低喃:「切記啊,我親愛的孩兒,未來有無數劫數要渡,只千萬別沾愛情,那可是斷腸之物啊!」

不肯回頭,擔心會讓她發現眼角有瑩光閃爍:「母親,您回去吧,我會渡過一切劫數,安然回到你身邊的。」
寒坐在最高的樹枝上,神色冷漠。

我說:「我走了。」
他點了點頭,注視我的眼神沒有一絲不舍:「切記,愛乃斷腸毒葯。」

心微微疼痛,轉過身時,有淚涼涼地滑過臉頰。如破曉的辰光,狠狠在心際劃下裂痕。傷嘆:怎會還有愛情,這生生世世,早已為你耗盡……

二:

娘說:她生下我時,曾看見床邊有一名極美的女子對她微笑。

娘說:那女子應是水中仙子,因為娘看見她的腳,她沒有腳,她的下身是一尾光彩奪目的魚尾,像被五彩繽紛的寶石所裝飾。

娘不肯置信地怔怔望著她,腹部突然一陣劇烈地疼痛,幾乎讓她暈了過去。接著,我便出世了。娘掙扎著睜開眼,卻發現,只眨眼的工夫,那女子便不見了。

娘若有所思地看著我:「也許,你是哪仙子轉世?」

我低低輕笑,神情平和,不露一絲破綻:"娘,看你,又在故思亂想了。"

娘疑惑地陪著笑,搖了搖頭:「是我想太多了,想太多了…………」

我只需在這人世耗上二十五年,便可重回我的「深水宮」,可我抬頭看向天空斑駁的雲彩:寒,在哪朵雲彩後可以找回我們曾經的無憂與快樂?若愛對神而言是錯的,我只祈求給我一輩子的時間,讓我們可以相伴相隨,過著普通凡人的生活。可是寒,若要一生面對你的冷漠,於我而言,成仙成佛,又有何意義?

三:

時光在指間流逝,我看著娘的神色日漸慌亂。鏡中的女子越見絕美風情。上天獨寵,生世賜我相似麗顏,娘如同再見當日魚尾人身的女子,怎能不驚惶疑惑?

終有一日,娘突然倒下了,她緊緊捉住我的手:「孩子,娘不管你倒底是誰,娘只知道你是娘唯一的女兒。一切都是命,娘懂,我只是擔心,擔心你的命運。」

我淡淡地笑:「娘,來世,上天會補償你一世榮華,您--安心去吧!」

渾濁的淚緩緩滑過她被歲月侵蝕了的臉:「孩子,你還不懂。」她頓了頓,又突然欣慰地笑:「你這樣倒也好,若能一直淡薄,一生,也不必受情所絆,倒可安然渡世了。」

娘猜透了太多天機,折壽,是必然的。

可我看著娘死前悲傷的神色,一時間,無所適從。僵硬地站得筆直,心底空盪盪的,只是冷,沒有疼痛。

四:

他沖我微笑,四月天里,艷光普照。

我不肯置信地撫摸著這張臉,這臉的主人我深愛了千百年,低低囈語:「寒!」
他溫柔地看著我,他說:「我不是寒。」
「可你,竟如此像他。」
他笑:「那好,就讓我做你的他。」

我義無反顧地沉淪,中毒已深,那有遺忘的可能。

可前生今生早已註定了相同的劇情,寒,你定會負我。

一日,范愁眉深鎖地看著我,神色悲傷如落日蒼瓊。

轉身時,不由地傷嘆,為身不由己的宿命輪回:「范郎,若想我為你解憂,就該說出你的決定來讓我選取擇。」

他掙扎著甩甩頭:「王已想好了復國之策,西施,請你助我。」

心如針刺般細碎地疼:「如何相助?」

五:

我身著五彩華衣,柔順地走向他,緩緩跪拜:「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我看見他冰冷的眸子里泛著驚喜的光,心底暗暗冷笑:枉為一國明君,也逃不過美人展顏一笑傾國傾城

六:

「魚兒,你在想什麼?」不解地轉身看向他,自第一日相見時起,他便一直呼我「魚兒」,他雖貴為天子,卻終是凡人,不可能會看透我的真身。可偏偏他固執地堅持著如此喚我,像個任性的孩子。

起身,道了個萬福:「謝王關愛,民女只是有些想家罷了。」

他得意地笑,像一個得了糖果的孩童,拉著我的手,他難掩興奮地沖我笑:「魚兒,你跟我來。」

我不敢置信地看著眼前的風景,細致的江南小院,還有那伴了我幾世的河流,不由地,微紅了眼。

他驚惶失措地摟著我:「別哭喔,我只是想給你驚喜,我我………………」

噗哧一笑,忍俊不禁地看著他無助的樣子。

他卻傻了,呆了半晌,才愣愣地冒出一句:「魚兒,你好美。」

微微怔然,斂了笑意:「謝王的恩寵,只是這些,民女愧不敢當。」

他無奈地看著我:「魚兒,告訴我。我該拿你怎麼辦?告訴我,怎樣才能換你一生無憂歡笑?」

落寞地低下頭,有淚濕濕地潤了雙眼:為何,說這話的,不是寒,也不是范?為何,想給我幸福的,竟不是我深愛的人?

「你哭了?」他不舍地嘆息。
「沒有。」含笑,眼角潮濕,「是太感動了。」
七:

時光一日日地逝去,心絞痛的病也越加嚴重了,終有一日,痛暈了過去,醒來後,我看見夫差悲傷的臉。

御醫如影隨形地候著,他緊握著我的手:「魚兒,請不要離開我,請不要…………」

我看著他泛紅的眼眶,微微地笑:「王,生死由命,請別為我傷心。」

他灰敗了俊逸的容顏,閃爍如星子般的眼眸熄滅了光彩。譴退了身邊的下人,他看著窗處明媚的風光:「魚兒,記得嗎,三年前相見時,你對我微笑,恍如隔世啊。曾經的夢中,常有一個女子,人身魚尾,游弋在浩翰的海上,偶爾回過頭來,對我微笑。」

他伸手撫摸著我的臉:「魚兒,你有著與她相似的容顏,可為何,就是不能對我微笑?你恨我是吧?你怎麼可以恨我?我是如此地愛你啊!」

「王。」溫馴地笑,「你多心了。」

「魚兒,西施,或者,我該喚你夷光。」他憤怒地緊握著我的肩,「我用我的生命來愛你,為何?你卻一直無動於衷?范堯當真有如此好?竟然讓你為他死心如斯?」

他看著我因他過重的力道而微微皺了眉頭,絕望地悲泣,輕輕摟著我:「魚兒,你告訴我,你要的是什麼?你告訴我?告訴我啊!」

冷漠地盯著他慘淡的臉,我神秘地笑:「王,有一個方法,不知你是否願意?」
「無論什麼,我都答應你」
「如果 ̄是要你付出失去王位的代價呢?」

他走了,我看著他寂寥的身影,微微冷笑:「美人多嬌,卻怎敵得過江山權勢。」

八:

半月後,勾踐叛亂,邊境防不勝防,范領著大軍,一路捷報,短短幾月,便接連攻下六個城池,朝野上下,人心惶惶,倒是夫差,整日飲酒作樂,仿若身處太平盛世。

只是他也不曾再出現過在這個精心為我打造的細致宮殿,我更樂得輕閑,整日對著湖底的魚兒彈琴賦詩,數著日子,待與范郎相逢的時刻。

九:

月初的夜裡,我看著如水的月兒,溫柔地笑:「你來了。」

寒冷漠地看著我:「你已只有一月的壽命,若及早回頭,放棄這無用的情愛,你便還是西海的三公主,我的未婚妻,若再如此執迷不悟,天規無情啊!」

我媚惑地笑,伸手撫弄著他寒冰似的容顏:「那你呢?會愛我嗎?」

他不耐地看著我,像在看一個小丑拙劣的表演:「西索,別再胡鬧了,我會娶你,這是身為東海王子的身不由己,我們之間若想談愛情,太奢侈了。」

我瘋狂地笑:「你走!你走!哈哈哈哈,滾 ̄ ̄ ̄ ̄ ̄不要讓我再見到你,那怕是墮入地府,生世淪為凡人,我也不要再見到你。你滾 ̄ ̄ ̄ ̄ ̄ ̄ ̄ ̄ ̄ ̄ ̄」

十:

夫差死了,在那個給了他所有權勢的輝煌宮殿,他高舉著隨身的偑劍,狠狠刺進自己的心臟。

「王……………………」

他沖我歡笑:「魚兒,你要的,我全給你。請你記得,好好幸福。」

不敢置信地看著他,淚沉重的滑落:「不值得啊,真的不值得。」

他冰涼的指尖輕輕為我拭去淚滴:「傻魚兒,我的傻魚兒……」

這成了夫差在我記憶中最後的印記,周圍的環境像斷續的黑白片段。夫差死了,用生命成全了我。

勾踐勝了,我的范郎勝了。

可我看著他們得意忘形的臉,一時間,只覺得麻木。

權勢呵,折了多少英雄腰啊!

十一:

月涼如水,失去故主的園林風情寂寥。

范自身後摟著我:「夷光,在想什麼?」

恍惚間,彷彿夫差柔柔的呼喚。回過頭,怔怔地看著眼前這張熟悉的臉,明明是深愛多年的人兒呵,忽然間,竟如此陌生。

而夫差,我的王,為何?我會如此悲傷?

「范,我想一個人靜一靜,夜深了,你還是先休息吧!」
「夷光,還在怨我嗎?」
輕搖了搖頭:「別傻了,一切都是命啊。」
「可為什麼?我看不到你眼中有一絲絲因重逢的快樂?」

「因為……」抬頭,看著他深情依舊的臉,一時,也只是心灰,「我不懂,夫差付出了生命也要保護的,是什麼?是愛嗎?他竟也如此地傻呵。」

范狠狠地搖晃著我:「夷光,夫差死了,他和他那富麗堂皇的宮殿,一起毀滅成了灰。而你是我的,一直便只是我的,從此我們一起:共享富貴。」

幽幽地嘆息,不舍地撫上他疲倦的臉:「富貴只是過眼雲煙,你為何,還是看不透啊?」

他固執地轉過身去:「夷兒,你好好休息,明天,便隨我一同回去。」

十二:

范走了,我看著他孤絕地將背脊挺得筆直,心口似被人緊揪著般痛楚難當,一口腥甜的血氣湧出,噴在潔白的紗裙上,像一朵初初綻放的艷麗玫瑰,我顛狂地笑,這一場華麗的演出,終將落幕。

鼎盛的宮殿在烈火中熊熊燃燒,浴火的鳳凰轟然倒塌,淪為廢墟。

「夷光,別看了,我們回家吧。」
「家?」我斜著頭無辜地笑,「我還有家?」
范不舍地嘆息:「夷兒,別這樣。」
輕笑,溫順地跟隨他踏上返程的船:「好,回家!」

十三:

五月的風輕撫過臉頰,我悠然站在船尖上,快樂地跳著舞。

范焦急地喚:「夷兒,小心,那裡危險。」

我回過頭,無憂地笑:「范,我們生生世世都是無緣的人兒,我已明白,你與寒,都不是我命定的人。」

范驚異地看著我:「夷光,你可知道自己在說什麼?」

海面上海鳥飛翔:「范,曾經我深愛著你,如今,我已不再愛你了。」轉頭看賂他,笑容潮濕,「多可惜,范,我以為你是愛我的,可夫差教會了我太多的東西。原來愛一個人,是付出生命也不會捨得她受到半點傷害。范,不管前世今生,不管你是寒還是范,你都不愛我,可我卻一直陷在自己織的夢里,不願醒來。范,我不愛你了,多好笑,到最後,我還是一個人,可到最後,我誰都不愛了。我看著夫差將劍狠狠刺進自己的心臟,只是心灰,為自己最後還是傷了這個唯一愛我的人。愛了我前世今生的人。」

尾曲:

心慘烈地疼痛,閉上眼,我看見了孟婆端著一杯黃湯慈祥的笑。

我縱身跳入滾滾河流,耳邊傳來范絕望的呼喊.在墮入黑暗前,我看見了母後、寒、娘、范,他們傷心地看著我,緩緩地揮了揮手,最後,我看見了夫差,他從容地端過孟婆遞過他的那杯孟婆茶,他轉過頭來,對我微笑,他說:「魚兒,再見。」

身不由己地重重墮入黑暗裡,我看見我的心破了,碎片一點一滴自我的身體脫離。我聽見我在說:「再見了啊………………永不再見了……………………」

『伍』 找篇短篇小說

沒看過,范圍給的太廣了

『陸』 求短篇小說10篇

愛的犧牲 當你愛好你的藝術時,就覺得沒有什麼犧牲是難以忍受的。 那是我們的前提。這篇故事將從它那裡得出一個結論,同時證明那個前提的不正確。從邏輯學的觀點來說,這固然是一件新鮮事,可是從文學的觀點來說,卻是一件比中國的萬里長城還要古老的藝術。喬拉雷畢來自中西部槲樹參天的平原,渾身散發著繪畫藝術的天才。他還只六歲的時候就畫了一幅鎮上抽水機的風景,抽水機旁邊畫了一個匆匆走過去的、有聲望的居民。這件作品給配上架子,掛在葯房的櫥窗里,挨著一隻留有幾排參差不齊的玉米的穗軸。二十歲的時候,他背井離鄉到了紐約, 束著一條飄垂的領帶,帶著一個更為飄垂的荷包。德麗雅加魯塞斯生長在南方一個松林小村裡,她把六音階之類的玩意兒搞得那樣出色,以致她的親戚們給她湊了一筆數目很小的款子,讓她到北方去「深造」。他們沒有看到她成——,那就是我們要講的故事。 麥琪的禮物 一元八角七。全都在這兒了,其中六角是一分一分的銅板。這些分分錢是雜貨店老闆、菜販子和肉店老闆那兒軟硬兼施地一分兩分地扣下來,直弄得自己羞愧難當,深感這種掂斤播兩的交易實在丟人現眼。德拉反復數了三次,還是一元八角七,而第二天就是聖誕節了。除了撲倒在那破舊的小睡椅上哭嚎之外,顯然別無他途。德拉這樣作了,可精神上的感慨油然而生,生活就是哭泣、抽噎和微笑, 尤以抽噎占統治地位。當這位家庭主婦逐漸平靜下來之際,讓我們看看這個家吧。一套帶傢具的公寓房子,每周房租八美元。盡管難以用筆墨形容,可它真真夠得上乞丐幫這個詞兒。 樓下的門道里有個信箱,可從來沒有裝過信,還有一個電鈕,也從沒有人的手指按響過電鈴。而且,那兒還有一張名片,上寫著「詹姆斯迪林厄姆楊先生」。 「迪林厄姆」這個名號是主人先前春風得意之際,一時興起加上去的,那時候他每星期掙三十美元。現在,他的收入縮減到二十美元,「迪林厄姆」 的字母也顯得模糊不清,似乎它們正嚴肅地思忖著是否縮寫成謙遜而又講求實際的字母D。不過,每當詹姆斯迪林厄姆楊回家,走進樓上的房間時,詹姆斯迪林厄姆楊太太,就是剛介紹給諸位的德拉,總是把他稱作「吉姆」,而且熱烈地擁抱他。那當然是再好不過的了。德拉哭完之後,往面頰上抹了抹粉,她站在窗前,痴痴地瞅著灰濛蒙的後院里一隻灰白色的貓正行走在灰白色的籬笆上。明天就是聖誕節,她只有一元八角七給吉姆買一份禮物。她花去好幾個月的時間,用了最大的努力一分一分地攢積下來,才得了這樣一個結果。一周二十美元實在經不起花,支出大於預算,總是如此。只有一元八角七給吉姆買禮物,她的吉姆啊。她花費了多少幸福的時日籌劃著要送他一件可心的禮物,一件精緻、珍奇、貴重的禮物——至少應有點兒配得上吉姆所有的東西才成啊。 房間的兩扇窗子之間有一面壁鏡。也許你見過每周房租八美元的公寓壁鏡吧。一個非常瘦小而靈巧的人,從觀察自己在一連串的縱條影象中,可能會對自己的容貌得到一個大致精確的概念。德拉身材苗條,已精通了這門子藝術。 警察與贊美詩 索比急躁不安地躺在麥迪遜廣場的長凳上,輾轉反側。每當雁群在夜空中引頸高歌,缺少海豹皮衣的女人對丈夫加倍的溫存親熱,索比在街心公園的長凳上焦躁不安、翻來復去的時候,人們就明白,冬天已近在咫尺了。 一片枯葉落在索比的大腿上,那是傑克弗洛斯特①的卡片。傑克對麥迪遜廣場的常住居民非常客氣,每年來臨之先,總要打一聲招呼。在十字街頭,他把名片交給「戶外大廈」的信使「北風」,好讓住戶們有個准備。 索比意識到,該是自己下決心的時候了,馬上組織單人財務委員會,以便抵禦即將臨近的嚴寒,因此,他急躁不安地在長凳上輾轉反側。 索比越冬的抱負並不算最高,他不想在地中海巡遊,也不想到南方去曬令人昏睡的太陽,更沒想過到維蘇威海灣漂泊。他夢寐以求的只要在島上待三個月就足夠了。整整三個月,有飯吃,有床睡,還有志趣相投的夥伴,而且不受「北風」和警察的侵擾。對索比而言,這就是日思夜想的最大願望 咖啡館里的世界公民 半夜,咖啡館擁擠不通。我隨意間選坐的一張小桌恰好不為人們所注目,還剩下兩把空椅以誘人的殷勤,伸開雙臂歡迎新擁進的顧客。 當時,一位世界公民和我同一張小桌,坐在另一張椅子上。我真高興,因為我持這種理論,自亞當以來,還沒有過一位真正的屬於整個世界的居民。我們聽說過世界公民,也在許多包裹上見過異國標簽,但那是旅遊者,不是世界公民。 我提到下面的情景定會引起你的思考——大理石桌面的桌子,一排排靠牆的皮革椅座,愉快的侶伴,稍加打扮的女士們正以微妙而又明顯可見的情趣爭相談論著經濟、繁盛和藝術,小心周到喜歡慷慨的侍者,使作曲家慌忙不迭的音樂機靈地滿足一切人的口味,還有雜七雜八的談話聲、歡笑聲—— 假如你樂意的話,高高的玻璃錐體維爾茨堡酒①將躬身到你的唇邊,就像那枝頭上的熟櫻桃搖晃進強盜樫鳥的嘴殼一樣。一位來自英奇丘恩克的雕塑家告訴我,這景象真真是巴黎式的。 最後一片葉子 病房裡,一個生命垂危的病人從房間里看見了窗外的一棵樹,樹的葉子在秋風中一片片的飄落下來。病人望著眼前的蕭蕭落葉,感覺身體也隨之每況愈下,一天不如一天了。她嘆息著說:「當樹葉全部掉光的時候,我也就要死去了。」 一位老畫家得知這件事後,就用彩筆畫了一片葉脈青翠的樹葉,掛在了樹枝上。 最後這一片葉子始終都沒有掉落下來。只因為生命中的這片翠綠,病人竟奇跡般地活了下來。

『柒』 求一些短篇小說(直接貼)

《十年》 BY 側側輕寒

【內容簡介】

很簡單一個短篇,
關於愛情。

【正文】
「他回來了。」
母親突然這樣說。
漸惜羽正在洗碗的手停了下來,抬頭看她。
她皺眉說:「你這個未婚夫,當年爹媽真是把你許錯人了!到現在二十八歲了,在外面闖盪了十年回來,錢包里居然只有半塊銀幣!」
漸惜羽低著頭,什麼也沒說。
「還是推掉吧?上次說的那個人,家境多好。」
漸惜羽還是沉默。
黃昏。
漸惜羽從自己家簡陋的院門走出來,向西邊,太陽的方向望去。
紫雲英開遍了這平原,大片大片。
十年前,就在這里,他要走的時候,她躲在樹後看他。他走到樹的前面。
隔著一抱粗的雲杉樹,他低聲問:「你能等我多久?」
她沒有從樹後出來,靠在樹上,抬頭看天空。
天高雲淡。
「十年吧。」
十年,能讓一個人改變成什麼樣?
一個人,會怎麼樣去過這十年呢?
自己的十年,似乎只是在家務和父母不停的旁敲側擊中,機械地過下來了。
他的十年呢?
漸惜羽在太陽的背後,抬頭看慢慢走過來的漸沉沙。
他只是低頭說:「對不起,我……回來了。」
「干嗎要說對不起呢?」
她微笑。如此時的夕陽般,金色,燦爛。
我……什麼也沒做成……」
「至少,長高了很多啊。」
漸惜羽在十年後,用多年前一樣的笑容,迎接他。
漸沉沙擁她入懷,兩個人在夕陽下,如同從來沒有過分離一般。
但,始終,他不說,她也不問,十年來,他到底去了哪裡。
「你真的要推掉那麼好的人家,嫁給那個窮光蛋嗎?」
母親忍不住還是問。
漸惜羽縫著嫁衣,輕輕點了一下頭。
「從小就這么固執。」母親無奈地說,「以後,不要後悔啊。」
「恩。」
手中的嫁衣穿在身上,漸惜羽與漸沉沙坐在一起,身上撒滿了花。
族人們笑呵呵地給他們敬酒。
漸惜羽的母親也在笑。
漸沉沙偷偷握住了漸惜羽的手。
漸惜羽低頭微笑。
月亮在屋脊上的時候,漸惜羽醒過來。
什麼時候了呢……要准備早飯了嗎?
已經是……別人的妻子了……她轉頭卻沒看見漸沉沙。
漸沉沙在後院里,單足跪在一棵樹下。
漸惜羽看見他手上的東西。
一把劍。
劍柄上有金色的龍纏繞著。
他把劍埋在了樹下。
漸惜羽慢慢地轉身,回到房間去。
我從不知道他有一把劍。也不知道他把劍深埋地下是什麼意思。我想,他一定也有無法實現的理想吧。十年,終於還是回到自己身邊。
是……自己的幸運吧。
小孩子在被窩里香甜地睡著。
外面是小雨天氣。
漸惜羽提著水桶,在門口對漸沉沙說:「村口有個外鄉來的修補匠,聽說
手藝不錯,我去讓他修一下。」「還是我去好了。」他接過水桶。
「你背上的傷下雨天會發作,還是我去吧。你照看小澄。」
「那……我送你去,一手撐傘,一手提這么大的桶,小心摔倒。」
「好。」
她撐傘,他提水桶,兩人在小路上慢慢走著。
「背上的傷……痛嗎?」她問。
「還好。一點點。」他轉頭對她微笑。
「還說一點點,我還從沒見過這么大的傷口呢,從肩膀一直到腰上。」 她看看他的背,「怎麼受的傷啊?」
「已經很久了,都記不大清楚了。」
他低頭沉默地微笑。
那個年老的修桶匠一直偷偷地打量漸沉沙。漸惜羽見雨停了,對漸沉沙說:「要不你先回去?小澄醒來會哭的。」
「那我就先回去了。」他拿著傘回去了。
修桶匠盯著他的背影看。
「大爺,你修好了嗎?」漸惜羽問。「馬上,馬上就好了。」他忙說,又低頭敲水桶。但不一會兒,又向他離去的地方看看。
漸惜羽忍不住問:「大爺,我丈夫怎麼了?」
「你別見怪,我只是覺得他很象某個人。」 「什麼人啊?」
他停了一下,說:「你們這里太平靜了,可能不知道,十年前,西面的國家發生叛亂,老王被迫逃亡,幾乎喪生亂軍之手。後來,一位傳奇性的人物在王軍中崛起,傳說他手持一把以龍首為柄的神劍,所以百戰百勝,十年之內平定了叛軍,重新將老王扶上王位,也因此封王。我曾經有幸見過他一面,是在決戰後,王軍進入都城,百姓們竟相向他歡呼,因此忽略了真正的皇帝。那時我是夾道歡迎中的一個。他長得,和你的丈夫很象。」
漸惜羽漫不經心地問:「那他現在呢?」
「老王在重登王位後,因為他功勞太過顯赫,對他有了戒心,聽說後來是在召他進宮時,提出要將公主嫁給他。其實是籠絡他的意思。不知為什麼,他竟然堅決拒絕,說什麼也不同意。所以在他轉身要離開時……老王一劍劈向他的後背,以謀反罪處死。據說他手下的士兵將他的屍體抱回時發現,那一劍居然從肩膀一直劈到腰部……你說,他為什麼要拒絕娶公主啊?」
「對啊,世上人求都求不來的事情,他干嗎要拒絕呢?」
漸惜羽慢慢地說。
「假如他娶了公主,他現在不是還好好地過富貴榮華的生活嗎?」修桶匠迷惑不解。
「幸好……我丈夫和我青梅竹馬長大,從來沒有……經歷過這樣的大風浪。」漸惜羽抬頭看遠山,平靜地說。
雨後的山一片氤氳。
「我丈夫只不過是……一個一事無成的傻瓜……」
門外,漸沉沙在焦急地等他,看見她慢慢走來,大聲叫她:「惜羽,快點,小澄一定要你,我哄不住他!」
「來了,來了!」她快跑幾步,」連孩子都不會哄。
「你知道我笨嘛。」他賠笑,接過她手中的水桶。
「背上的傷還痛嗎?」
「不痛了。」
「真的?」
「真的!」
他只不過是,出外闖盪了十年,還一事無成的,我青梅竹馬的戀人。
(完)

奈何橋
作者:不詳
奈何橋處,今夜又迎新魂。
幽幽站在橋邊,楚楚動人的眸子閃著淚光。
「喝了這湯,真的什麼都會忘了?」她的聲音象煙,輕飄飄地似被風吹過,顫顫散落。
「當然。」孟婆點頭:「喝下孟婆湯,過了奈何橋,前事盡忘。前世的一切愁苦,不再隨身。」
「那前世的諸般美好呢?花前月下,山盟海誓,又如何?」她猶不休,捧著冷冰冰的湯,追問。
「可笑。」孟婆難聽地嗤笑:「花前月下,山盟海誓,若不忘個干凈,如何有個乾乾凈凈的下世?」
她睜大美麗的眼睛:「最深最美的記憶,難道竟一點也不能留下?」
「自然。」
端著湯碗的手斜了斜,她思索一會,放下這碗輪回必喝的湯:「這湯,我不能喝,我不能忘了他。」
孟婆冷笑:「傻孩子,不喝孟婆湯,如何過奈何橋?不過奈何橋,如何投胎輪回?」
「那我就不投胎,在橋這邊等他。」她咬牙,毅然盯著腳下。
「罷罷,又一個痴人。花前月下,山盟海誓,唉,唉,真個傻。」
她不管孟婆的嘮叨,輕輕讓黑暗淹沒她的影子。
孟婆瞥那黑漆漆的遠處一眼,低頭繼續熬她的湯。
橋頭總有動靜,影影綽綽,這個邁下去,那個踏上來。
這日,枯井似的昏花老眸里,又印出那孤零零的瘦弱鬼影。
輕盈的白服有點邋遢,輕飄飄走到橋腳下,目光憔悴。
「吃苦了吧?孤零零一個女鬼在外,怎能不被欺負?來吧,喝過孟婆湯,過了奈何橋,前塵盡拋,比什麼都快活。」孟婆淡淡地嘆,又勺起她的湯。
「不……」她見了那湯,似受了驚,怯怯向後退了一步,低婉吐了一聲,抬頭輕輕說:「孟婆,我求你一事,你若見他來,叫他別喝你的湯,我會來找他。」
「孩子,別白受這般苦楚,情份下輩子還有呢。我在這橋頭站了八萬年,什麼沒瞧見過?
當初,楊貴妃也不過是一仰頭灌下,踏過奈何橋,哪還記得什麼唐明皇唐三郎。什麼蓬萊成仙夢中相會,不過是世人杜撰騙人的話兒。」
「不……」她仍是低低說著那個字,轉過身飄回暗處:「你若見他來,記得叫他別喝湯,別忘了我。」
孟婆繼續勺湯,新魂源源不絕的來,到奈何橋旁各有各的行事。
有的吼一聲:「只求下輩子別再這么命苦。」仰頭一口氣喝下,邁過橋面。
有的滿眼淚水:「我那苦命的孩兒,他還小,若他爹娶個後娘,可如何是好?」被孟婆勸著接過冷冰冰的湯,哭道:「來世叫我們母子做個鄰居,也好照顧他幾分。」喝下湯後,前世盡忘,再無哀容,聽橋那邊引路的鬼差透風下世可以投個好人家,一世衣食無憂,喜得笑逐顏開。
也有跪在孟婆腳下求情的,涎著臉央告:「我在郊外十里破廟的牆根下埋了十壇金子,那是我一世積蓄,連老婆也不知道,若喝了這湯,就再也沒人知道金子的下落了。」
孟婆慢吞吞說:「不喝湯,就不能過奈何橋,當個無處可去的遊魂,可要處處被欺。」
左右思量,沒奈何,只好一邊痛苦哀悼自己的十壇金子,一邊小口小口,將冷冰冰的湯灌下腸胃。
這日,熟悉的身影又來了。
更加邋遢,更加落魄,傷痕處處,凄凄慘慘。
「怎麼落得這般模樣?」
她怯怯地,撫摸手臂上一道道傷痕,道:「太餓了,偷吃了小廟里的香火。」
「難怪。」孟婆遞上湯:「喝吧。」
「不不……」她見了妖魔似的後退,睜著淚盈盈的眼睛,輕輕哀求:「喝了這個,我就記不住他的模樣了。」
「別說模樣,連有他這么一個人也不知道。」
「啊?」她越發驚恐:「忘了他的名字嗎?忘了他送我的小銅鏡?忘了他給我畫的扇面?忘了他從京城帶回給我的胭脂?不不,這不行,這不行的。」
她畏懼地看著孟婆手裡的湯碗,遠遠逃開。
孟婆長嘆一聲:;「傻啊……花前月下,山盟海誓,小小腦子里的回憶,值得這么樣孤苦寂寞?傻孩子……」把湯倒回鍋里,慢慢攪拌。
終有一天,她又來了。
衣服破破爛爛,黑發凌亂,失魂落魄走到橋頭,淚眼蒙蒙。
「孟婆,他娶了新婦。」淚珠斷線般落。
「喝湯吧。」
「可我還是捨不得。他如今變心了,那美若夢境的回憶就更珍貴了。你不知道,他真是個好人,我一輩子從沒見過這樣的男人。下輩子也不會碰著。老天待我真好,讓我今生許配他為妻。」她搖頭,坐在橋頭,低著頭,想著從前,一邊含笑,一邊落淚。
「孟婆,我若輪回,下輩子還能遇上他嗎?」
「那可說不定,天下這么大,人又那麼多。」
「我會不會,偶爾在夢中記起他的模樣?」
「呀,姑娘,那是沒指望的事。」
「是嗎……」她幽幽低頭。
孟婆攪著湯,喃喃:「痴人,不過一些回憶罷了,何苦誤了輪回,吃這般苦楚?」
「你不明白的。他對我真好,我還記得第一次見面,他看著我,眼睛炯炯有神,俊美瀟灑……」她笑笑哭哭,淚兒續了又斷,斷了又續。
餓了,站起來,幽幽隱沒黑暗,回來時滿身傷痕,鼻腫臉青,道:「那些地頭鬼神守著香火,沒偷到。」
一碗湯遞到眼皮底下。
「喝吧。」孟婆嘆:「我在這待了八萬年,看透了。孩子,別為難自己,喝吧。別痴到這份上,倒難為自己。」
她不言聲,靜靜坐下,抱著膝蓋,靜靜回憶。
孟婆繼續招待前來的新魂,一個接一個,絡繹不絕。
她不作聲,看著他們舍棄前世,義無反顧。
跨過奈何橋,就是新生。
「孟婆,給我一碗湯吧。」有一天,她終於下了決心。
孟婆長年冷冰冰的臉終於逸出一絲寬慰:「好孩子,你總算想通了,想通了就好。唉,我在這看了八萬年,這放不下的苦楚,比誰都清楚,壓根沒指望啊。」
她接下湯,含著眼淚,一飲而盡。片刻後,睜開眼,笑得燦爛如花。
「去吧,過奈何橋,下世別再那麼痴情。」孟婆向橋那頭一指。
她踏過奈何橋,鬼差候在一邊,鬆了口氣:「等你這差使真不容易,耗得我也站了好一陣日子,真生怕你不肯放棄前世記憶,就那麼待在橋那頭。」
她訝道:「什麼,竟有人這般傻,寧肯不投胎,不肯放棄前世記憶?」
「那不就有一個?」鬼差伸手一指。
視線順著去,是奈何橋上老邁的背影。
「八萬年,不肯過奈何橋,不肯忘記那個早已投胎輪回無數次的男人。唉,唉,什麼花前月下,海誓山盟,傻。」
「對,」她不解地搖頭:「真傻。」
孟婆獨自攪拌著她的湯,搖頭嘆氣:「什麼花前月下,什麼海誓山盟……」視線轉到橋頭,身軀微震,老態龍鍾地站了起來。
「你來了。」
「我?我又?」
「哦,」孟婆自失地笑:「我糊塗了。」小心翼翼遞上一碗湯,昏花老眼靜靜凝視:「喝吧,喝了孟婆湯,踏過奈何橋,好好過下一世。」
下世過後,我們又能在這奈何橋頭――相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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傳說人死先到鬼門關,途經黃泉路,便來到忘川河邊。忘川河水呈血黃色,裡面盡是不得投胎的孤魂野鬼,蟲蛇滿布,腥風撲面,波濤翻滾。河上有座奈何橋,橋分三層,生時行善事的走上層,善惡兼半的人走中層,行惡的人就走下層。下層的人就會被鬼魂攔住,拖入污濁的波濤之中,為銅蛇鐵狗咬噬,受盡折磨不得解脫。
奈何橋上有孟婆,要過奈何橋,就要喝孟婆湯,不喝孟婆湯,就過不得奈何橋,過不得奈何橋,就不得投生轉世。孟婆湯又稱忘情水,一喝便忘前世今生。一生愛恨情仇,一世浮沉得失,都隨這碗孟婆湯遺忘得乾乾凈凈。今生牽掛之人,今生痛恨之人,來生都同陌路,
相見不識。
為了來生再見今生最愛,你可以不喝孟婆湯,那便須跳入忘川河,等上千年才能投胎。
千年之中,你或會看到橋上走過今生最愛的人,但是言語不能相通,你看得他,他看不得你。
千年之中,你看得他走過一遍又一遍奈何橋,喝過一碗又一碗孟婆湯,又盼他不喝孟婆湯,又怕他受不得忘川河中千年煎熬之苦。千年之後若心念不滅,還能記得前生事,便可重入人間,
去尋前生最愛的人。
每個人都要走上奈何橋,孟婆都要問你是否喝碗孟婆湯。
今生已知前生事,
三生石上留姓氏,
不知來生他是誰,
飲湯便忘三生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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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究竟等了我多少千年呢…我愛的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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