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適合雨停的短篇小說

發布時間: 2024-10-29 17:54:04

⑴ 王安憶的《雨,沙沙沙》

雨,沙沙沙

王安憶

天,淅淅瀝瀝地下起小雨。等末班車的人們,紛紛退到臨街的屋檐下。一個穿扮入時的姑娘沒動彈,從小巧的手提包里取出一把折疊傘撐起來。路燈照著傘上的孔雀羽毛花樣,看起來,像一隻開屏的孔雀。雯雯也沒動彈,只是用白色的長圍巾把頭包了起來。這顯得有點土氣,上海時髦的女孩子,有的已經在卷發上斜扣著絨線帽了。不過雯雯不在乎,泰然地站在「孔雀姑娘」身邊,一點兒都不迴避這鮮明的對比。一同從農村回上海的同學,都迅速地燙起頭發,登上高跟鞋,見了雯雯就要說:「你太不愛漂亮了。」而雯雯就會立即反問:「誰說的?」她不承認。

遠處亮起兩盞黃色的車燈,公共汽車來了。躲雨的人走出了屋檐,候在馬路邊,「孔雀姑娘」也收起了「屏」。可雯雯卻躊躇不決地退了兩步,她似乎在猶豫,是否要上車。

汽車越來越近,車上的無線傳話筒清楚地傳來女售票員的報站聲,那是一種濃濃的帶著睡意的聲音。人們急不可耐地向汽車迎去,又跟著還在緩緩行駛的車子走回來。其實車子很空,每個人都能上去。可在這深夜,想回家的心情變得十分急切。只有踏上了車子,回家才算有保證。雯雯不由自主也向車門跑了兩步。一滴冰涼的雨點打在她腦門上,雯雯的腳步停住了。

「喂,上不上啊?」這聲音顯然是向雯雯嚷的,因為車站上只有她一個人了。雯雯醒悟過來,上前一步,提起腳剛要上車,又是一大滴雨水打在腦門上。這雨點很大,順著她的鼻樑流了下來。是在下雨,和那晚的雨一樣。雯雯收起腳往後退了。只聽得「嗤——砰!」一聲,車門關上開走了。「發痴!」是售票員不滿的聲音。在這寂靜的雨夜,通過靈敏度極高的揚聲器,就好像全世界都聽見了,在雯雯心裡引起了回聲。

「發痴!我是發痴了?」雯雯文自己。一個人站在突然寂靜了的馬路上,想到要走七站路才能到家,而且夜要越來越深,雨會越來越大,問問不禁縮了下脖子。不過她又並不十分懊惱,她心裡升起一個奇異的念頭:也許他會出現在面前,披著雨衣,騎著自行車……他不是說:「只要你遇上難處,比如下雨,沒車了,一定會有個人出現在你面前。」說完一登踏腳,自行車飛出去了。飛轉的車輪鋼條,在雨洗的馬路上,映出兩個耀眼的光圈。現在出現在面前的該是誰呢?除了他,雯雯想像不出別的形象。

雨點子很細很密,落在地上,響起輕輕的沙沙聲。雯雯把圍巾緊了緊,雙手深深地插進外套口袋,沿著公共汽車開去的方向走著。兩輛自行車從身後駛來,飛也似的駛去,一眨眼消失在蒙蒙的雨霧中。下著雨,人人都急著奔回去,可她——

「我是發痴了?」雯雯在心裡又一次問自己,她放慢了腳步。可是又有什麼辦法補救呢?算了,走吧!反正末班車開跑了,確實沒辦法了。是啊,沒辦法了,和上次一樣。上次怎麼會「脫班」的?啊,想起來了,是老艾和她說話呢,一下子扯晚了。老艾是雯雯他們的車間主任,同時又是個慈祥的老阿姨。她喜歡雯雯,雯雯的媽媽又特別信任老艾。人家說老艾赫雯雯有緣分。老艾給雯雯介紹了一個男朋友,姓嚴,是高考制度改革後入學的大學生。媽媽對雯雯說:「可以互相了解了解。」雯雯輕輕地說:「為什麼要了解?」媽媽遲疑了一下說:「為了愛情。」雯雯更輕地說:「愛情不是這樣的。」她總覺得這種有介紹人的戀愛有點滑稽,彼此做好起跑准備,只聽見一聲信號槍:接觸——了解——結婚。唉,雯雯曾對愛情充滿了多少美麗的幻想啊!哥哥說;「天邊飛下一片白雲,海上漂來一葉紅帆,一位神奇的王子,向你伸出手——這就是你的愛情。」雯雯對著哥哥的挖苦,不承認也不否認,只是牽動一下嘴角。她不知道愛情究竟是白雲,還是紅帆。但她肯定愛情比這些更美、更好。無論是在海上,還是天邊。她相信那總是確確實實地存在著,在等待她。愛情,在她心中是一幅透明的畫,一首無聲的歌。這是至高無上的美,無邊無際的美,又是不可缺少的美。假如沒有它,這美被風吹日曬得漸漸褪了色。可是,那也決不是一聲信號槍可以代替的。不是,啊,決不!雯雯堅決地搖搖手。

哥哥又說了:「天邊飛下一片白雲,海上漂來一葉紅帆……」不等雯雯牽動嘴唇,他就加快速度,提高嗓門接著往下說:「船隻進港,在吳淞口要受檢查,來歷不明進不來上海港。王子沒有戶口就沒有口糧布票白糖肥皂豆製品。現實點兒吧,雯雯!」這位七○屆海洋生物系大學生,學了一年專業,搞了四年「革命」,農場勞動一年後,分配在中學教音樂——天曉得。現在,他常常發愁沒有好海味來發揮他的烹調術 ,這也許他過去的愛好和專業,留下來的殘余之殘余了。

聽了這一席話,媽媽重重地說了三個字:「神經病!」而雯雯「噗哧」一聲笑了。笑了,但笑得無可奈何而辛酸,好像是在笑自己的過去。那位小嚴同志,看來也是個自尊的人,他沒有死皮賴臉地來纏雯雯,這也博得了雯雯的好感。她真的猶豫了,然而她在猶豫的階段停留得太久了。整整三個月,還沒給人一個准信。那天晚上交接班時,老艾拉住雯雯在更衣室里,說:「那孩子是我看著長大的。」等她把此人生平敘述完後,雯雯跑出廠門直奔車站,可末班車「嘟」的一聲跑了。天又下起雨來。……

和這會兒一樣,開始是一滴一滴落在雯雯額頭上,然後就細細綿綿地下個不停。那「沙沙沙」的聲音,就像是有人悄聲慢語地說話。

雯雯的額頭濕了,滴下冰涼的一顆水珠。她伸出舌頭接住水珠,繼續向前走去。不知不覺,一個站頭過去了。雯雯又問了自己一遍:「我是發痴了?」「不!」她很快就否定了。他說不定會來的,在人意想不到的時候,在人差不多絕望了的時候。就像那天——

那天,雯雯朝著開跑的汽車叫了聲:「等等!」隨即就撒開腿追了。其實她很明白腿和汽車的速度懸殊,可她還是追了。這是她能做的惟一的努力,人總是不那麼容易放棄希望。只要尚存一線,就要拚命地追啊追,盡管無望。一輛自行車趕過了她,但還被汽車拋遠。而雯雯仍然追著,又叫了聲「等等」!這聲音在深夜聽來,顯得絕望而可憐。汽車越跑越遠,而那輛自行車卻轉回了頭。在空無一人的馬路上,這聲「等等」是滿可以認為在招呼他的。自行車一直駛到雯雯身邊,停下了。

「不不,我不是叫你。」雯雯搖搖手,眼睛望著慢慢消失的汽車尾燈,又下意識地抬頭看看滴滴嗒嗒沉著臉的天。

「坐我的車也可以的。」騎車人說。他披著雨披,雨帽遮去了上半個臉,但能感覺出這是個小夥子。

「坐你的車?」雯雯眼睛發亮了,可只閃爍了一下,她立刻警覺起來,這會不會是無聊的糾纏?她搖了搖頭,「不!」

「不要緊,交通警下班了。萬一碰上,你看,我就這樣(他舉起左手),你趕快跳下車。」

他的誤解和解釋,雯雯倒喜歡,這使她放心了一點兒。可她還是搖搖頭,頭發梢上甩下幾滴水珠子。雨下得不小,遠遠走七站路,確實是件要命的事。她不由回過頭看了一眼自行車。

雨帽遮住他的眼睛,他沒看見雯雯的猶豫不決,催促道:「快上車吧,雨大了。」是的,雨越下越大了,「沙沙沙」的聲音幾乎變成了「嘩嘩嘩」。

「你不上?那我走了。」那人淡然地,說著就跨上了車。

「啊,等等。」雯雯急了。他這一走,這空盪盪的馬路上,就只有她一個人,冒著雨,走七站路。她顧不上猶豫了,跑上去,果斷地坐上了車後架。

他一登踏腳,車子沖出老遠,雯雯身子一晃,伸手往前抓,但又趕緊縮回來抓車架。她忽然緊張起來,這是個什麼人?他要把我帶到哪兒去?哎呀,雯雯太冒失了,她不覺叫出聲來:「你往哪兒去?」

這聲音委實太響,而且太突然,嚇得他哆嗦了一下。他就慢了速度說:「順著汽車的路線,錯了?」

沒錯,可他也未免太機靈了,這更加危險。

「對嗎?」他轉過頭問,雨帽滑到腦袋後頭了。

雯雯點點頭,不吭聲了。她看見了他的眼睛,很大很明亮,清清澈澈,好像一眼能望見底,雯雯的緊張情緒鬆弛了一點兒,但她仍然不能放心這個陌生人,盡管他有一雙城市的眼睛。眼睛?哼,雯雯自嘲地微微聳聳肩。眼睛能說明什麼?曾經有過一雙好眼睛,可是……雯雯不由得嘆息了一聲。

小夥子奮力踏著車子,頂風,又增加一個人的負擔,看來有點吃力。他身體前傾,寬寬的肩膀一上一下。而雯雯坐在這寬肩膀後頭,倒避避雨了。雯雯抬起頭,望著他的背影,腦子里老是纏繞著一個念頭:他會不會有歹心?他完全可能拐進任何一條小路、小弄堂。馬路上靜悄悄,交通警下班了,可是他一直順著亮晃晃的汽車路線騎著,沒有一點兒要拐進小胡同、拐進黑暗中去的意思。已經騎過三個站牌了,在騎過一個街心花園時,他忽然松開車把,滿頭滿臉抹下一把雨水,一甩,不偏不倚正好甩在雯雯臉上。雯雯緊閉眼睛低下了頭,心裡有點暗暗好笑自己的多疑。

「你家住在哪兒?」小夥子發問。

啊,開始了,雯雯明白了,接下去就該問姓名,然後做出一見如故的樣兒說:「認識認識吧!」哼!雯雯在心裡冷笑了一聲。這一套她見過,過去那個人,進攻的方式要抒情得多,他第一句話是:「我好像見過你。」可後來呢!雯雯不無辛酸地合了合眼。

「你家在什麼地方?該在哪兒停?」小夥子又問了。雯雯這才想起來這不是公共汽車,不是到站就停車的。但隨便怎麼也不能告訴他住址。她只說:「停在前面第三個站頭上好了。」

小夥子不做聲了。雨下得小了點兒,可卻像扯不斷的珠子。盡管有人家肩膀擋著,雯雯的外套仍然濕透了,頭發直往下滴水。她乾脆低下頭閉起眼睛,任憑雨細細綿綿地侵襲。

「真好看!」小夥子輕輕地贊賞著。

什麼好看?雯雯睜開眼睛,這是怎麼啦?雨蒙蒙的天地變作橙黃色了,橙黃色的光滲透了人的心。雯雯感到一片溫和的暖意,是不是在做夢?

「你看那路燈!」小夥子似乎聽到雯雯心裡的發問。啊,原來是路燈,這條馬路上的路燈全是橙黃色的。「你喜歡嗎?」

「誰能不喜歡呢?」雯雯真心地說。

「嗯,不喜歡的可多了,現在的人都愛錢。錢能買吃的,買穿的,多美啊!這燈光,摸不到,撈不著。可我就老是想,要是沒有它,這馬路會是什麼樣兒的呢?」說著他回頭望瞭望雯雯。

「豈止是馬路?」雯雯在心裡說。這時她發現自行車停了下來,小夥子下了車。他快手快腳地解下雨披,沒等雯雯明白過來,就將雨披掄出個扇形,披上了雯雯的肩。不知是小夥子看到落湯雞似的雯雯冷得打戰,還是這燈光的橙黃色使他溫柔了。

「不要!不要!」雯雯抬手去扯雨披。只是這時的推辭中,已經沒有戒備了,是真心感到過意不去。

「要的!要的!我身體棒,雨一落到身上,馬上就烤乾。你瞧,都在冒煙呢!」真的,他的腦袋騰起一縷熱氣,「你家離站頭有多遠?」

雯雯不假思索地告訴了他,幾條馬路,幾弄幾號幾樓,統統告訴了他。在這么一個橙黃色的溫存的世界裡,一切戒備都是多餘的。

「你看前邊。」小夥子壓低聲音說,好像怕驚擾一個美好的夢似的。

前邊,是一個藍色的世界。那條馬路上的路燈,全市天藍色的。「我每天晚上走過這里,總是要放慢車速。你呢?」

「我都擠在汽車里,沒有注意過。」雯雯老老實實地說,心裡不覺有點遺憾。

「以後你就不會放過它了。」小夥子安慰雯雯。

車子騎得很慢,顯出不勝依依。可是,這路畢竟只有一段,不一會兒就過去了。從這天藍色中走出,忽然感到暗了許多,冷了許多。夜更深了,更靜了,而那已經克服了的戒心和疑懼悄悄地上了心頭。好在,前邊就是雯雯的家了。車子緩緩地停穩了,雯雯下了車,跳進門廊,動手就解開雨披,交給了小夥子,說;「多虧了你,謝謝!」到了家,她心裡踏實了,輕鬆了,不由也活潑起來。

小夥子系著雨披,盡管一身濕透,但仍然興致勃勃:「謝什麼?不碰上我,碰上別人也一樣。」

「真的!」小夥子認真地說,「我在農村插隊時,有一次騎車上公社領招工表。到了公社才知道,名額被別人頂了。氣得我呀,回去時,從壩子上連人帶車滾了下來,腿折了,不能動!十里八里也沒個莊子,不見個人,我乾脆閉上眼睛,隨便吧!忽然,貼著地面的耳朵聽見遠遠走來的腳步聲。我想看看這人的模樣,可眼睛睜不開。只感覺到他在我腿上放了一株草一定是靈芝草。我一股勁就站起來了。」

「是個夢。」雯雯忍不住插嘴了,她聽出了神。

「是個夢,不過這夢真靈。不一會兒,來了一夥割豬草的小孩,硬把我抬到了公社醫院。」

「真的。只要你遇上難處,比如下雨,沒車了,一定會有個人出現在你面前。」他說完,一登車子,頭也不回地消失了。

……走過第二個站牌了,並沒有人出現在面前。雯雯不由停下了腳步,朝四下望瞭望,她發現自己太傻氣了,也許那小夥子只不過是隨便說說,她怎麼當真了。他的話固然挺動人,可是雯雯在十來年的生活中失去的信念,難道會被這陌生人的一席話喚回?誰又知道他這些話是真的還是編的。雯雯責備自己怎麼又被這些話迷惑住,她早該覺悟了。當那白雲紅帆送來的人對她說「我們不合適」的時候,她就該醒悟了。

白雲紅帆送來的人啊!不知是從天邊,還是海上來的。他氈子滿地的碎玻璃片上,陽光照在玻璃上,將五光十色折射到他身上……

那是「復課鬧革命」的時候,雯雯背起久違的書包,高高興興來到學校。而學校剛結束了一夜的武鬥,教學大樓上一扇扇沒有玻璃的窗口,像失去了眼球的眼睛。雯雯拎著書包,踩著碎玻璃慢慢向校門走去。

這時,她看見了他。他沒戴紅袖章,也拎了個書包。他在等什麼?是在等雯雯?不知道。當雯雯走過他身邊時,他也轉身隨著雯雯一起走出了校門。他忽然說話了:

「我好像見過你。」

「一個學校嘛!」雯雯淡淡地說。

「不是在學校里見的。」他又說。

雯雯困惑了,停住了腳步。

「在什麼地方呢?」他認真地想著。

雯雯困惑之極,卻恍惚覺得是在別的什麼地方見過。

「在夢里。」他嘴唇動了一下。不知確實說了,還是雯雯在想。反正,雯雯微笑了。

他們認識了,相愛了。他們不用語言來相互了解,他們用眼睛。那是雙什麼樣的眼睛啊!真誠、深邃,包含著多多少少……透明的畫,有了色彩;無聲的歌,有了旋律。雯雯全身心地投入了這愛情,她是沉醉的,忘記一切的。忘記了自身的存在,忘記了時間的存在。可時間在走,一屆屆的中學生,莫名其妙地畢業了。他焦躁不安,當接到工礦通知後,又欣喜若狂。雯雯也高興,是因為他不再焦愁。

很快就輪到雯雯分配了,一片紅,全部插隊。雯雯有點難過,因為要和他分兩地。堅貞的愛情本來能彌補不幸的,可是他卻說:「我們不合適。」這真是雯雯萬萬沒想到的。愛情,就被一個戶口問題、生計問題砸得個粉碎。這未免太脆弱了。可卻是千真萬確、實實在在的,比那白雲紅帆都要確實得多。雯雯哭都來不及,就登上了北去的火車。心中那畫呀、歌呀,全沒了,只剩下一片荒漠。可是,不知什麼時候起,這荒漠逐漸變成了沃土,是因為那場春雨的滋潤嗎?

自從那場春雨過後,雯雯晚上出門前,總先跑到陽台上往下看看;下中班回家,離這兒有十幾步遠時,也總停下往這邊瞧瞧。生怕哪棵樹影里、哪個拐角上,會閃出那人,一臉懇切鍾情的樣兒:「我們又見面了!」現在的人可狡猾了。他們付出,就是為了加倍地撈回。那雙眼睛,看上去倒是十分磊落,可誰敢保證?

不過,那人並沒有露面。十天,二十天,一個月,一直沒有露面。雯雯慢慢地放鬆了戒備,可她還是常常從陽台上往下望。或許這成了習慣,然而,在這習慣中,還包含著一點,一點期待。為什麼?不知道,或許就因為他不再露面。雯雯開始想起他們的分手,分手前的幾句話……在她的思緒回溯中,那緊張和戒備,全都無影無蹤。照耀始終的是那橙黃和天藍的燈光。

……

透過烏蒙蒙的雨霧,雯雯看見了第四個站牌。雨停了,「沙沙沙」的竊語聲悄然消失,屋檐上偶爾滑下一顆水珠濺在地上。雯雯輕輕地嘆了口氣,從頭上放下圍巾,然而心中又冉冉地升起了希望:也許他預料到今天這場雨不會下大,不會下久。也許是下一次,下一次,真正是下雨的時候,真正是碰上難處的時候……唉,連雯雯自己都不能解釋。這希望,怎麼會是這樣不滅不絕的。這只是自己一個美麗的幻想,而她卻是怎樣地信任這個幻想啊!她把任信毫無保留地交給了他。

那個星期天,雯雯對難得上門的小嚴同志說:「我有朋友了。」小嚴走了,不難過也不動氣。這人倒實在,不虛假。只要不裝,他們的分手本不會有難過或動氣。他剛走,在廚房炒魚片的哥哥就沖進房間,說:「雯雯你瘋了!你哪來的朋友?」

雯雯不耐煩地說:「給你說有了,就有了嘛!」

媽媽溫和地勸雯雯:「老艾對你們雙方都了解。這樣認識的朋友比較可靠。」

「我有了!」雯雯抬高了聲音說。她又想起在那橙黃的燈光下,小夥子說;「這燈光,摸不到,撈不著。」

「啊,我知道了。在那天邊,在那海上……」

雯雯忽然發火了,怒氣沖沖地打斷了哥哥的話:「我說你倒該回到海上去。你曾經做過多少海的夢,現在它們都到哪兒去了?哪兒去了?油鍋里去了!」

哥哥被妹妹的搶白嗆住了,張大著嘴說不出話來。他在毛絨衣外頭系了條嫂嫂的花圍裙,樣子很可笑。可他只愣了一小會兒:「這就是生活,生活!而你是青天白日做大夢!」他走到妹妹面前,伸手抱住雯雯的肩膀,懇切地說:「你不能為那朦朧縹緲的幻想耽誤了生活,你已經付出過代價了。」

雯雯掙開哥哥的雙手,轉過身子,將臉貼在陽台的落地窗上,她的眼睛下意識地在陽台下的樹影中尋找著。

……

幾架自行車載著鄧麗君軟軟的歌聲和一陣笑話,從身後駛來。小夥子的車後架上各帶了一位姑娘,也許是剛結束舞會。人去了好遠,還留給寂靜的馬路一縷歌聲:「好花不常開,好景不常在……」

雯雯重重地搖搖頭,濕漉漉的短辮子打在腮幫上。不知什麼時候,細雨又悄無聲息地下起來了。生活中是有很多樂趣,一定也包括著夢想的權利。雯雯別的都不要,只要它。盡管她為它痛苦過,可她還是要,執意地要。如果沒有它,生活會是怎麼樣的……而她隱隱地但卻始終地相信,夢會實現。就像前面那橙黃色的燈。看上去,朦朦朧朧、不可捉摸,就好像是很遠很遠的一個幻影。然而它確實存在著,閃著亮,發著光,把黑沉沉的夜,照成美麗的橙黃色,等人走過去,就投下長長的影子。假如沒有它,世界會成什麼樣?假如沒有那些對事業的追求,對愛情的夢想,對人與人友愛相幫的嚮往,生活又會成什麼樣?

雯雯在這柔和親切的橙黃色中走著,她走走停停,停停走走,心裡充滿了期待。他會來嗎?也許會,他說:「只要你遇上難處,比如下雨,沒車了,一定會有個人出現在你面前。」

「你是誰?」雯雯在心裡響亮地問道。

「我是我。」他微笑著。

「你是夢嗎?」

「夢會實現的。」

前邊那天藍色的世界,真像披上了一層薄紗,顯得十分純潔而寧靜。雯雯微笑著走進去了。

雨,綿綿密密地下著,發出「沙沙沙」的悄聲慢語。雨水把路洗得又干凈又亮堂,使得這個天藍色和「沙沙沙」組成的世界明亮了。

⑵ 短篇小說《公交站的愛情》

天很冷,下著雨,一個穿著粉色格子衫的女孩瑟瑟發抖的向公交站走來,車沒來,站牌附近只有一個打著傘的男孩,他穿著厚大衣。

「天這么冷,怎麼穿這么少,還不打傘,給你,穿上它」男孩脫下了大衣。

「謝,謝,我~不冷」女孩後退了幾步,雖然低著頭,男孩依舊能感受到她的美好。

「開什麼玩笑,你說話都顫了,別拗了,來」男孩拉過了女孩的手,把上衣給女孩披上。

「你知道么?曾經我和他就是這么相遇的,他也像你一樣做的,只不過那日天沒下雨,他沒打傘」女孩開始啜泣

「所以,你們分手了?你才會這樣糟蹋自己?」男孩一時語塞,半天才問出來這句話

「是,同一件外衣,他給了別人~你走吧,我要在這里等他回來。」女孩把大衣塞到了他懷里,哭著蹲了下去,瘦弱的身軀蜷縮在雨中,男孩順了她的意,穿上了大衣上了公交車,過了幾站,在女孩看不到的地方,男孩下了車,他扔了傘,腳步加快,終於回到了女孩面前。

「你好,重新認識一下,我叫於澈,今天沒帶傘,只帶了屬於你一個人的外衣,天氣雖然寒冷,但,我願意陪你等雨停。」

女孩緩緩抬起了頭,哭著笑了。

⑶ 500字短篇小說

晨起趨步窗前,一陣冷風飄來問好,毫無防備的抖了一下,反身扯來外套披上,窗外,久違的雨水不知何時悄悄來訪,細看地面,想必昨晚曾被大雨或是中雨洗涮過,面前斜飛的細雨,敢情是有意留下向冬夜甜睡醒來的人們請安吧!將手伸出,輕輕拍下的綿雨像落花般沁潤我心。不遠處,樹葉上晶瑩剔透的雨滴清晰可見,裊裊娜娜的雨絲飄落葉上後滑至葉尖,凝聚成滴滴珠露,繼而串串往地面奔去,仿如下凡仙女身上揚飛的薄紗裙帶,令人賞心悅目,浮想聯翩,閉上雙眼深吸一口,清新愜意的空氣豐盈了整個早晨。
可惜今天不是周末,這倚窗聽雨看景不敢多留戀,於是洗漱更衣,出門牽著冬雨的手,邀上冷風,一路結伴,心情舒暢的上班去。
教室落座後聽到有人埋怨天氣,不禁戲笑:不下雨時天天盼,如願之後卻詛咒,激怒老天爺賜個「大旱盼雲霓」的日子看你怎麼辦?
清早的細雨,於乾旱欲裂的大地而言,其實如同期盼已久的甘露降臨,不明白同事怎會如此抗拒?我是萬分喜歡的,不是因為對雨天情有獨鍾,而是長時間遭遇滿天灰塵橫飛的侵擊令我厭惡,這綿綿冬雨,雖然潮臟了地面,弄濕了衣裳,並帶來諸多不便,可她卻以無聲的博愛,默默的滋潤著這乾涸的大地,還人們一個清爽,還早晨一個清新。
拎著美好的心情,摁下開關,打開電腦開始工作。不知不覺的很快就離下班只有一小時了,我停下手上活伸起懶腰來,剛舒展一半時主任突然撞進,我收攏不切,差點人仰椅翻。主任笑了笑,放下手中的文件然後離去,對著其背影聳了一下:幸好剛才沒有閃腰,幸好剛才沒有跌倒,幸好領導善解不語。否則,這尷尬場面不知當如何收拾?回頭看,細雨在吻著透明的窗玻璃,滑下的水痕如頑童小手般俏皮的向我揮舞,敢情是偷窺了剛才一切。
想起早上同事竟因雨天生氣,當初是如何盼雨倒是忘了!不禁搖頭輕笑:生活中往往就有那麼些許人,之前拚命追求想要得到的東西,真正擁有時卻不懂好好珍惜,一旦失去後又追悔莫及。還有那麼些人,自我感覺良好,處處展示高姿態,受不得半點委屈和磨難,工作分配多點就牢騷滿腹,下基層幹活就千方百計找借口逃避,遇到好處第一個舉手報名,上班遲到早退次數最多,卻整天大呼懷才不遇。沒有深諳「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的道理。
人的一生其實很短暫,自覺還沒從兒時的純真走出來,鏡中的自已卻不知什麼時候已變得如此老態龍鍾了!「光陰似箭」套在時間身上實在妥貼。因而,有些人,有些事,有些緣,擁有時當真要好好珍惜,遇著了就不要輕易錯過,不然,當你驀然回首時,什麼也不見了。如同窗外的雨水,再看時,雨停了。
下班回家,踏在雨水滋潤的路面,吸著明凈的空氣,抱著柔柔的冷風,清心愉悅的感覺油然而生,足下腳步明顯比以往邁得輕快,平日刺耳的過往車聲現在聽來竟是如此的悅耳動聽,步至人多擁擠之處不再像平時那麼討厭,占人行道的路邊攤販也沒有之前反感了……原來,快樂如此簡單!於我,一場冬雨足矣!
人生其實就如一個劇本:精采,憂傷,煩惱,快樂,成功……全由你手上的筆尖撰寫。

⑷ 我需要一篇五百字的短篇小說

晨起趨步窗前,一陣冷風飄來問好,毫無防備的抖了一下,反身扯來外套披上,窗外,久違的雨水不知何時悄悄來訪,細看地面,想必昨晚曾被大雨或是中雨洗涮過,面前斜飛的細雨,敢情是有意留下向冬夜甜睡醒來的人們請安吧!將手伸出,輕輕拍下的綿雨像落花般沁潤我心。不遠處,樹葉上晶瑩剔透的雨滴清晰可見,裊裊娜娜的雨絲飄落葉上後滑至葉尖,凝聚成滴滴珠露,繼而串串往地面奔去,仿如下凡仙女身上揚飛的薄紗裙帶,令人賞心悅目,浮想聯翩,閉上雙眼深吸一口,清新愜意的空氣豐盈了整個早晨。
可惜今天不是周末,這倚窗聽雨看景不敢多留戀,於是洗漱更衣,出門牽著冬雨的手,邀上冷風,一路結伴,心情舒暢的上班去。
教室落座後聽到有人埋怨天氣,不禁戲笑:不下雨時天天盼,如願之後卻詛咒,激怒老天爺賜個「大旱盼雲霓」的日子看你怎麼辦?
清早的細雨,於乾旱欲裂的大地而言,其實如同期盼已久的甘露降臨,不明白同事怎會如此抗拒?我是萬分喜歡的,不是因為對雨天情有獨鍾,而是長時間遭遇滿天灰塵橫飛的侵擊令我厭惡,這綿綿冬雨,雖然潮臟了地面,弄濕了衣裳,並帶來諸多不便,可她卻以無聲的博愛,默默的滋潤著這乾涸的大地,還人們一個清爽,還早晨一個清新。
拎著美好的心情,摁下開關,打開電腦開始工作。不知不覺的很快就離下班只有一小時了,我停下手上活伸起懶腰來,剛舒展一半時主任突然撞進,我收攏不切,差點人仰椅翻。主任笑了笑,放下手中的文件然後離去,對著其背影聳了一下:幸好剛才沒有閃腰,幸好剛才沒有跌倒,幸好領導善解不語。否則,這尷尬場面不知當如何收拾?回頭看,細雨在吻著透明的窗玻璃,滑下的水痕如頑童小手般俏皮的向我揮舞,敢情是偷窺了剛才一切。
想起早上同事竟因雨天生氣,當初是如何盼雨倒是忘了!不禁搖頭輕笑:生活中往往就有那麼些許人,之前拚命追求想要得到的東西,真正擁有時卻不懂好好珍惜,一旦失去後又追悔莫及。還有那麼些人,自我感覺良好,處處展示高姿態,受不得半點委屈和磨難,工作分配多點就牢騷滿腹,下基層幹活就千方百計找借口逃避,遇到好處第一個舉手報名,上班遲到早退次數最多,卻整天大呼懷才不遇。沒有深諳「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的道理。
人的一生其實很短暫,自覺還沒從兒時的純真走出來,鏡中的自已卻不知什麼時候已變得如此老態龍鍾了!「光陰似箭」套在時間身上實在妥貼。因而,有些人,有些事,有些緣,擁有時當真要好好珍惜,遇著了就不要輕易錯過,不然,當你驀然回首時,什麼也不見了。如同窗外的雨水,再看時,雨停了。
下班回家,踏在雨水滋潤的路面,吸著明凈的空氣,抱著柔柔的冷風,清心愉悅的感覺油然而生,足下腳步明顯比以往邁得輕快,平日刺耳的過往車聲現在聽來竟是如此的悅耳動聽,步至人多擁擠之處不再像平時那麼討厭,占人行道的路邊攤販也沒有之前反感了……原來,快樂如此簡單!於我,一場冬雨足矣!
人生其實就如一個劇本:精采,憂傷,煩惱,快樂,成功……全由你手上的筆尖撰寫。

⑸ 短篇小說|下雨

            下雨了,城市上空布滿了烏雲,電閃雷鳴。

英俊雙手撐著報紙擋在頭上,一路奔跑過斑馬線來到公交站前,隨後他將報紙扔進了旁邊的垃圾桶里,一邊拍著身上的水珠一邊看著眼前這傾盆大雨忍不住咒罵起來:「真是見了鬼了,下那麼大的雨,這讓人怎麼回家啊!」

英俊的家在市郊區,從公交站搭車到郊區還要走十幾分鍾才到家,這突如其來的大雨讓他犯起了難。

過了一會兒,公交車來了,英俊坐在公交車里看著窗外密密麻麻的雨滴,心裡祈禱著到站之後雨能停下,他惆悵地托著下巴,心情十分煩躁。

終於到站了,但是雨絲毫沒有減少。英俊拖著疲憊的身體走下了公交,走到站台前避雨。

十分鍾、二十分鍾、半個小時...雨非但沒有停下,反而越下越大。這讓英俊更加的煩躁了:「真是服了,這雨要下到什麼時候啊!」

又等了一會兒,英俊終於忍不住了,雙手抱著頭准備淋著雨跑回家。突然,一個小女孩拍了拍他的大腿打斷了正准備開跑的英俊:「叔叔,我有雨傘,一起走吧,這樣你就不用淋雨了。」

英俊轉過頭,看著眼前穿著校服的小女孩,遲疑了一會兒:「不用了,你這雨傘只能擋你一個人,一起走的話我們都會淋濕的。」

小女孩頓了頓,然後用手指著眼睛:「叔叔,我...我眼睛看不見,我一個人不懂回去。」

英俊一下子被驚住了,他完全轉過身來,走到小女孩身前,彎下腰用手在她眼前晃了幾下,發現小女孩的眼睛沒有一點反應,英俊看了看四周發現沒有一個人,便蹲了下來:「你家人呢?」

小女孩閉上了眼睛,落寞地答道:「他們這個時間還在工作呢。」

「那你怎麼來到這里的?你每天都怎麼回家的?」

「每天有一隻小狗陪著我上學,但是剛才下大雨的時候一不小心就掙脫了。」

英俊深呼吸了口氣,心想這家人心也太大吧。

英俊開始心疼起眼前這小女孩,對著小女孩說:「你家在哪?來,叔叔背你回去。」

大道上,英俊背著小女孩漫步地走著,雨滴打在雨傘上很是大聲。

小女孩把頭靠在英俊肩膀上:「叔叔,可以給我講一下雨滴是怎麼樣子的嗎?聽媽媽說圓的,但是滴到我手上的時候我摸到的不是圓的呀。」

英俊點了點頭:「你媽媽說的沒錯,水滴確實是圓的,它和我們喝的水是一樣的,但當我們一碰到雨滴時它就融化了,所以你摸到它才會感覺不是圓的。」

「哦哦。」

走了一會兒,兩人來到一棟樓房前:「是這里嗎?」

小女孩點了點頭:「嗯嗯,謝謝叔叔。」

英俊把小女孩放了下來,看了一眼樓房,又看了一眼小女孩,一個想法一閃而過,疑惑地看著小女孩:「你怎麼知道這是你家的?我又沒說這是哪裡啊。」

小女孩咧著嘴笑了起來:「我用眼睛看的呀。」

英俊頓時語塞,敢情我這是被一個小女孩耍了唄,剛才我還差點掉眼淚?

「你...你這小屁孩怎麼學會騙人了,你爸媽和學校沒有教過你要誠信嗎!」英俊有一種氣不打一處來的感覺。

「叔叔,你在車站的時候那麼生氣,如果我只是個正常的小女孩你怎麼會理我呀,我也是為了你好呀,不然那麼大雨你跑回去肯定會感冒的。」

「你這演技可以呀,還問我雨滴是怎麼樣的。」

「嘻嘻,跟電視學的。」小女孩摸了摸頭。

英俊想了想確實也是,便不再想和她爭論了,對小女孩擺了擺手:「算了算了,你回家吧,我走了。」

小女孩把雨傘給英俊,揮了揮手:「叔叔再見。」

「再見」,英俊撐著雨傘頭也不回地走了。

「叔叔,你走錯了,那邊是剛才來的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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祿興銜著旱煙管,叉著腰站在門口。雨才停,屋頂上的濕茅草亮晶晶地在滴水。地下,高高低低的黃泥潭子,汪著綠水。水心裡疏疏幾根狗尾草,隨著水渦,輕輕搖著淺栗色的穗子。迎面吹來的風,仍然是冰涼地從鼻尖擦過,不過似乎比冬天多了一點青草香。

⑺ 短篇小說治癒系

                          騰拉底沒有名字

     1.雨夜殘花

   眼前是無盡的黑暗,雨夜,雨的痕跡蔓延過這個城市的每一個角落,傾瀉著七月的煩憂。她靜靜地在這條黑暗的路上走著,雨順著她的頭發慢慢流下來,混著些玻璃渣掉到地上。

   她低著頭,垂著的留海濕答答地貼在前額骨,遮住了正在流血的紅色疤痕。安靜的雨夜,也只有這踢踏踢踏的腳步聲能更讓人警覺。

   路燈也熄滅了,搖晃的小圓燈也漸漸暗了,雨中飛騰掙扎的蛾碟,早已沾濕了翅膀,一動不動。彷彿一切都靜下來,雨停了,人止了,天靜了。

    時間又回到三年前那場同學聚會。

    Ktv包房裡傳出陣陣「鬼叫聲」,男生和女生們對飆高音,一陣陣死了都要愛中,有人沉默不語,也許沉默也是一種表達方式吧。「親愛的怎麼了?」我對著對面正紅著眼圈的閨蜜說。「這酒太辣了。」她擠出一種埋怨酒的表情,可惜她並不是好演員。我都明白。葉舒面前的玻璃杯里,泛著紅色波光的酒,讓人感覺一切都是那麼地不真實,那麼地不可置信。

   今夜的缺席對她的打擊是挺大的,很奇怪,正好是她的現任男友景浩和我們昔日閨蜜陳佳佳未到。其實葉舒和我心裡都明白,我們親眼見證過景浩和陳佳佳親熱,可葉舒心裡就是不甘心。她作為一個事業上的強人,出過很多鼓勵後生的一些書,可以說能呼風喚雨。但就在這種情況下,自己心愛的人卻被別人奪走。這該是一種怎樣的感覺。葉舒本身就並不是一個好演員,甚至在夜深人靜時也會看著自己床邊的景浩淚流滿面,可她仍在繼續隱瞞,她在演一場最難的戲,她的人生。

     她和我對視了一眼,我明顯察覺在她那雙看似平靜的眼睛深處,有著一個洶涌澎湃的大海,我好像有點不認識她似的,這是我們相隔三年後第一次正式見面。說是閨蜜,也很好笑,只是口頭上說說,而暗地裡,卻總是相避。我們變得越來越陌生,也越來越成長。她曾經告訴我,她好像有點冷漠了,這是她對我說的最後一句話,起碼在這次聚會之前。

     沖著李老師的面子,她還是沒有缺席,但她終於堅持不住了,一個再好的演員,都有心,她的內心,在洪水的沖擊下,倒塌了。

     她向我微笑著,拉開門,走了。我慢慢地起身,站在ktv白色大理石反光地面上,看著她如何踉踉蹌蹌地走出去,我也該明白,這便是沉默人生就此改變的一個開始。我追了上去,靜靜地跟在後面。我怕她太傷心,又怕她太絕情。我始終記得她的微笑,但身份和地位,拉長了我們倆的距離,彷彿咫尺,則在天涯。

    沒帶傘,雨姍姍來遲。

    她放慢了腳步,似乎在等我。「我很好,沒事。」她顫抖地說。似乎想讓我就此駐足。我也停留在原地,等著她漸漸在視線里消褪。

    我很納悶,自己為什麼要這么死纏爛打,都已經不再是從前了。現在的她是我的上司,她是星旗國際的分公司老總,而我,卻是她手下一個矮層上班族。我不知道該怎麼面對她,她在訓斥和發號施令的時候,怎麼可能沒有看見在下面閃著淚光的我。我不知道她到底是怎麼了,也還好,她難過時我不會莫名難過了。

    「騰拉底你好,我想問你幾個問題,可以嗎?」騰拉底是網上的一個朋友,是一個書里夾著的一張紙條上寫著的,這幾個月,他總會幫我解答我困惑的事情。

    「我盡量回答。」電腦屏幕上閃爍著暖心的對話框。

     「我有很多朋友,曾經我們一起愉快地沒心沒肺大笑,但現在,她們好像變成了我不認識的另一個人。她們是失憶了嗎?」

    「是的,她們失憶了,得了一種絕症,容易對過去的事情有所遺忘,甚至忘得一干二凈,雲淡風輕。」

     「她們會永遠這樣嗎?」

     「會的,我們都會的。這種絕症是無法治癒的,再多的錢也沒用的。」

     「那究竟是為什麼呢?我也會得絕症嗎?我會死嗎?」

      「會。而且會很痛苦。」

      「你能告訴我這是為什麼嗎?」

       「很抱歉。等我以後再,慢慢告訴你。」

       我嘆了一口氣,正准備離開電腦趴在床上的時候,對話框又彈出來了。

       「靜月,別太害怕,別太難過,一切都會過去的。」

     「恩。」

     又是一個難眠之夜,我總在想,以後我得了這種絕症了,是不是會變得像葉舒一樣冷漠呢。吃下幾片安眠葯後,腦子里的畫面漸漸淡了,只剩下一片空白。

                 2.匿名信

    鬧鍾准時響了,7月早晨的陽光,暖暖地照進這間不那麼溫暖的屋子,滿滿的陽光清香,揉揉惺忪的幻眼,我以為今天可以這樣暖暖地過去,可我頃刻間明白,我離上班遲到還差一個烤麵包的時間。騎上電動車,風馳電掣地拉出一道風刀。當我坐到辦公桌時,面前的主管已經鐵青著面孔,站在我面前。我已經預知到了我未來的命運。「恭喜你,你成功獲得遲到王的稱號,這個月30天您已經遲到了19天了,您現在可以去前台填一下辭職信。」這句話對於我來說等於晴天霹靂,除了這家公司,我真的就只能成為一個無業遊民了,我也不知道我一個十八歲的小女孩該怎麼去面對這一切,我也想過那個比我大三歲的閨蜜兼留級同學,但我跟她的距離也不是三年這么近的。脆弱的內心終於在不經意間崩塌了,我擦了下眼角的淚,准備在無數人的漠視下,拿好那盆仙人球,抱著准備走向櫃台。

     「她繼續留在公司。」冰冷的聲音從我後面傳來,抖動著這冰封的空氣。我知道這是葉舒對我的照顧,但不知道為什麼,總是開心不起來。我重新抱著仙人球坐到了辦公椅上,打開計算機,史迪奇刷的一下便從屏幕映入眼簾,我看著主管哭笑不得的表情,笑得格外燦爛。

    辦公室很少有人注意到我,憑借我這一臉的雀斑的臉,完全沒有了十八歲女孩應有的形象。但今天,自從葉舒施令後,全辦公室沸沸揚揚地,他們在討論著有關這個看似農村女孩的醜女的奇跡。

   我在辦公文件之間穿梭,不停地在打電話和eml聯系客戶,只是弄點簡單的客戶引進,

   枯燥無聊的工作時間,無休無止,我一直在盯著時間表,一分一秒地流失,只是沒有聲音。

   我一直在想為什麼葉舒會讓我這種廢柴留下來,浪費公司形象。只是覺得挺感激她的,但不知道她的內心到底是怎樣的,還跟我曾經一起在床單上塗鴉時承諾的要一直一直在一起時一樣嗎,我不明白,離別為什麼是要演戲。

    就在這慢慢的思考中,被一聲熟悉的咆哮震醒了。「徐靜月,你的信!」我在一片恍惚中抬頭,看著一個熟悉的輪廓走到我面前,啪地一聲放了一個白色的小卡紙似的東西在我桌上。好一會,我才緩過來,再次睜開朦朧的睡眼,抓住桌上的白色小東西,慢慢看,才發現,這是一封沒有寄信人的信,我也不清楚在通訊這么發達的年代,還有誰會使用這么古老的通訊方式,而且沒有寄信人的信,我無法想像這該是怎樣荒唐的一件事。

    信封里,裝著一張斑駁的黃色信紙,上面沒有字,我拿出來,一探究竟,卻發現,新的背後,有著幾個大大的字「夢幻馨城底」,沒有署名。我大概了解信得格式,經驗告訴我,這並不是信,只是一個極其簡短的小留言。我似懂非懂地接受了這封並不是信的信。

     在這個世界裡,能給我寫信的人,除了父母,況也不多了,我沒有朋友,至少現在是這樣。葉舒也只是認為我太可憐,同情心作怪罷了,除了葉舒,我在這個繁華的崇明島,並不認識任何人,包括我自己。我在網路上搜索著有關「夢幻馨城底」的一切,但都是些沒用的類似廣告的答案,面前這封信,和電腦螢幕上閃爍的客戶圖標,我瞬間明白了什麼事情才最重要,抓起滑鼠,在鍵盤上風速般地開始打字回復客戶,這種動動手指頭就能拿工資的事情,是很多人夢寐以求的職業,這種夢寐以求,是在未看見中午那盤不知道名字的大雜飯前的想法,唯一值得高興的,便是每天的大雜飯都在變換。

    下班的時間總是令人興奮的,我迅速地抓起桌上的文件夾,以一種前所未有的速度,跑出了這間公司的大門。正准備掏出鑰匙發動電動車,突然覺得有些重要的事情忘記了去做。准備跑回去,就撞見在門口與主管詳談的葉舒,我和她對視了一眼,我輕輕地說,謝謝。她對我微笑,一瞬間過後,又變得面孔鐵青。我悄悄地進去,准備拿走那封被遺忘了的匿名信,但我拿起信的一瞬間,我隱隱約約覺得,這封信有什麼怪異,像是被人拆開過,不只是我。但一切又同原來一模一樣,只是一種直覺,我並不覺得一切和原來有什麼不同,也許是一種較真實的錯覺。

     月光冷冷地,騎著電驢,感受著一天余熱後的清風洗禮,放鬆地享受這恬靜的夜晚時分,一個人在她越喜歡的時間里,總喜歡走得慢一點。我幻想有一杯酒,一杯清風,一杯月光,一杯好心情,一杯心之所向,我能慢慢地睡去,不再醒來。

    可我最終還是回家了,最終還是要面對這並不美好的一切,面對這間不那麼大的小租房,面對這不那麼溫暖的冷被窩,面對這總是滴水的水龍頭,面對7月燥熱吐息後的余熱。可隔著窗,我也能看見太陽,隔著一塊破碎玻璃,我能看見7月零星點綴的夜空。「夢幻馨城底」,又在哪呢,思緒不斷地在我腦海里閃過,像電影一樣地,慢慢地放映。我不記得我好像是什麼時候見過這個名字,只是很熟悉,也許是從前吧,我有過很傷心的記憶,但現在不知道,為什麼不記得了,我有過曾經的靈魂,只是不知何處安放。我也想過問騰拉底,但一切都沒有音訊,騰拉底對自己無法回答的問題,只選擇沉默。我很害怕自己得了騰拉底所說的絕症了,看著昨天的自己慢慢消失痕跡,而自己卻無能為力,會不會很痛苦呢?

       放開疲憊一天的身心,把這封匿名信放在一個畫著頑皮史迪奇的小盒子里,這裡面放著很多對我很重要的東西,包括第一次掉過的牙齒,包括第一次畫過的畸形爸爸,包括寫過的第一封信,很多很多,爬滿了時間的痕跡。我總是對第一次的事情有所珍惜,所以才會覺得她們彌足珍貴,但這種一文不值的情誼,總不會被人輕易記起,我從未忘記。

     安眠葯還是一如既往地來到了我的面前,拉好窗簾,鎖好房門,脫掉工作服,露出自己潔白的身軀,並不像外表開上去那麼野蠻,倒有點清新,僅僅是在我看來。鑽進被熱水袋暖熱了的被窩,抱著自己,感受著黑夜的寂靜。一片朦朧中,我開始了,深夜的熟睡。

     輕輕地,我醒了,但面前卻格外地清晰,只是覺得清晰,但仍只有一片白色的刺眼的光,我向前走,似乎這並不是我熟悉的小卧室,我到了一個虛幻的地方,我只是向前走,不回頭,有時候自己也不知道何處是前方,只是跟著白光走,哪裡會有方向,哪裡會有止境。我並不感覺太勞累,只是隱隱約約地感覺前面有個和我差不多高的人,周圍都有聲音了,似乎是水,叮鈴的聲音,如我全是夢幻。空氣中隱隱約約傳出一句話,「夢幻馨城底」,這個令我抓耳撓腮的一個詞,我往前面走去,但似乎一切都破碎了,光沒有了,人影消散了,我的世界,暗淡下來,我停住了,在一片寂靜中,驚醒。

      原來一切都是夢境,我向窗外望去,又是美好愜意的一天,這間小房子所處,正在一個聲音交匯處的死角,除了太大的聲音,我都無法聽見,還有陽光,只有初陽,這也算是一種幸運吧。在我享受著暖暖清晨的時候,我似乎又意識到,這是又要遲到的一天,於是一下子就准備翻起身,抓衣服和牛奶,但今天是星期六這件事情在我腦海里一閃而過,我下意識地安靜下來,站到床上,抓起衣服開始蹦蹦跳跳地自嗨,慶祝這終於不用遲到的,不那麼美好的假期。

     窗外飄進來一個小東西。我驚訝地拆開這封信,「夢幻馨城底」,一個熟悉的名詞,映入眼簾。窗外卻只有郵差,匆匆路過,偶爾幾聲汽車的鳴笛聲,劃破這黎明的寂靜。

                        3.抉擇

    不上班的早晨,總是那麼美好,把疑惑放在一旁,背著小書包,去流浪。世界那麼大,沒錢去看完,這是我發自肺腑的聲音。七月快要走了,我生命中最燦爛的時間段,就要結束了,我打算獨自一人去旅行,距離不長不短,時間不緊不慢,陽光不熱不冷,微風不清不燥。

     只是一個小相機,一雙運動鞋,一頂長檐帽,搭上十七路公交車,路過小巷,路過大街,路過鏡湖,路過花田,我不知道該去哪,只是想去那,一個我曾經未到的地方。總是對新事物充滿好奇感,包括一些陌生人。塞上粉色小耳機,點開音樂播放器,純音樂恰到好處,彷彿是夏天的情書,我,翩然而來。

     我在半途,下了車,陽光不那麼烈,我還能抬頭看看天空。充滿愛情的崇明島,我深愛,也錯過。我似乎聞到了海風的味道,雖然這里並不靠近大海,只是有種咸鹹淡淡的感覺,在我心裡醞釀。天是藍色,和海一個顏色,我想看海,想去尋找屬於我的那隻扇貝,傳說對著扇貝輕聲說話,它會回答。

      我到這里來,並不是欣賞風景,只是想一個人好好地享受這靜謐的日子,騰拉底喜歡靜謐,我也喜歡,他說,靜謐能讓人產生幻想,幻想自己的一生,幻想自己能有所大為,幻想自己心愛的人就在自己面前,幻想有一天我們總會相見。

     坐在一片空地上,看著天空,陽光還好。我似乎回想起了小時候村裡的那個神秘的詛咒,正因為這個詛咒,才導致爸媽離我而去。但隨著封建迷信思想的漸漸褪去,他們最終還是接納了我。我被上了一把愛的枷鎖,此生不能有美滿的愛情故事,自從說要和我一直一直在一起的青松消失後,我更加堅信了這個該死的詛咒,這輩子我註定為自己而活著,我曾歇斯底里地問過自己人生意義,才會發現自己輸的是多麼徹底,我是多麼的冷漠無情。

      有些事,過去了就好了,一切過去了的,都會成為親切的懷念,國文老師教會我的,就只有這可憐的一句了,但足矣我,受用終身。我翻開手機里的照片,和著風,翻開了昔日光陰的種種。曾經青松消失後,我寫過很多留言,如今看著這些留言截圖,一股青澀的味道在我心裡盪漾,從此我再也不相信誓言,再也不許願,再也不看流星,再也不輕易去愛。還好我在這個世界裡並不寂寞,我有父母,有很多願望。

     思緒切換得很快,我就這么一直望著天空,太陽耀光開始刺眼,七月流火似乎在慢慢逼近,我只好起身,關掉曾經的記憶。時間在慢慢流逝,似乎歸家的時間也已經到了,任憑我再貪玩,也不能與時間為伴。可是在我正准備沿著原路歸家時,路卻難以分辨。來的時候因為有公交車,沒太注意,才發現自己正處於岔路口的抉擇之處。我沿著其中一條靜靜地走,旁邊有樹林,全是大片綠,和我初來時一樣美麗,我並沒有做太多的考慮,便開始義無反顧地走下去,管他是對與錯,管他至於非,都是我選的一條,我總該為自己的選擇負責,就像十六歲那年,家裡人都還是很排斥我的時候,我毅然決然地准備了去縣城裡參加考試,擺脫這農村生活的困境。那年擺在我面前的,有兩條路,一條是和一個有錢的農村小伙結婚,過著農村小婦人的生活;另一條,是我自己認為的要做的對的事情,雖然家裡人只給了我一條死路,只強迫我能嫁人他們能拿彩禮錢,這也是我這輩子,最難以忘懷的事情。雖然現在我並不怪我父母,可在那時,我因為偷偷想溜出去參加區縣的專業考試,考試成功了就能拿到超額獎學金,並且可以去到大城市裡過上好日子。我實在不甘心,有太害怕,所以有一天晚上,我從樓上翻出去的時候,害怕到小聲哭泣。作為一個本來就沒有念過幾年書,全是靠自己看書學知識的人,一想到我的一生,也許不會有所改變,也許我這樣一走就再也回不去了,也許就要去當地的春樓當小姐,我害怕得一路走,一路哭。可誰也不知道,就是這樣一個脆弱的小女孩,竟然能完成她的夢想,當我踏上離開農村的路時,我高興得再次一路走一路哭,我是個脆弱的人,再沒回過家,沒聯系過爸爸媽媽,再沒見過面。夜晚我也幻想,一個沒有家的孩子,最愛想像,我並不恨我的家人,也許他們也早已忘記有過這樣一個孩子,他們都可能認為我在春樓搔首弄姿,委曲求全,為了謀生,迫不得已。

       之後我便來到了大城市裡的一所高級中學,也同樣是在這里,遇見了留級三年的葉舒,她是我在這個大城市裡第一個好朋友,她告訴我有關愛情,我很害怕,她因為愛情,變了。以前說愛著,現在只愛過。我也從此,越來越不相信愛情,我種仙人球,帶刺,心帶刺,才能習慣這個世界。我越來越相信自己的抉擇,本來就這么敏感,感覺不再愛,就應該不再愛。

      感覺要走下去,就繼續走下去,最終,能到達心中的陸地。

       可這次卻沒能如我所願,這條路似乎很遙遠,越往越走不到邊,但我仍堅定不移地走著,這條路很舒服,我總覺得這兩行綠色叢林間的路深處,總有一個什麼東西在等待著我,很重要。似乎曾經那條鄉村小路上,總有美好生活在等著我,這次也同樣不例外。太陽射不進來,綠葉只是翠綠,不反光,天看不見了,只能看見縫隙。

     「夢幻馨城底」一個破舊的路牌映入眼簾。我以為這只是一個惡作劇,一個錯誤的假路牌,但越往前走,就越能聞到海風的味道,不咸不淡,清風送爽。我心懷忐忑地往前走,綠樹漸漸窸窣了,我有些害怕,但不願回頭。在一陣海浪聲中,我來到了一處有很多礁石的海灘,我很驚訝。

       面前的告示牌上,寫著「歡迎來到夢幻馨城底」,我大概明白這不是一個簡單的惡作劇了,我想到了最近收到的幾封匿名信,感到越來越發慌,總覺得這一切都太玄幻,都太不真實。我往前走,卻發現,這是一座海涯,我跪在涯邊上,向下探頭,碰巧浪花濺我一臉,我很驚訝都害怕地向下看,海很深,很急,浪花是白色,騰飛如龍。我縮回頭,我突然覺得後面有什麼不對勁,才發現有個人,她拿著一把刀,架在我的脖子上,她戴著帽子和口罩,但我仍感覺很熟悉。她指了指下面,我看著她那把刀就這么嵌入我的脖子,我感到了肌肉斷裂的疼痛,我下意識地想反抗,卻無能為力,我想吼出來,卻失聲。她逼我下去,我的身軀不受控制,我一步步地移動,我的靈魂也在一次次地反抗,我知道掉下去,就只能與這個世界說再見,我有淚,她步步為營,最終在我最後一次反抗後,我掉下了海涯,浪花濺洗著我身軀,脖子上的疼痛感更加劇烈,我聞到了空氣中的血分子的味道,眼淚是苦的,我的眼睛黯淡了,最終,我在一片黑暗中,消失不見。

    我猛然地睜開眼,旁邊是剛才休息的草地,手機屏幕還亮著,還是有關他的留言,風還是在吹,只有陽光的味道,太陽刺眼,考得炙熱。又是一場夢,時間已是深午,太陽正熱,我拍了拍身上的青草,向前方陰蔽的天地狂奔,手很酸,眼很花,但我還是驚奇地發現了一個公交車站,我站在那裡,等一輛車,等一縷風,想一個夢。那個人是誰呢?這只是個不普通的夢,我騙自己,踏上了回家的車,收獲一天的好心情,寫下一天的日記,不知道夢,才是故事應該開始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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