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床短篇小說
『壹』 求短篇言情小說!!
《指尖歡顏》我喜歡的一類文,男主是個盲人
《浣熊幫幫忙》藍淋的非耽美文。。。一樣很好
《向莎翁致敬》
《告訴大雄我愛他》因為這個故事愛上了五月天的歌《錯錯錯》
《落落清歡》據說極虐。。。。。。。
《我的鄰居師傅黑》
《天台上的白月光》
《離婚以後》
《溫暖的弦》
《親前婚後》
《續杯咖啡》徐杯咖啡等待愛情
《那般洋蔥不流淚》
《放棄你下輩子吧》樁樁作品
《澀女日記》
《小白臉靠邊站》
《不就偷你一杯子》這個很好
《君子一諾》好文,女主太全能了,我看得都嫉妒。
《大愛晚成》最後一段床戲,女主痛苦的不亞於生孩子。。。不過男主很有愛,我喜歡。
《我們都愛過》
《青青陌上桑》女主有點讓我恨鐵不成鋼。
《半是蜜糖半是傷》有點不懂,故事裡的社會離我太遙遠了。
《何以笙簫默》
《杉杉來吃》
《微微一笑很傾城》
顧漫的文都好,可惜除了何以都是坑,讓人抓狂啊!
《君莫惜》
《出人意料》女主的名字像清潔用品的牌子,叫衛凈雅。。。
《何須淺碧青紅色》
《誰是誰的毒》
《誰是誰的葯》
我讀著相當親切,裡面的人物對話應該是我們東北腔,太親切了,像我同學說話似的。
《耳洞》女主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呀,那麼多好男人都不知道珍惜,幸好她最後知道珍惜男主。她們都說女主矯情,我看是有點。
『貳』 短篇小說| 內褲,不送
小閨最近心事重重,為情所困,壓得她喘不過氣來。腦袋昏昏沉沉,躺在床上,小肚子一陣陣地收緊疼痛。她知道是來月事了,可疼得她無力起不來,不能給自己沖杯紅糖水喝。
肚子里滾粥似地,醞釀著,終於開閘似的一泄而下,濕漉漉。她摸了一下屁股底下,不用看血浸透了褲頭。滲透入了床單,畫了一朵牡丹花。
她苦笑了一下,泄下之後,疼痛稍減些,拖著虛弱的身體, 晃晃悠悠起來上廁所換下被血吃透的內褲。換了被套,床單,沖洗,手泡在冰冷的水裡,腦袋清醒了不少。疼痛也緩解許多,機械式地搓著牡丹花圖,泡沫紅色漸漸變淡,最後消失滑入下水道。
洗完把自己丟上床繼續懶睡,"漂洋過海來看你……″卻在這時響了起來。
是莫邪迪打來的,不接,她翻了下身, 讓那首《漂洋過海來看你》繼續唱著。認識莫邪迪,是在一個"頂級俱樂部″,這個俱樂部里的會員都是單身王老五。而且是身價過億社會精英,每個男士除了有錢之外,還是外貌協會成員。
莫邪迪是制衣業巨頭,在巴黎時尚界擁有一席之地。但近年因為午午 集團的崛起,使他心情暴跳如雷,在俱樂部里,罵天下人皆負他。
"小閨,你知道嗎?那些制衣業最新潮品,全是我創造出來的。那款荷葉古典,引領時尚,讓多少同行 羨慕嫉妒恨吶。仿造的產品滿大街都是。害得我們公司損失不淺。現在又有午午推出一系列產品,擠得我沒飯吃了。″莫邪迪控制不住內心的激動,倒起竹筒來。
小閨拉一下白色紗裙邊站起來:"莫總,別生氣了,讓我彈一首古箏二月春給你聽好了!″也不等他回,站起身飄然來到古箏前,坐下,玉指輕揮,叮咚聲響,白雲藍天,小橋流水在她指間穿梭著。蝶兒翩翩起舞,花兒在微風中搖曳生姿。陽光曬落身上暖意濃濃。初春回盪在整個俱樂部里。
A君修長的身影走進俱樂部,他是俱樂部里最帥的男士。只要他一現身,身邊鶯鶯燕燕圍上來,可他總是換不同女伴,好像沒有固定伴侶。
對了,俊男俊女成團而行,左呼右擁。似乎游戲人生才是他們的生活。
"好,一首二月春!要不我們來做一個游戲吧!以景寫詩,詞,每人把自己的職業寫出來,怎麼樣?″低沉的男中音,是在牆角棕色單人沙發,俱樂部發起人芩村有嘴裡發出來的。
這個提議立刻得到了俱樂部里其他人的響應。
身材豐滿,穿一件黑色無袖深v字領,白白的兩團糯米粉快要飄出來了,一頂網紗帽子 遮住了半邊臉,只看見塗著玫瑰紅的嘟嘟唇,是欣欣姐。她在俱樂部擁有一姐的地位,氣場強大,詩詞如衣,隨手換來。
"我就不客氣了,橘扒大家先來猜猜我做什麼的?
七拼八湊成席坐,
三朋二友包間聚。
欣欣端杯穿梭忙,
五臟六腑全靠它。
深夜孤影遊街行,
杯醉眼迷步伐亂。
冷風吹來起雞皮,
再來二杯吼銷魂。″
"好!不愧是一姐,出口成章,不才也來獻丑了。″一個陌生的聲音傳入眾人耳,大家齊刷刷向他看去。
這人小閨從來沒有見過,或許他常來,但是俊男靚女太多了,在這個俱樂部里,沒有幾把刷子,閃光點,是會被碾壓成渣的。
"峽谷山川丈量行,
億年流光破肚研。
世上稀少探究竟,
雜草眾生不俱險。″
短短幾句打油詩,引起俱樂部里眾人低聲猜,這是何種職業?
一曲二月春演湊完,小閨起身,白衣飄飄向莫邪迪走去。
"小閨,你來首詩詞,早聽說你的詞,別有一翻韻味!″芩村有晃動著手中琥珀色的威士忌酒,半眯著眼睛, 眼光閃爍著。看不清,他在想什麼?
來首就來首,小閨眼睛游到A君身上他斜靠在一棵塑料桃花樹下,雙手插入褲袋,似笑非笑。她不由心裡春心盪漾。陌上公子世無雙,大概就是指他了吧!
她清清嗓子:"來俱樂部有段時間了,來猜一下我的職業。
悟空崩出五指山,
叩拜唐僧叫師傅。
赤裸露體羞煞為師也,
挑燈密密縫從此為人形。″
莫邪迪皺起濃眉,把手上的酒一口乾了:"你跟我是同行?″
"差不多吧!″小閨伸手接過服務生端來的水果沙拉:"所以我跟你有親近感啊!″
俱樂部里的迷虹燈,閃耀著看不清每個人臉部的表情,像霧里看花,水中澇月,你能分辨這變化莫測的世界。
這個俱樂部最大的特色是,沒有操雜的音。安靜,舒適才是大家愛相聚的原因吧!
三百多平方米的大廳埋差,正上方有一個舞台,上有多種樂器,圓液昌鋼琴,吉他,小提琴,電子琴,薩克斯,鼓架, 古箏,豎琴……真是中西合璧, 這些樂器是俱樂部會員自己演奏用的。如果誰想要演奏,自己可以上台去演奏一下。來展示自己的才藝,心情,還可以吸引互相喜歡的人成為知己,粉絲。
會員們三五成堆,自成圈,磁場相吸,自然分成組。
漂洋過海來看你終於停了,把小閨的思緒拉了回來。她嘆了一口氣,煩!
都怪自己是巨蟹座的性格,母愛泛濫,讓異性以為對他們有意思。見一個愛一個,可是身邊的男士一個比一個出色,不是出色,是絕代美男子。
才華橫溢,多金又多情。小閨在商場打滾多年,對人鑒定能力還是有的。俱樂部里任何一位,在社會上都是明珠。身邊異性從來不缺,可愛情就不好說了。
愛情是獨一份的,是保持忠貞的。對的愛情是愉悅的,不對的愛會痛苦萬分。心中在打疑問的愛,還是放棄吧!
俱樂部里大多數人,什麼都不缺,唯獨缺了一份珍貴的愛情。單身的人,在人群中尋覓愛人。
小閨的煩惱就是她不知道自己愛上了誰?為什麼對每個男士都會有好感?這是博愛,是濫情。唯獨缺少愛情?何為愛?
她想起了那次聚會時,芩村有提議做真心大冒險活動場景。
那天人還是挺齊的,好像約過一樣,全到場了。小閨業務上有點矛盾,處理完手中活進俱樂部, 空氣中彌漫著各種香水。男士的古龍水 尤其沖鼻,與女士甜膩膩的玫瑰香水混合在一起,鼻子發癢讓她忍不住狠狠打起噴嚏來。
對不喜香水味的女子來說,好像來錯了地方。可她還是來了,抬頭就看見A君身邊又換了美美。
"小閨,來得真好,今晚我們來玩真心大冒險。怎麼樣?″芩村有熱情地招呼著。"規則是把心中的愛人,用詩詞 鑲嵌的手法。寫進去。″
小閨對人有好奇的沖動,這個芩村有為什麼開這俱樂部?無人知道他的底細,他身上有 紳士風范,為人體貼周到,每個人都願意跟他交朋友。就這一點就非常了不起了。
他來自江南,跟小閨的老家挺近的,在俱樂部里能用家鄉方言交流,特別親。但他剛失戀了,錯,是他剛剛拒絕了一絕世美女的追求。
在小閨眼中,這位佳麗膚白腿長,琴棋書畫樣樣精通, 似乎從古代仕女圖中走來。看過她寫的情書, 哀怨動人,情意綿綿。
可不知為何,卻被芩村有拒絕了。
"好!小時候玩過的游戲,來吧!″
擊鼓傳花, 游戲開始了。咚咚咚,咚咚咚……一聲快過一聲,心臟跟著突,突直蹦。突然停在欣欣姐面前。
今夜有點怪,小閨明顯地感到氣氛不對,可又說不出來。欣欣姐手上的紅酒只剩下半杯了,看她臉,一定沒少喝。
"還是我先來。″一姐做事就是咔嚓,一仰脖半杯入喉。
"穀雨下珠珠,
山嶽霧漫漫。
吾在心口中,
愛字脫衣出,
你越山林來。″
好!大家拍手鼓掌!
哦!谷岳,原來那個陌生男子叫谷岳啊!欣欣姐愛上了他。小閨會心一笑。擊鼓傳花繼續著。
咚咚咚,咚咚咚……
咚,停!傳到了一身白色西裝的A君手中,他修長白得有點嚇人的手指,右手夾起紅色的花放左手掌中磨擦著。
"春眠不覺曉,
處處聞啼鳥。
夜來風雨聲,
花落知多少?″
他……居然用古詩,可這詩,小閨心跳加快,臉發紅,她下意識地抓起桌子上的啤酒杯一口悶,喝了下去。
身邊幾位男士齊齊向她看去。芩村有叫:"好,開始!″
咚咚咚,咚咚咚……
在芩村有手上停了。他略微思索了一下,把手中花一拋一拋,然後抓緊。
"村中有一土,
種啥就出啥。
門前一小樹,
今來就發芽。″
"太棒了!村中有一土,虧你想得出。″欣欣姐正好坐在他對面,伸手拍打過去。
臉上飛上了二朵紅花,什麼情況?小閨沒有想到芩村有把他和小閨的名, 拆開了組合成一首詩。
她想找個地洞鑽下去,為什麼?這俱樂部里美女如雲,為什麼會這樣?這是一個游戲,不是真的,她暗暗告戒自己。別自作多情,這不可能是真的。
可是周圍所有的目光已經聚向了她。美女們各懷心事,盯著她。男士們的目光似乎要 扒了她的衣服似的。
繼續傳花……
小閨已經坐立不安了,害怕花傳到她手上,傳過來了,像燙手的山芋一樣,她丟給了下一位。咚,又停了。
傳到了穀雨的手上,他眼睛餘光掃了一眼小閨,轉頭正眼默默地注視著欣欣姐。
"遇見你三生有幸,
愛上你命中註定。
期侍你步入愛河,
欣欣榮今生無悔。″
哇!果然是高手,一出手就是挽著愛人,成雙成對了。小閨看著他倆,感覺真好。這就是愛情吧!今生找到唯一的真愛,多好!羨慕嫉妒恨!哈!咳!她看到幾雙眼睛 齊沙沙地向她看來。
不要,她預感到暴風雨來臨之前的黑暗。
"我看不用傳花了,我來一首吧!″莫邪迪拿過谷岳手上的紅花,放到鼻子低下聞了聞。
"閨中待嫁女,
君子好逑之。
知音世難求,
你現可知曉。″
這,不是添亂嗎?存心為難,小閨如坐針尖上,扎得慌。為什麼啊?這……因該開心還是悲哀?
俱樂部里任何一個男士走到人群中,都是鶴立雞群。優秀,要財有財,要貌有貌,要才有才。可是三位同時喜歡上,這是一種悲哀,真的,小閨想兩腳 摸桐油,開溜!
"看來今天,小閨,你是人生大贏家啊!來姐姐敬你一杯酒。″塗著紅色指甲的手端著紅酒來到小閨面前。
一兩糯米粉團快溜出來玩了。
小閨眼睛睜不開,她一口喝乾了紅色的酒。
"小閨,上次你說那個悟空師傅什麼的,你是做內褲生意的吧!″芩村有一隻手托著下巴,微微一笑,話中有話:"今天,有三位向你表白了,你得有個答復哦!你看咱們三,誰是你最愛?″
A君身邊的美女嘟起了嘴:"君,我不舒服,你陪我回去吧!好嗎?″
小閨抬眼一看,A君那雙桃花眼裡倒影著自己的身影。嚇了一跳,心臟都要跳出來了。
"看來,你今天是不好過了,不如你送我們幾位內褲吧,一人一條,公平吧!″芩村有那低沉的男聲,帶著諷刺似的語調,陰陽怪氣地說著。
小閨肚子又痛了起來,她拉一下被子,用手揉著肚臍眼。她想忘了那天,怎麼回到的家,之後就生病了。
二天沒去公司上班,讓手下打理。她想起當時是……
"不送,不送內褲。″她用江南吳語向芩村有狠狠地丟過去, 落荒而逃。
天空下著雨, 淋濕了全身。
沒有人追上來,她孤零零地走在 彌紅燈閃爍的街頭。 噴嚏一個接著一個打。
截了一輛計程車,把自己送回了家。
手機有微信過來:"你送內褲不?″
"不送!″她打上二個字,停了下來。內心又讀了一遍"內褲″,"內苦″啊!
"不送″可惡,他一定知道,我會說:"不送內褲的。″
"唉!我被你打敗了!″小閨打過去。她突然心情好了!
好吧,不送內褲"苦″,那隻剩下甜甜的,或許很平淡的,或許是鹹的,但決不是苦的就行。
她收到一串壞壞的笑臉……
『叄』 歡愛(短篇連載小說)
第2幕衣冠禽獸
栽在陳浩宇的設計之下,栽在我以為的幸福婚姻里,也栽在林益那個混蛋的身下。
我緊閉著眼睛,任由他肆意馳騁在我的身體里,一次次的猛力貫穿和填滿·…··
很疼。
然而在最疼的那一刻,我也緊咬著嘴唇一聲不吭,這是我僅剩的最後尊嚴。
而林益那個禽獸卻變著花樣折騰我,就是想聽到我的一聲嚶嚀。
「叫出來。」他霸道又強勢的命令著我,想看到我最丟臉的模樣。
到最後,我一張口緊緊地咬在他的肩膀上,從牙縫里擠出三個字,「你做夢」,卻換來林益冷聲一記輕笑。
這樣的疼痛,讓林益變得更加的激動,也更加的粗野,橫沖直撞個不停,我的身體也顫抖的更加厲害,強烈的快感迅速將我吞噬,就連腳趾都綳緊著。
一夜沉浮。
第二天,我渾身疲累著,被傳來的衣物摩挲聲吵醒,睜開酸澀的雙眼,只見林益站在床邊穿衣服。
初晨的淡黃陽光透過薄薄的窗簾落在他的身上,映出高大峻拔的身姿,俊美卻不失硬朗。他正低著頭,骨節分明的手指一粒一粒的扣著扣子,動作優雅,散發著強烈的迷人氣息。
平心而論,林益是一個十分出眾的男人。然而身體上的疼痛,時刻提醒著我,就算他再出眾,也不過是一個衣冠禽獸。
林益察覺到我的注視,斜睨了我一眼,跟昨夜的邪肆戲謔不同,他的這一眼冷戾駭人,帶著森森的寒氣,跟之前的模樣判若兩人。
我一下子被凍住了,緊接著又聽到了一陣敲門聲,連忙拉起被子遮住自己的臉。
「哼。」林益看著我自欺欺人的動作冷笑了聲,才過去開門。
我緊綳著身體抓著被子,手指尖因為用力而泛著白。
隔著被子,我聽到另一個男人的聲音。
「林總,這是你吩咐的東西。」
末了,林益拿著東西走了回來,對著被子底下的我命令道,「出來,把葯吃了。」
我稍稍拉下一些被子,在縫隙之間看到林益手裡的東西。
一瓶礦泉水,還有…···
一盒避孕葯。
他隨手一扔,丟在床頭,眼角戲謔的微揚越發明顯,對我嘲諷的開口,「是你自己吃,還是要我喂你?」
含著內心深深的屈辱,我憤然起身,雙手顫抖著取出三顆避孕葯,連看都沒看,全部塞在嘴裡。
在我擰開礦泉水吞咽之前,避孕葯苦澀的味道已經在口腔里散開。
我痛苦的吞咽,吃下了葯,紅著眼睛,對著林益倔強的開口,「滿意了嗎?林總。」
林益的神色紋絲不動,只有涼薄的目光從我鎖骨處掃過。
我一低頭,只見自己身上的被子滑了下去,露出一片斑斑點點的雪白肌膚,忙不迭的一怔,連忙拉起被子捂住。
難堪和屈辱再一次湧上心頭,我緊咬著牙齒質問道,「為什麼是我?」
林益不屑於回答我的問題,轉身大步離開,只留下最後一句話,「回去告訴陳浩宇,「明昌」的項目是他的了。」
隨著最後的關門聲,我緊抓著手裡的礦泉水瓶子,渾身顫抖的嗚咽了起來,眼淚不停的流,根本連停都停不住。
痛苦之後,我拖著疲憊的身體回到那個我跟陳浩宇的家。
被丈夫出賣,想著這些年的夫妻情分,原本以為等著我的會是陳浩宇的苦苦哀求,希望我可以原諒他一時糊塗做的錯事。
我在回去的路上,甚至不停思考著是要原諒他,還是離婚。
然而當我轉著鑰匙打開門,迎面而來的卻是響亮的一巴掌!
『肆』 短篇小說||愚蠢的肉體
01
「愚蠢的肉體,你的精力已經滿足不了我,我已經聽到了遠方的召喚。」我聽見有人在小聲地跟我說話,但當我轉過身朝後面看去的時候,身後除了椅子和幾盆蔫了吧唧的綠蘿外什麼都沒有。我想,可能是我昨晚沒睡好,剛才打盹了。
「小何,正在開會呢,能不能專注點,你早上沒睡醒嗎?」我還沒抬頭就感覺周圍的同事向我投來異樣的目光,我抬頭看了一眼領導,劉總此時正黑著臉跟我說話,滿臉的不悅。好像我欠了她幾百萬似的,昨晚我可是按她的要求改方案加班到凌晨一點,我能不瞌睡嗎?
心中雖然有千萬只草泥馬奔騰而過,但嘴上還是平靜地說道:「對不起,劉總,昨晚改方案睡得遲,早上狀態不好,請您諒解。」
「真是愚蠢,這就是你給我的理由?昨晚的方案也改得一塌糊塗,會議結束後到我辦公室來一趟,會議繼續。」我已經預想了一頓劈頭蓋臉地謾罵,她總是這么不合時宜地批評我們這些苦命的員工。類似這樣的批評大家都習以為常,我也習慣了,要不是為了工資,誰願意到這里看她的臉色。
愚蠢?對了,剛才也有人跟我說「愚蠢」這個詞,到底是誰?是我幻聽了嗎?可能最近壓力太大了。
會議結束後,預想的來了一次腥風血雨般地批評,領導故意把自己辦公室的門敞開,同事們都豎起耳朵聽著。很明顯,今天大家茶餘飯後又有新的談資了。只有我左耳朵進右耳朵出,才不想因為這件事情影響我的心情。女人嘛,總有那麼幾天心情不愉悅的時候,同為女人,我也理解。
總算是結束了渾渾噩噩的一天,我拖著疲憊的身軀回到了家裡,順便叫了個外賣。簡單吃了晚餐後,又翻開筆記本電腦接著修改方案。我時常在想,我只是一個被公司壓榨的工作機器而已,一個有血有肉的賺錢工具,遲早有一天會有人將我代替。
「我叫何倩,本科學歷,保險專業,2016年畢業於……」
我是一個很普通的人,以致於每一次的面試我都不斷重復這個平平無奇的簡歷,所以,我明白在一個本科生遍地的時代,一份可以簽正式勞動合同的工作對我有多麼的珍貴,對,我一定不能辭職。
想了很久,我迷迷糊糊地睡著了,夢里我也同樣聽到了各種辱罵我、貶低我的聲音。
02
「滴鈴、滴鈴。」
清脆入耳的鬧鍾聲驚擾了我的夢,不能說是美夢。是噩夢,是鬧鍾把我從裡面解救出來了。
簡單梳洗了一下,連BB霜都沒抹。自從工作以後,我已經不記得我化妝的樣子了。把牛奶跟麵包順手塞進包里,拖著疲憊的身體,極速向公交車站跑去。幸好,公交車剛到站。
我奮力地扒開一部分學生,拚命擠上了9路公交車,上公交車後長出了一口氣,這趟公交車要是趕不上必定是要遲到的。公交車上人擠著人,我感覺自己不是在往車廂裡面走,我是被別人推著走的。我想,能擠上公交車就已經很不錯了,再堅持半個小時就到站了。
公交車停站以後,我跌跌撞撞地下了公交車,又是一陣狂奔,剛好趕到八點前把卡打了。
自己氣喘吁吁,狼狽不堪的樣子正好被劉總看到了。我已經准備好了又挨罵的准備,果然不出我所料。
「小何,你天天踏著點來,這個月還有兩次遲到的現象,你就不能早點出門?你看,你們主管都已經開始進入工作狀態了。」劉總端著杯子已經在各部門巡查了,其餘同事都豎起耳朵聽著,生怕錯過了某些精彩的細節。
這個月又是第二次撞槍口上了,於是我輕聲應道:「劉總,知道了,下次保證不會遲到。」
我灰溜溜地跑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突然感覺自己的腦袋有點難受,可能是昨晚又沒睡好。不管了,我先在桌子上偷偷打個盹。
「愚蠢的肉體,我已經受夠了你,你這么懦弱,我怎麼繁衍下去?」一個很清晰的聲音傳入我的大腦,像榔頭敲擊釘子那樣,在我的腦袋裡重擊。很顯然,那個聲音是從我的身體裡面傳出來的。
我有點害怕,我莫不是生病了?
我抬頭問我旁邊的同事,剛才有沒有聽見我說話,他說,沒有。
奇怪了,已經有兩次出現這樣的幻聽了,感覺有人在跟我對話,而且每次都是在這種半夢半醒的時候。我想可能是我最近工作狀態太差了,出現幻覺了。
我決定明天請假去看醫生,可是,請假又是個問題,我可不敢再明目張膽地去面對整天黑著臉的劉總了。看醫生的事情暫且緩緩,等過段時間再說。
03
不知不覺又過了一周的時間,一切正常,沒有之前的幻聽。我想,可能是我多心了。
最近真的是越來越忙了,公司的很多的活都壓到了我的身上,感覺真的是異常疲憊。每天晚上經常加班到八九點,每天早上也是早早出門,我幾乎全都在夜色中完成一天的通勤。
在我的心裡有很多的怨言,但無處傾訴。所以,只能把頭埋在繁忙的工作中,越埋越低,越來越沒有自由,越來越感到窒息。就這樣,循環往復。
不僅僅是我,我身邊的很多同事都有這種感受。
我們就像被壓迫的奴隸一般,尋找著屬於我們的自由,但自由從何而來?越是基層,就越要被壓榨嗎?
各種業績壓力,各種突擊檢查,像是從四面八方刮來的狂風,把我連根拔起,不留一絲喘息的機會。
公司每年年初的開門紅,就像一個魔咒一般。很多人都在這個過程中被淘汰,然後又有一批新人沖上來,再淘汰,再招聘。這種很壓抑的營銷模式一直在持續,但從未間斷。
明天是周末,但同時也安排了一場大型的營銷會。所以,還要准備相關的資料跟設備。明天又要加班了,我已經連續一個月沒有休息一天了。
好幾個同事也都在加班,各自點了外賣。劉總早早回去了,她只管下達任務,明天早上見結果,過程對她來說一點都不重要。
終於在八點半的時候把資料整理好了,發給劉總後,她直接打電話過來,又罵了我一頓。
「這個方案不合理,沒有突出我們產品的亮點。要激發客戶的需求,明天是理財的專場,收益能不能突出一點?」嘟、嘟、嘟,那邊傳來掛斷電話的聲音。很顯然,劉總已經不耐煩了。
我的腦袋嗡嗡在作響,好像要炸裂了一般。頭好痛,我的大腦已經很疲憊了,辦公桌上的咖啡已經續了好幾杯了。
不管了,先趴在桌子上睡十分鍾。
「愚蠢的肉體,看來沒辦法指望你了,我要找機會離開了,我要尋找新的宿主。」以前的聲音又在我的耳邊響起。
什麼?我猛地驚醒。剛才又有人跟我說話了,這一次很清晰,一字一句我都記得。
完了,我的身體真的出問題了。我堅持改完了方案,發給劉總,已經是晚上十點了。
明天無論如何我要去醫院看看,到底是不是我的身體出現了問題?我硬著頭皮向劉總打電話請假,她只答應給我兩個小時的假。
04
第二天一大早我就到了醫院門口,進門後我問值班護士,出現幻聽掛什麼號?護士說,精神科。於是,我排隊掛了精神科的號。
坐診的醫生是個50歲左右的男人,在我的認知里,年齡大點的醫生總是比年輕的醫生要靠譜一點。
醫生雖然帶著口罩,但看起來像是蠻有經驗的樣子。
醫生開口問道:「小姑娘,什麼症狀?」
「醫生,您好。我最近老是聽到我的耳朵裡面有人在說話,好像是從我身體裡面傳來的。說著'愚蠢的肉體,看來沒辦法指望你了,我要找機會離開了,我要尋找新的宿主。'都是類似於這樣的話。」
「這種症狀出現多長時間了?還有沒其他的症狀?」
「大概一個月的時間了,隔一段時間會出現,總共是三次。除了這個,再沒其他症狀了。」
「這下我就明白了,不瞞你說,最近這樣症狀的人還不少,到我跟前看病的人十有八九就是出現了這個症狀。」醫生滿臉自信地說道。
「什麼?這樣的人有很多?」
「是的,你最近是不是工作狀態很不好?總是加班,壓力也很大,時常休息不好,很抗拒上班。」
「醫生,你是神醫啊。我最近就是這樣的,我這是得了什麼病?」
醫生看著眼前驚訝的我,一字一句娓娓道來。「通常來說,這不是病。這是身體內部給你發出的某種信號,說明你的身體現在正處於警報的狀態,很可能因為休息不足和壓力過大造成猝死。現在有很多人都在過量的加班中猝死,這些人在猝死之前身體也會發出某種警告,只不過沒有引起本人的重視,所以導致了悲劇的發生。」
「醫生,那我需要吃葯嗎?這個病什麼時候能好?」
「你現在最重要的就是好好休息,放鬆自己的心情,對自己的身體好點,你的病自然就好了。」
「謝謝醫生,我記住了。」
出了醫院,我的心情很復雜。曾經以為的幻聽,竟然是身體為了保護我,在出現了問題時讓我及時調整。
一直以為自己年輕,熬夜、加班對自己來說沒什麼大不了的,卻忘了身體所能接受的極限。就像一台機器一樣,不能總是去運轉,這樣會燒壞機器的,時間長了要停下來歇一歇,前方的路才能有力氣走下去。
05
畢業5年了,自從在這個公司工作後,周圍的空氣都充斥著壓力跟壓抑。再繼續呆下去,我真的就在瀕死的邊緣了。我做了個大膽的決定,辭職。
「你要辭職?昨天不是去醫院看病了嗎?你得癌症了?」劉總看著我一早遞給她的辭職信一臉狐疑地說道。
「劉總,比癌症更嚴重的病。我在這個公司5年了,沒有一天感覺到快樂,我彷彿就是一個公司用來賺錢的工具,沒人考慮我的感受。在這里我活得很累,如果再繼續這樣下去,遲早有一天我會猝死的。」這些話在我的嘴裡說出來,真的讓劉總大跌眼鏡。在她的眼裡,我永遠都是一個活得唯唯諾諾的,不敢頂撞上司,可以被領導委派很多臟活、累活,都不敢有絲毫怨言的人。
「你有能耐了,翅膀硬了就要飛,看你能飛到哪裡去?」劉總在辭職報告上面簽了「同意」,辭職報告被遞給了人事部,我順利辭職了。
人事的主管也沒想到我能主動辭職。他說,就算是全公司的人都辭職了,也不會想到我會辭職。看來,大家眼裡的我都是一樣的,我從來都是個被隨意拿捏的「軟柿子」。
拿到離職證明的時候,我終於覺得自己的靈魂得到了解脫,再也不用被綁在這無盡的黑暗中了,再也不用拚死拼活地去工作了。
從公司出來的時候正好是中午,想起好久沒吃的火鍋了,打電話約閨蜜出來吃了一頓。吃完後又跟她去旁邊的商業街逛了逛,買了幾件好看的衣服,買了點精緻的化妝品。又到家附近的超市逛了逛,買了點菜去做個晚餐。
晚餐是自己親手做的,我最愛吃的紅燒排骨跟清炒油菜,吃到胃裡滿是幸福的味道。好久沒有閑下來好好去吃一頓飯了,原來生活真的可以這么可愛跟美好啊!
吃完飯後外面散了會步,回到家後,做了一個小時的瑜伽,身體感覺到從未有過的放鬆。瑜伽過後,洗了澡,敷了面膜,很久沒有好好護膚了。這些做完以後還不到十點,想想這個時候,不久前的我還在回家的路上。
躺在床上不到半個小時就睡著了,睡夢中朦朧聽見有個聲音在說話。
「愚蠢的肉體,我終於也有家了,不用四處尋找新的宿主了。」
現在的我,換了一份新的工作,終於有充足的時間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了。原來,我舍棄了那些低情緒的工作,我也沒有差到哪裡去。現在的我比以前更自由,更熱愛生活中的每一分鍾、每一秒。
『伍』 喜愛的短篇小說--蕭蕭
推薦理由:一直很喜歡讀沈從文高中時,讀了這篇<<蕭蕭>>,十幾年來似乎一直被那嗩吶聲縈繞著,縈繞著,在耳際,揮之不去。一次又一次,倒帶般地吹嗩吶接媳婦的喜事開始了,而我聽到的,絕非是嗩吶無限膨脹的喜悅聲,倒像是一曲牧歌,歡悅的背後那抹不去的淡淡的哀傷,單曲循環著,像是生命褪去所有浮華繁盛後那蒼涼的底色。
By Jo
鄉下人吹嗩吶接媳婦,到了十二月是成天有的事情。
嗩吶後面一頂花轎,兩個夫子平平穩穩的抬著,轎中人被銅鎖鎖在裡面,雖穿了平時不上過身的體面紅綠衣裳,也仍然得荷荷大哭。在這些小女人心中,做新娘子,從母親身邊離開,且准備作他人的母親,從此必然將有許多新事情等待發生。像做夢一樣,將同一個陌生男子漢在一個床上睡覺,做著承宗接祖的事情。這些事想起來,當然有些害怕,所以照例覺得要哭哭,就哭了。
也有做媳婦不哭的人。蕭蕭做媳婦就不哭。這女人沒有母親,從小寄養到伯父種田的莊子上,終日提個小竹兜籮,在路旁田坎撿狗屎。出嫁只是從這家轉到那家。因此到那一天,這女人還只是笑。她又不害羞,又不怕。她是什麼事也不知道,就做了人家的新媳婦了。
蕭蕭做媳婦時年紀十二歲,有一個小丈夫,年紀還不到三歲。丈夫比她年少十來歲,斷奶還不多久。地方有這么一個老規矩,過了門,她喊他做弟弟。她每天應作的事是抱弟弟到村前柳樹下去玩,到溪邊去玩,餓了,喂東西吃,哭了,就哄他,摘南爪花或狗尾草戴到小丈夫頭上,或者連連親嘴,一面說:「弟弟,哪,啵。再來,啵。」在那滿是骯臟的小臉上親了又親,孩子於是便笑了。孩子一歡喜興奮,行動粗野起來,會用短短的小手亂抓蕭蕭的頭發。那是平時不大能收拾蓬蓬鬆鬆在頭上的黃發。有時候,垂到腦後那條小辮兒被拉得太久,把紅絨線結也弄鬆了,生了氣,就撻那弟弟幾下,弟弟自然哇的哭出聲來。蕭蕭於是也裝成要哭的樣子,用手指著弟弟的哭臉,說:「哪,人不講理,可不行!」
天晴落雨日子混下去,每日抱抱丈夫,也幫同家中作點雜事,能動手的就動手。又時常到溪溝里去洗衣,搓尿片,一面還撿拾有花紋的田螺給坐在身邊的小丈夫玩。到了夜裡睡覺,便常常做這種年齡人所做過的夢,夢到後門角落或別的什麼地方撿得大把大把銅錢,吃好東西,爬樹,自己變成魚到水中各處溜,或一時彷彿身子很小很輕,飛到天上眾星中,沒有一個人,只是一片白,一片金光,於是大喊「媽!」人就嚇醒了。醒來心裡還只是跳。
吵了隔壁的人,不免罵著:「瘋子,你想什麼!白天玩得瘋,晚上就做夢!」
蕭蕭聽著卻不作聲,只是咕咕的笑。也有很好很爽快的夢,為丈夫哭醒的事情。那丈夫本來晚上在自己母親身邊睡,吃奶方便,但是吃多了奶,或因另外情形,半夜大哭,起來放水拉稀是常有的事。丈夫哭到婆婆無可奈何,於是蕭蕭輕腳輕手爬起床來,睡眼迷濛,走到床邊,把人抱起,給他看月光,看星光;或者仍然啵啵的親嘴,互相覷著,孩子氣的「嗨嗨,看貓呵!」那樣喊著哄著,於是丈夫笑了。玩一會會,睏倦起來,慢慢的闔上眼。人睡定後,放上床,站在床邊看著,聽遠處一傳一遞的雞叫,知道天快到什麼時候了,於是仍然蜷到小床上睡去。天亮後,雖不做夢,卻可以無意中閉眼開眼,看一陣在面前空中變幻無端的黃邊紫心葵花,那是一種真正的享受。
蕭蕭嫁過了門,做了拳頭大的丈夫小媳婦,一切並不比先前受苦,這只看她一年來身體發育就可明白。風里雨里過日子,像一株長在園角落不為人注意的蓖麻,大葉大枝,日增茂盛,這小女人簡直是全不為丈夫設想那麼似的,一天比一天長大起來了。
夏夜光景說來如做夢。大家飯後坐到院中心歇涼,揮搖蒲扇,看天上的星同屋角的螢,聽南瓜棚上紡織娘咯咯咯拖長聲音紡車,遠近聲音繁密如落雨,禾花風翛翛吹到臉上,正是讓人在各種方便中說笑話的時候。
蕭蕭好高,一個人常常爬到草料堆上去,抱了已經熟睡的丈夫在懷里,輕輕的輕輕的隨意唱著自編的四句頭山歌。唱來唱去卻把自己也催眠起來,快要睡去了。
在院壩中,公公婆婆,祖父祖母,另外還有幫工漢子兩個,散亂的坐在小板凳上,擺龍門陣學古,輪流下去打發上半夜。
祖父身邊有個煙包,在黑暗中放光。這用艾蒿作成的煙包,是驅逐長腳蚊得力東西,蜷在祖父腳邊,猶如一條烏梢蛇。間或又拿起來晃那麼幾下。
想起白天場上的事情,祖父開口說話:「我聽三金說,前天又有女學生過身。」
大家就哄然笑了起來。
這笑的意義何在?只因為在大家印象中,都知道女學生沒有辮子,留下個鵪鶉尾巴,像個尼姑,又不完全像。穿的衣服像洋人,又不是洋人。吃的,用的,……總而言之,事事不同,一想起來就覺得怪可笑!
蕭蕭不大明白,她不笑。所以老祖父又說話了。他說:「蕭蕭,你長大了,將來也會做女學生!」
大家於是更哄然大笑起來。
蕭蕭為人並不愚蠢,覺得這一定是不利於己的一件事情,所以介面便說:「爺爺,我不做女學生。」
「你像個女學生,不做可不行。」
「我一定不做。」
眾人有意取笑,異口同聲的說:「蕭蕭,爺爺說得對,你非做女學生不行!」
蕭蕭急得無可如何,「做就做,我不怕。」其實做女學生有什麼不好,蕭蕭全不知道。
女學生這東西,在本鄉的確永遠是奇聞。每年一到六月天,據說放「水假」日子一到,照例便有三三五五女學生,由一個荒謬不經的熱鬧地方來,到另一個遠地方去,取道從本地過身。從鄉下人眼中看來,這些人都近於另一世界中活下的人,裝扮奇奇怪怪,行為更不可思議。這種女學生過身時,使一村人都可以說一整天的笑話。
祖父是當地一個人物,因為想起所知道的女學生在大城中的生活情形,所以說笑話要蕭蕭也去作女學生。一面聽到這話,就感覺一種打哈哈趣味,一面還有那被說的蕭蕭感覺一種惶恐,說這話的不為無意義了。
女學生由祖父方面所知道的是這樣一種人:她們穿衣服不管天氣冷暖,吃東西不問飢飽,晚上交到子時才睡覺,白天正經事全不作,只知唱歌打球,讀洋書。她們都會花錢,一年用的錢可以買十六隻水牛。她們在省里京里想往什麼地方去時,不必走路,只要鑽進一個大匣子中,那匣子就可以帶她到地。城市中還有各種各樣的大小不同匣子,都用機器開動。她們在學校,男女在一處上課讀書,人熟了,就隨意同那男子睡覺,也不要媒人,也不要財禮,名叫「自由」。她們也做做州縣官,帶家眷上任,男子仍然喊作「老爺」,小孩子叫「少爺」。她們自己不養牛,卻吃牛奶羊奶,如小牛小羊;買那奶時是用鐵罐子盛的。她們無事時到一個唱戲地方去,那地方完全像個大廟,從衣袋中取出一塊洋錢來(那洋錢在鄉下可買五隻母雞),買了一小方紙片兒,拿了那紙片到裡面去,就可以坐下看洋人扮演影子戲。她們被冤了,不賭咒,不哭。她們年紀有老到二十四歲還不肯嫁人的,有老到三十四十居然還好意思嫁人的。她們不怕男子,男子不能使她們受委屈,一受委屈就上衙門打官司,要官罰男子的款,這筆錢她有時獨占自己花用,有時和官平分。
她們不洗衣煮飯,也不養豬喂雞;有了小孩子,也只花五塊錢或十塊錢一月,雇個人專管小孩,自己仍然整天看戲打牌,或者讀那些沒有用處的閑書。……
總而言之,說來事事都希奇古怪,和莊稼人不同,有的簡直還可說豈有此理。這時經祖父一為說明,聽過這活的蕭蕭,心中卻忽然有了一種模模糊糊的願望,以為倘若她也是個女學生,她是不是照祖父說的女學生一個樣子去做那些事情?不管好歹,女學生並不可怕,因此一來,卻已為這鄉下姑娘初次體念到了。
因為聽祖父說起女學生是怎樣的人物,到後蕭蕭獨自笑得特別久。笑夠了時,她說:「爺爺,明天有女學生過路,你喊我,我要看看。」
「你看,她們捉你去作丫頭。」
「我不怕她們。」
「她們讀洋書念經你也不怕?」
「念觀音菩薩消災經,念緊箍咒,我都不怕。」
「她們咬人,和做官的一樣,專吃鄉下人,吃人骨頭渣渣也不吐,你不怕?」
蕭蕭肯定的回答說:「也不怕。」
可是這時節蕭蕭手上所抱的丈夫,不知為甚麼,在睡夢中哭了,媳婦於是用作母親的聲勢,半哄半嚇的說:「弟弟,弟弟,不許哭,不許哭,女學生咬人來了。」
丈夫還仍然哭著,得抱起各處走走。蕭蕭抱著丈夫離開了祖父,祖父同人說另外一樣古話去了。
蕭蕭從此以後心中有個「女學生」。做夢也便常常夢到女學生,且夢到同這些人並排走路。彷彿也坐過那種自己會走路的匣子,她又覺得這匣子並不比自己跑路更快。在夢中那匣子的形體同谷倉差不多,裡面還有小小灰色老鼠,眼珠子紅紅的,各處亂跑,有時鑽到門縫里去,把個小尾巴露在外邊。
因為有這樣一段經過,祖父從此喊蕭蕭不喊「小丫頭」,不喊「蕭蕭」,卻喚作「女學生」。在不經意中蕭蕭答應得很好。
鄉下里日子也如世界上一般日子,時時不同。世界上人把日子糟蹋,和蕭蕭一類人家把日子吝惜是同樣的,各有所得,各屬分定。許多城市中文明人,把一個夏天完全消磨到軟綢衣服、精美飲料以及種種好事情上面。蕭蕭的一家,因為一個夏天的勞作,卻得了十多斤細麻,二三十擔瓜。
作小媳婦的蕭蕭,一個夏天中,一面照料丈夫,一面還績了細麻四斤。
到秋八月工人摘瓜,在瓜間玩,看碩大如盆、上面滿是灰粉的大南瓜,成排成堆擺到地上,很有趣味。時間到摘爪,秋天真的已來了,院子中各處有從屋後林子里樹上吹來的大紅大黃木葉。蕭蕭在瓜旁站定,手拿木葉一束,為丈夫編小小笠帽玩。
工人中有個名叫花狗,年紀二十三歲,抱了蕭蕭的丈夫到棗樹下去打棗子。小小竹竿打在棗樹上,落棗滿地。
「花狗大,莫打了,太多了吃不完。」
雖這樣喊,還不動身。到後,彷彿完全因為丈夫要棗子,花狗才不聽話。
蕭蕭於是又警告她那小丈夫:「弟弟,弟弟,來,不許撿了。吃多了生東西肚子痛!」
丈夫聽話,兜了大堆棗子向蕭蕭身邊走來,請蕭蕭吃棗子。
「姊姊吃,這是大的。」
「我不吃。」
「要吃一顆!」
她兩手那裡有空!木葉帽正在制邊,工夫要緊,還正要個人幫忙!
「弟弟,把棗子喂我口裡。」
丈夫照她的命令作事,作完了覺得有趣,哈哈大笑。
她要他放下棗子幫忙捏緊帽邊,便於添加新木葉。
丈夫照她吩咐作事,但老是頑皮的搖動,口中唱歌。這孩子原來像一隻貓,歡喜時就得搗亂。
「弟弟,你唱的是什麼?」
「我唱花狗大告我的山歌。」
「好好的唱一個給我聽。」
丈夫於是幫忙拉著帽邊,一面就唱下去,照所記到的歌唱:天上起雲雲起花,包穀林里種豆莢,豆莢纏壞包穀樹,嬌妹纏壞後生家。
天上起雲雲重雲,地下埋墳墳重墳,嬌妹洗碗碗重碗,嬌妹床上人重人。
歌中意義丈夫全不明白,唱完了就問蕭蕭好不好。蕭蕭說好,並且問從誰學來的,她知道是花狗教他的,卻故意盤問他。
「花狗大告我,他說還有好多歌,長大了再教我唱。」
聽說花狗會唱歌,蕭蕭說:「花狗大,花狗大,你唱一個正經好聽的歌我聽聽。」
那花狗,面如其心,生長得不很正氣,知道蕭蕭要聽歌,人也快到聽歌的年齡了,就給她唱「十歲娘子一歲夫」。那故事說的是妻年大,可以隨便到外面作一點不規矩事情;夫年小,只知吃奶,讓他吃奶。這歌丈夫完全不懂,懂到一點兒的是蕭蕭。把歌聽過後,蕭蕭裝成「我全明白」那種神氣,她用生氣的樣子,對花狗說:「花狗大,這個不行,這是罵人的歌!」
花狗分辯說:「不是罵人的歌。」
「我明白,是罵人的歌。」
花狗難得說多話,歌已經唱過了,錯了陪禮,只有不再唱。他看她已經有點懂事了,怕她回頭告祖父,會挨頓臭罵,就把話支吾開,扯到「女學生」
花狗大的「大」字,即大哥簡稱。
上頭去。他問蕭蕭,看不看過女學生習體操唱洋歌的事情。
若不是花狗提起,蕭蕭幾乎已忘卻了這事情。這時又提到女學生,她問花狗近來有沒有女學生過路,她想看看。
花狗一面把南瓜從棚架邊抱到牆角去,告她女學生唱歌的事情,這些事的來源還是蕭蕭的那個祖父。他在蕭蕭面前說了點大活,說他曾經到官路上見過四個女學生,她們都拿得有旗幟,走長路流汗喘氣之中仍然唱歌,同軍人所唱的一模一樣。不消說,這自然完全是胡謅的笑話。可是那故事把蕭蕭可樂壞了。因為花狗說這個就叫做「自由」。
花狗是起眼動眉毛、一打兩頭翹、會說會笑的一個人。聽蕭蕭帶著欲羨口氣說「花狗大,你膀子真大」,他就說:「我不止膀子大。」
「你身個子也大。」
「我全身無處不大。」
蕭蕭還不大懂得這個話的意思,只覺得憨而好笑。
到蕭蕭抱了她的丈夫走去以後,同花狗在一起摘瓜,取名字叫啞巴的,開了平時不常開的口。
「花狗,你少壞點。人家是十三歲黃花女,還要等十二年後才圓房!」
花狗不做聲,打了那伙計一巴掌,走到棗樹下撿落地棗去了。
到摘瓜的秋天,日子計算起來,蕭蕭過丈夫家有一年來了。
幾次降霜落雪,幾次清明穀雨,一家中人都說蕭蕭是大人了。天保佑,喝冷水,吃粗櫥飯,四季無疾病,倒發育得這樣快。婆婆雖生來像一把剪子,把凡是給蕭蕭暴長的機會都剪去了,但鄉下的日頭同空氣都幫助人長大,卻不是折磨可以阻攔得住。
蕭蕭十五歲時已高如成人,心卻還是一顆糊糊塗塗的心。
人大了一點,家中做的事也多了一點。績麻、紡線、洗衣、照料丈夫以外,打豬草推磨一些事情也要作,還有漿紗織布。凡事都學,學學就會了。
鄉下習慣凡是行有餘力的都可從勞作中攢點本分私房,兩三年來僅僅蕭蕭個人份上所聚集的粗細麻和紡就的棉紗,也夠蕭蕭坐到土機上拋三個月的梭子了。
丈夫早斷了奶。婆婆有了新兒子,這五歲兒子就像歸蕭蕭獨有了。不論做什麼,走到什麼地方去,丈夫總跟在身邊。丈夫有些方面很怕她,當她如母親,不敢多事。他們倆實在感情不壞。
地方稍稍進步,祖父的笑話轉到「蕭蕭你也把辮子剪去好自由」那一類事上去了。聽著這話的蕭蕭,某個夏天也看過了一次女學生,雖不把祖父笑話認真,可是每一次在祖父說過這笑話以後,她到水邊去,必不自覺的用手捏著辮子末梢,設想沒有辮子的人那種神氣,那點趣味。
打豬草,帶丈夫上螺螄山的山陰是常有的事。
小孩子不知事故,聽別人唱歌也唱歌。一開腔唱歌,就把花狗引來了。
花狗對蕭蕭生了另外一種心,蕭蕭有點明白了,常常覺得惶恐不安。但花狗是男子,凡是男子的美德惡德都不缺少,勞動力強,手腳勤快,又會玩會說,所以一面使蕭蕭的丈夫非常歡喜同他玩,一面一有機會即纏在蕭蕭身邊,且總是想方設法把蕭蕭那點惶恐減去。
山大人小,到處是樹林蒙茸,平時不知道蕭蕭所在,花狗就站在高處唱歌逗蕭蕭身邊的丈夫;丈夫小口一開,花狗穿山越嶺就來到蕭蕭面前了。
見了花狗,小孩子只有歡喜,不知其他。他原要花狗為他編草蟲玩,做竹簫哨子玩,花狗想方法支使他到一個遠處去找材料,便坐到蕭蕭身邊來,要蕭蕭聽他唱那使人開心紅臉的歌。她有時覺得害怕,不許丈夫走開;有時又像有了花狗在身邊,打發丈夫走去反倒好一點。終於有一大,蕭蕭就這樣給花狗把心竅子唱開,變成個婦人了。
那時節,丈夫走到山下采刺莓去了,花狗唱了許多歌,到後卻向蕭蕭唱:嬌家門前一重坡,別人走少郎走多,鐵打草鞋穿爛了,不是為你為哪個?
末了卻向蕭蕭說:「我為你睡不著覺。」他又說他賭咒不把這事情告給人。聽了這些話仍然不懂什麼的蕭蕭,眼睛只注意到他那一對粗粗的手膀子,耳朵只注意到他最後一句話。末了花狗大便又唱了許多歌給她聽。她心裡亂了。她要他當真對天賭咒,賭過了咒,一切好像有了保障,她就一切盡他了。
到丈夫返身時,手被毛毛蟲螫傷,腫了一大片,走到蕭蕭身邊。蕭蕭捏緊這一隻小手,且用口去呵它,吮它,想起剛才的糊塗,才彷彿明白自己作了一點不大好的糊塗事。
花狗誘她做壞事情是麥黃四月,到六月,李子熟了,她歡喜吃生李子。
她覺得身體有點特別,在山上碰到花狗,就將這事情告給他,問他怎麼辦。
討論了多久,花狗全無主意。雖以前自己當天賭得有咒,也仍然無主意。
原來這傢伙個子大,膽量小。個子大容易做錯事,膽量小做了錯事就想不出辦法。
到後,蕭蕭捏著自己那條烏梢蛇似的大辮子,想起城裡了,她說:「花狗大,我們到城裡去自由,幫幫人過日子,不好么?」
「那怎麼行?到城裡去做什麼?」
「我肚子大了,那不成。」
「我們找葯去。場上有郎中賣葯。」
「你趕快找葯來,我想……」
「你想逃到城裡去自由,不成的。人生面不熟,討飯也有規矩,不能隨便!」
「你這沒有良心的,你害了我,我想死!」
「我賭咒不辜負你。」
「負不負我有什麼用,幫我個忙,趕快拿去肚子里這塊肉罷。我害怕!」
花狗不再做聲,過了一會,便走開了。不久丈夫從他處拿了大把山裡紅果子回來,見蕭蕭一個人坐在草地上眼睛紅紅的,丈夫心中納罕。看了一會,問蕭蕭:「姊姊,為甚麼哭?」
「不為甚麼,毛毛蟲落到眼睛窩里,痛。」
「我吹吹罷。」
「不要吹。」
「你瞧我,得這些這些。」
他把手中拿的和從溪中撿來放在衣口袋裡的小蚌、石頭全部陳列到蕭蕭面前,蕭蕭淚眼婆娑看了一會,勉強笑著說:「弟弟,我們要好,我哭你莫告家中。告家中我可要生氣!」到後這事情家中當真就無人知道。
過了半個月,花狗不辭而行,把自己所有的衣褲都拿去了。祖父問同住的長工啞巴,知不知道他為什麼走路,走哪兒去?是上山落草,還是作薛仁貴投軍?啞巴只是搖頭,說花狗還欠了他兩百錢,臨走時話都不留一句,為人少良心。啞巴說他自己的話,並沒有把花狗走的理由說明。因此這一家希奇一整天,談論一整天。不過這工人既不愉走物件,又不拐帶別的,這事情過後不久,自然也就把他忘掉了。
蕭蕭仍然是往日的蕭蕭。她能夠忘記花狗就好了,但是肚子真有些不同了,肚中東西總在動,使她常常一個人干發急,盡做怪夢。
她脾氣壞了一點,這壞處只有丈夫知道,因為她對丈夫似乎嚴厲苛刻了好些。
仍然每天同丈夫在一處,她的心,想到的事自己也不十分明白。她常想,我現在死了,什麼都好了。可是為什麼要死?她還很高興活下去,願意活下去。
家中人不拘誰在無意中提起關於丈夫弟弟的話,提起小孩子,提起花狗,都像使這話如拳頭,在蕭蕭胸口上重重一擊。
到九月,她擔心人知道更多了,引丈夫廟里去玩,就私自許願,吃了一大把香灰。吃香灰被她丈夫看見了,丈夫問這是做甚麼,蕭蕭就說肚痛,應當吃這個。蕭蕭自然說謊。雖說求菩薩保佑,菩薩當然沒有如她的希望,肚子中長大的東西依舊在慢慢的長大。
她又常常往溪里去喝冷水,給丈夫看見時,丈夫問她,她就說口渴。
一切她所想到的方法都沒有能夠使她與自己不歡喜的東西分開。大肚子只有丈夫一人知道,他卻不敢告這件事給父母曉得。因為時間長久,年齡不同,丈夫有些時候對於蕭蕭的怕同愛,比對於父母還深切。
她還記得那花狗賭咒那一天里的事情,如同記著其他事情一樣。到秋天,屋前屋後毛毛蟲都結繭,成了各種好看蝶蛾,丈夫像故意折磨她一樣,常常提起幾個月前被毛毛蟲螫手的舊話,使蕭蕭心裡難過。她因此極恨毛毛蟲,見了那小蟲就想用腳去踹。
有一天,又聽人說有好些女學生過路,聽過這話的蕭蕭,睜了眼做過一陣夢,愣愣的對日頭出處痴了半天。
蕭蕭步花狗後塵,也想逃走,收拾一點東西預備跟了女學生走的那條路上城去自由。但沒有動身,就被家裡人發覺了。這種打算照鄉下人說來是一件大事,於是把她兩手捆了起來,丟在灶屋邊,餓了一天。
家中追究這逃走的根源,才明白這個十年後預備給小丈夫生兒子繼香火的蕭蕭肚子已被另一個人搶先下了種。這在一家人生活中真是了不得的一件大事!一家人的平靜生活,為這件新事全弄亂了。生氣的生氣,流淚的流淚,罵人的罵人,各按本分亂下去。懸梁,投水,吃毒葯,被禁困著的蕭蕭,諸事漫無邊際的全想到了,究竟是年紀太小,捨不得死,卻不曾做。於是祖父從現實出發,想出個聰明主意,把蕭蕭關在房裡,派兩人好好看守著,請蕭蕭本族的人來說話,照規矩,看是「沉潭」還是「發賣」?蕭蕭家中人要面子,就沉潭淹死了她,捨不得死就發賣。蕭蕭只有一個伯父,在近處莊子里為人種田,去請他時先還以為是吃酒,到了才知是這樣丟臉事情,弄得這老實忠厚的家長手足無措。
大肚子作證,什麼也沒有可說。照習慣,沉潭多是讀過「子曰」的族長愛面子才作出的蠢事。伯父不讀「子曰」,不忍把蕭蕭當犧牲,蕭蕭當然應當嫁人作「二路親」了。
這也是一種處罰,好像極其自然,照習慣受損失的是丈夫家裡,然而卻可以在改嫁上收回一筆錢,當作賠償損失的數目。那伯父把這事情告給了蕭蕭,就要走路。蕭蕭拉著伯父衣角不放,只是幽幽的哭。伯父搖了一會頭,一句話不說,仍然走了。
一時沒有相當的人家來要蕭蕭,送到遠處去也得有人,因此暫時就仍然在丈夫家中住下。這件事情既經說明白,照鄉下規矩,倒又像不甚麼要緊,只等待處分,大家反而釋然了。先是小丈夫不能再同蕭蕭在一處,到後又仍然如月前情形,姊弟一般有說有笑的過日子了。
丈夫知道了蕭蕭肚子中有兒子的事情,又知道因為這樣蕭蕭才應當嫁到遠處去。但是丈夫並不願意蕭蕭去,蕭蕭自己也不願意去。大家全莫名其妙,只是照規矩像逼到要這樣做,不得不做。究竟是誰定的規矩,是周公還是周婆,也沒有人說得清楚。
在等候主顧來看人,等到十二月,還沒有人來,蕭蕭只好在這人家過年。
蕭蕭次年二月間,十月滿足,坐草生了一個兒子,團頭大眼,聲響宏壯。
大家把母子二人照料得好好的,照規矩吃蒸雞同江米酒補血,燒紙謝神。一家人都歡喜那兒子。
生下的既是兒子,蕭蕭不嫁別處了。
到蕭蕭正式同丈夫拜堂圓房時,兒子已經年紀十歲,有了半勞動力,能看牛割草,成為家中生產者一員了。平時喊蕭蕭丈夫做大叔,大叔也答應,從不生氣。
這兒子名叫牛兒。牛兒十二歲時也接了親,媳婦年長六歲。媳婦年紀大,方能諸事作幫手,對家中有幫助。嗩吶到門前時,新娘在轎中嗚嗚的哭著,忙壞了那個祖父,曾祖父。
這一天,蕭蕭,抱了自己新生的毛毛,在屋前榆蠟樹籬笆間看熱鬧,同十年前抱丈夫一個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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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淑芬《月老的惡作劇》——女主很可愛,單純,女主的朋友們更是搞笑。
簡介:
多情狐女與人類孕化的第四輩代表順利地入侵森堯企業密書部精明能幹、處事俐落、辦事有效率…諸般特點統統與繁紅小姐沒關系可憐堂堂總經理無端攬上超級麻煩只因他快樂的單身生涯遭人嫉!上班第一天──紅茶專賣店變成狐仙美女的「蹺班研習大本營」人家要跳樓,她跟著爬上樓頂一起呼吸新鮮空氣月圓時分,純情仙女一躍而成勾魂懾魄的騷狐狸外加資深師公賣弄風水學,經理寶座差點拱手送人女鬼的後代視他為低等生物,害他自尊心喪盡割地賠款之餘,還得捐獻「男子心頭肉一兩」他驚恐大嚷「生人勿近」,拚命拉遠兩人距離她卻認為「我們兩是『熟人』」,依然笑咪咪吳氏公寓里究竟有沒有正常人?他忍不住懷疑「當然有啊,那個可憐的人就是你!」
凌淑芬《仙人跳》——跟上本一樣,女主很可愛,村民很搞笑。
簡介:
看了凌淑芬大人的《仙人跳》,真不愧是凌大,絕對不會讓人失望。書里的男女主是一對天才,女的是生活白吃形,男得是深藏不漏形。書里天才的戲份倒是不多,只是強調了天才的可悲之處。建議讀這本書之前先都靈大的前言,會讓整本書更有味道。書的情節圍繞著一個不為人知有頗為落後的山中小鎮,真的是很有意思的地方,讓人讀完都忍不住想搬過去。這本書里凌大的筆法不如《壞男人啟示錄》里的細膩,不過一樣好看,這本書本來也不適合太細的文筆。不想給大家暴露太多情節,不希望打破你們看書的樂趣。不過,真的是好書,千萬不要錯過。
喬安《寶貝最寶貝》——女主可愛,男主腹黑,絕配!
簡介: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向來是韓恩愛做人的最高指導原則,但這可惡的敖正斯永遠都在試探她的底限──他是女同學暗戀的對象、好學生的意見領袖,全校師生都對他心悅誠服,還封他為「敖青天」,他就好好當他的模範生、白馬王子嘛,大家井水不犯河水,不就相安無事了,幹麼成天盯著她的一舉一動,一看她哪裡不順眼、不對勁,就跟教官糾舉她,真小人!可最討厭的是,每次她明明有滿腔怒火想發泄、想罵人,一看到他露出的笑容,所有的壞脾氣就瞬間縮了回去──這樣窩囊下去,豈不有違她的行事風格、讓她丟人現眼,還是早點跟他劃清界線說掰掰,不要繼續糾纏不清……
明星《剪到惡夫》——男主和他的保鏢是活寶,很搞笑。
簡介:
這男人是投錯胎還是壞了腦袋?古時候女人被看到肚臍才要以身相許,她現在不過是剪了他的長發,也要被迫讓他許?荒謬嘛這是!可想而知,就算他動用武力,她被押著簽結婚證書,新娘也絕不會是她……慘!被抓包她用假名,連工作和房子都被他毀了,沒關系,她什麼沒有,骨氣最多,到河濱公園搭帳篷,過過露營的癮總行了吧?就算大雨一直下,她也可以抱睡袋當聽輕音樂入眠,咦?他幹麼氣沖沖的連人帶「袋」扛她回家,還細心呵護到呵上……
簡瓔《情定功夫男》——輕輕淡淡的溫情,過程很有愛,結局很美滿。
簡介:
她果然是有夠不知人間疾苦,沒錢沒金卡沒手機還想學人家蹺家逃婚,瞧,這會兒她的愛車跑到鄉間「犁田」去, 要她到哪打080找人來道路救援?上帝救救我,隨便派個恩人來也好, 管他是騎白馬還是……開小貨卡?! 嚇!想不到這小地方還真卧虎藏龍呀,這夠力男單手撐起跑車比貴乃花還行,幫忙她找到愛犬「五妹」媲美007,功夫了得恐怕李小龍加成龍聯手也打不過,進得了廚房、出得了廳堂迷煞一乾花痴女,她也不行了,想使招「近水樓台先得月」,才發現人家的人早在月亮那邊了……
我想吃壽司《綿羊綿羊我愛你》——綿羊女主的網游趣事~
簡介:
白天在公司,他是經理,而她是他的員工;夜晚在游戲里,他是相公,而她是他的娘子。她一直以為自己隱藏得很好,但是有一天,那個極品經理,居然開口對自己說:話說,我們也談得夠久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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