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泊桑的短篇小說兩個朋友片段
㈠ 莫泊桑短篇小說《項鏈》
項鏈的搭鉤,現在正叫人在那
里修理。這樣我們就可以有周轉的時間。」
她在他的口授之下寫了這封信。
一星期以後,他們任何希望都消失了。並且駱塞爾像是老了五年,高聲說道:
「現在應當設法去賠這件寶貝了。」
第二天,他們拿了盛那件寶貝的盒子,照著盒子裡面的招牌到了珠寶店裡,店裡的老闆
查過了許多賬簿。
「從前,太太,這串項鏈不是我店裡賣出去的,我只做了這個盒子。」
於是他倆到一家家的首飾店去訪問了,尋覓一件和失掉的那件首飾相同的東西,憑著自
己的記憶力做參考,他倆因為傷心和憂愁都快要生病了。
他們在故宮街一家小店裡找到了一串用金剛鑽鑲成的念珠,他們覺得正像他們尋覓的那
一串。它值得四萬金法郎。店裡可以作三萬六千讓給他倆。
他們所以央求那小店的老闆在三天之內不要賣掉這東西。並且另外說好了條件:倘若原
有的那串在二月底以前找回來,店裡就用三萬四千金當郎收買這串回去。
駱塞爾本存著他父親從前留給他的一萬八千金法郎。剩下的數目就得去借了。
他動手借錢了,向這一個借一千金法郎,向那個借五百,向這里借五枚魯意金元,向另
一處又借三枚。他簽了許多借據,訂了許多破產性的契約,和那些盤剝重利的人,各種不同
國籍的放款人打交道。他損害了自己後半生的前程,他不顧成敗利鈍冒險地簽上了自己的名
姓,並且,想到了將來的苦惱,想到了就會壓在身上的黑暗貧窮,想到了整個物質上的匱乏
和全部精神上的折磨造成的遠景,他感到恐怖了,終於走到那個珠寶商人的櫃台邊放下了三
萬六千金法郎,取了那串新項鏈。
在駱塞爾太太把首飾還給伏來士潔太太的時候,這一位用一種不高興的神情向她說:
「你應當早點兒還給我,因為我也許要用它。」
她當時並沒有打開那隻盒子,這正是她的女朋友擔憂的事。倘若看破了這件代替品,她
將要怎樣想?她難道不會把她當做一個賊?
駱塞爾太太嘗到了窮人的困窘生活了。此外,突然一下用英雄氣概打定了主意,那筆駭
人的債是必須償還的。她預備償還它。他們辭退了女傭;搬了家;租了某處屋頂底下的一間
閣樓下。
她開始做種種家務上的粗硬工作了,廚房裡可厭的日常任務了。她洗濯杯盤碗碟,在罐
子鍋子的油垢底子上磨壞了那些玫瑰色的手指頭。內衣和抹布都由她親自用肥皂洗濯再晾到
繩子上;每天早起,她搬運垃圾下樓,再把水提到樓上,每逢走完一層樓,就得坐在樓梯上
喘口氣。並且穿著得像是一個平民婦人了,她挽著籃子走到蔬菜店裡、雜貨店裡和肉店裡去
講價錢,去挨罵,極力一個銅元一個銅元地去防護她那點兒可憐的零錢。
每月都要收回好些借據,一面另外立幾張新的去展緩日期。
她丈夫在傍晚的時候替一個商人謄清賬目,時常到了深夜,他還得抄錄那種五個銅元一
面的書。
末後,這種生活延長到十年之久。
十年之末,他倆居然還清了全部債務,連同高利貸者的利錢以及由利上加利滾成的數
目。
駱塞爾太太像是老了。現在,她已經變成了貧苦人家的強健粗硬而且耐苦的婦人了。亂
挽著頭發,歪歪地系著裙子,露著一雙發紅的手,高聲說話,大盆水洗地板。但是有時候她
丈夫到辦公室里去了,她獨自坐在窗前,於是就回想從前的那個晚會,那個跳舞會,在那
里,她當時是那樣美貌,那樣快活。
倘若當時沒有失掉那件首飾,她現在會走到什麼樣的境界?誰知道?誰知道?人生真是
古怪,真是變化無常啊。無論是害您或者救您,只消一點點小事。
然而,某一個星期日,她正走到香榭麗舍大街兜個圈子去調劑一周之中的日常勞作,這
時候忽然看見了一個帶著孩子散步的婦人。那就是伏來士潔太太,她始終是年輕的,始終是
美貌的,始終是有誘惑力的。
駱塞爾太太非常激動。要不要去和她攀談?對的,當然。並且自己現在已經還清了債
務,可以徹底告訴她。為什麼不?她走近前去了。
「早安,約翰妮。」
那一位竟一點兒也不認識她了,以為自己被這個平民婦人這樣親熱地叫喚是件怪事,她
支支吾吾地說:
「不過……這位太太!……我不知道……大概應當是您弄錯了。
「沒有錯。我是瑪蒂爾德·駱塞爾呀。」
她那個女朋友狂叫了一聲:
「噢!……可憐的瑪蒂爾德,你真變了樣子!……」
「對呀,我過了許多很艱苦的日子,自從我上一次見過你以後;並且種種苦楚都是為了
你!……」
「為了我……這是怎樣一回事?」
「從前,你不是借了一串金剛鑽項鏈給我到部里參加晚會,現在,你可還記得?」
「記得,怎樣呢?」
「怎樣,我丟了那串東西。」
「哪兒的話,你早已還給我了。」
「我從前還給你的是另外一串完全相同的。到現在,我們花了十年工夫才付清它的代
價。像我們什麼也沒有的人,你明白這件事是不容易的……現在算是還清了帳,我是結結實
實滿意的了。」
伏來士潔太太停住了腳步:
「你可是說從前買了一串金剛鑽項鏈來賠償我的那一串?」
「對呀,你從前簡直沒有看出來,是嗎?那兩串東西原是完全相同的。」
說完,她用一陣自負而又天真的快樂神氣微笑了。
伏來士潔太太很受感動了,抓住了她兩只手:
「唉。可憐的瑪蒂爾德,不過我那一串本是假的,頂多值得五百金法郎!……」
㈡ 莫泊桑的《兩個朋友》內容讀後感有哪些
讀後感如下:
莫利梭先生,一個素以修理鍾表為業而因為時局關系才閑住在家的人,在一月里的某個晴天的早上,正空著野兄穗肚子,把雙手插在自己軍服的褲子口袋裡,愁悶地沿著環城大街閑盪,走到一個被他認做朋友的同志跟前,他立刻就停住了腳步。那是索瓦日先生,一個常在河邊會面的熟人。
在打仗以前,每逢星期日一到黎明,莫利梭就離家了,一隻手拿著一根釣魚的竹竿,背上背著一隻白鐵盒子。從阿讓德衣鎮乘火車,在哥隆白村跳下,隨後再步行到馬郎德洲。一下走到了這個在他視為夢寐不忘的地方,他就動手釣魚,一直釣到黑夜為止。
每逢星期日,他總在這個地方遇見一個很胖又很快活的矮子,索瓦日先生,羅累聖母堂街的針線雜貨店老闆,也是一個醉心釣魚的人。他們時常貼緊地坐著消磨上半天的功夫,手握著釣竿,雙腳懸在水面上;後來他們彼此之間發生了交誼。
有時候他們並不說話。有時候他們又談天了;不過既然有相類的嗜好和相同的趣味,盡管一句話不談,也是能夠很好地相契的。
在春天,早上10點鍾光景,在恢復了青春熱力的陽光下,河面上浮動著一片隨水而逝的薄霧,兩個釣魚迷的背上也感到暖烘烘的。這時候,莫利梭偶爾也對他身邊的那個人說: 「嘿!多麼和暖!」索瓦日先生的回答是:「再沒有比這更好的了。」於是這種對話就夠得教他們互相了解和互相推重了。
在秋天,傍晚的時候,那片被落日染得血紅的天空,在水裡扔下了緋霞的倒景,染紅了河身,地平線上像是著了火,兩個朋塵裂友的臉兒也紅得像火一樣,那些在寒風里微動的黃葉像是鍍了金,於是索瓦日先生在微笑中望著莫利梭說道:「多好的景緻!」那位驚異不置的莫利梭兩眼並不離開浮子就回答道:「這比在環城馬路上好多了,嗯?」
這一天,他們彼此認出之後,就使勁地互頌卜相握了手,在這種異樣的環境里相逢,大家都是有感慨的。索瓦日先生嘆了一口氣低聲說:「變故真不少喲!」莫利梭非常抑鬱,哼著氣說:「天氣倒真好!今兒是今年第一個好天氣!」
天空的確是蔚藍的和非常晴朗的。
他們開始肩頭靠著肩頭走起來,大家都在那裡轉念頭,並且都是愁悶的。莫利梭接著說:「釣魚的事呢?嗯!想起來真有意思!」
索瓦日先生問:「我們什麼時候再到那兒去?」
他們進了一家小咖啡館一塊兒喝了一杯苦艾酒;後來,他們又在人行道上散步了。
莫利梭忽然停住了腳步:「再來一杯吧,嗯?」索瓦日先生贊同這個意見:「遵命。」 他們又鑽到另一家賣酒的人家去了。
出來的時候,他們都很有醉意了頭腦恍惚得如同餓了的人裝了滿肚子酒一樣。天氣是暖的。一陣和風拂得他們臉有點兒癢。
那位被暖氣陶醉了的索瓦日先生停住腳步了:「到哪兒去?」
「什麼地方?」
「釣魚去啊,自然。」
「不過到什麼地方去釣?」「就是到我們那個沙洲上去。法國兵的前哨在哥隆白村附近。我認識杜木蘭團長,他一定會不費事地讓我們過去的。」莫利梭高興得發抖了:「算數。我來一個。」於是他們分了手,各自回家去取他們的器具。
㈢ 欣賞—莫泊桑—兩個朋友短篇小說
兩個朋友
巴黎被包圍了,挨餓了,並且已經在苟延殘喘了。各處的屋頂上看不見什麼鳥雀,水溝里的老鼠也稀少了。無論什麼大家都肯吃。
莫利梭先生,一個素以修理鍾表為業而因為時局關系才閑住在家的人,在一月里的某個晴天的早上,正空著肚子,把雙手插在自己軍服的褲子口袋裡,愁悶地沿著環城大街閑盪,走到一個被他認做朋友的同志跟前,他立刻就停住了腳步。那是索瓦日先生,一個常在河邊會面的熟人。在打仗以前,每逢星期日一到黎明,莫利梭就離家了,一隻手拿著一根釣魚的竹竿,背上背著一隻白鐵盒子。從阿讓德衣鎮乘火車,在哥隆白村跳下,隨後再步行到馬郎德洲。一下走到了這個在他視為夢寐不忘的地方,他就動手釣魚,一直釣到黑夜為止。每
逢星期日,他總在這個地方遇見一個很胖又很快活的矮子,索瓦日先生,羅累聖母堂街的針線雜貨店老闆,也是一個醉心釣魚的人。他們時常貼緊地坐著消磨上半天的功夫,手握著釣竿,雙腳懸在水面上;後來他們彼此之間發生了交誼。
有時候他們並不說話。有時候他們又談天了;不過既然有相類的嗜好和相同的趣味,盡管一句話不談,也是能夠很好地相契的。
在春天,早上10點鍾光景,在恢復了青春熱力的陽光下,河面上浮動著一片隨水而逝的薄霧,兩個釣魚迷的背上也感到暖烘烘的。這時候,莫利梭偶爾也對他身邊的那個人說:「嘿!多麼和暖!」索瓦日先生的回答是:「再沒有比這更好的了。」於是這種對話就夠得教他們互相了解和互相推重了。
在秋天,傍晚的時候,那片被落日染得血紅的天空,在水裡扔下了緋霞的倒景,染紅了河身,地平線上像是著了火,兩個朋友的臉兒也紅得像火一樣,那些在寒風里微動的黃葉像是鍍了金,於是索瓦日先生在微笑中望著莫利梭說道:「多好的景緻!」那位驚異不置的莫利梭兩眼並不離開浮子就回答道:「這比在環城馬路上好多了,嗯?」
這一天,他們彼此認出之後,就使勁地互相握了手,在這種異樣的環境里相逢,大家都是有感慨的。索瓦日先生嘆了一口氣低聲說:「變故真不少喲!」莫利梭非常抑鬱,哼著氣說:「天氣倒真好!今兒是今年第一個好天氣!」
天空的確是蔚藍的和非常晴朗的。
他們開始肩頭靠著肩頭走起來,大家都在那裡轉念頭,並且都是愁悶的。莫利梭接著說:「釣魚的事呢?嗯!想起來真有意思!」
索瓦日先生問:「我們什麼時候再到那兒去?」
他們進了一家小咖啡館一塊兒喝了一杯苦艾酒;後來,他們又在人行道上散步了。
莫利梭忽然停住了腳步:「再來一杯吧,嗯?」索瓦日先生贊同這個意見:「遵命。」他們又鑽到另一家賣酒的人家去了。
出來的時候,他們都很有醉意了頭腦恍惚得如同餓了的人裝了滿肚子酒一樣。天氣是暖的。一陣和風拂得他們臉有點兒癢。
那位被暖氣陶醉了的索瓦日先生停住腳步了:「到哪兒去?」
「什麼地方?」
「釣魚去啊,自然。」
「不過到什麼地方去釣?」「就是到我們那個沙洲上去。法國兵的前哨在哥隆白村附近。我認識杜木蘭團長,他一定會不費事地讓我們過去的。」莫利梭高興得發抖了:「算數。我來一個。」於是他們分了手,各自回家去取他們的器具。
一小時以後,他們已經在城外的大路上肩頭靠著肩頭走了。隨後,他們到了那位團長辦公的別墅里。他因為他們的要求而微笑了,並且同意他們的新鮮花樣。他們帶著一張通行證又上路了。
不久,他們穿過了前哨,穿過了那個荒蕪了的哥隆白村,後來就到了好些向著塞納河往下展開的小葡萄園的邊上了。時候大約是11點鍾。
對面,阿讓德衣鎮像是死了一樣。麥芽山和沙諾山的高峰俯臨四周的一切。那片直達南兌爾縣的平原是空曠的,全然空曠的,有的只是那些沒有葉子的櫻桃樹和灰色的荒田。索瓦日先生指著那些山頂低聲慢氣地說:「普魯士人就在那上面!」於是一陣疑慮教這兩個朋友對著這塊荒原不敢提步了。
普魯士人!他們卻從來沒有瞧見過,不過好幾個月以來,他們覺得普魯士人圍住了巴黎,蹂躪了法國,搶劫殺戮,造成飢饉,這些人是看不見的和無所不能的。所以,他們對於這個素不相識卻又打了勝仗的民族本來非常憎恨,現在又加上一種帶迷信意味的恐怖了。
莫利梭口吃地說:「說呀!倘若我們撞見了他們?」索瓦日先生帶著巴黎人貫有的嘲謔態度回答道:「我們可以送一份炸魚給他們吧。」
不過,由於整個視界全是沉寂的,他們因此感到膽怯,有點不敢在田地里亂撞了。
末了,索瓦日先生打定了主意:「快點向前走吧!不過要小心。」於是他們就從下坡道兒到了一個葡萄園裡面,彎著腰,張著眼睛,側著耳朵,在地上爬著走,利用一些矮樹掩護了自己。
現在,要走到河岸,只須穿過一段沒有遮掩的地面就行了。他們開始奔跑起來;一到岸邊,他們就躲到了那些枯了的蘆葦里。
莫利梭把臉貼在地面上,去細聽附近是否有人行走。他什麼也沒有聽見。顯然他們的確是單獨的,完全單獨的。
他們覺得放心了,後來就動手釣魚。
在他們對面是荒涼的馬郎德洲,在另一邊河岸上遮住了他們。從前在洲上開飯館的那所小的房子現在關閉了,像是已經許多年無人理睬了。
索瓦日先生得到第一條鱸魚,莫利梭釣著了第二條,隨後他們時不時地舉起釣竿,就在釣絲的頭子上帶出一條潑刺活躍的銀光閃耀的小動物:真的,這一回釣是若有神助的。他們鄭重地把這些魚放在一個浸在他們腳底下水裡的很細密的網袋裡了。一陣甜美的快樂透過他們的心上,世上人每逢找到了一件久已被人剝奪的嗜好,這種快樂就抓住了他們。
晴朗的日光,在他們的背上灑下了它的暖氣。他們不去細聽什麼了,不去思慮什麼了。不知道世上其他的事了,他們只知道釣魚。
但是突然間,一陣像是從地底下出來的沉悶聲音教地面發抖了。大炮又開始像遠處打雷似地響起來了。
莫利梭回過頭來,他從河岸上望見了左邊遠遠的地方,那座瓦雷良山的側影正披著一簇白的鳥羽樣的東西,那是剛剛從炮口噴出來的硝煙。
立刻第二道煙又從這炮台的頂上噴出來了;幾秒鍾之後,一道新的爆炸聲又怒吼了。
隨後好些爆炸聲接續而來,那座高山一陣一陣散發出它那種死亡的氣息。吐出它那些乳白色的蒸氣——這些蒸氣從從容容在寧靜的天空里上升,在山頂之上堆成了一層雲霧。索瓦日先生聳著雙肩說:「他們現在又動手了。」
莫利梭正悶悶地瞧著他釣絲上的浮子不住地往下沉,忽然他這個性子溫和的人,對著這幫如此殘殺的瘋子發起火來了,他憤憤地說:「像這樣自相殘殺,真是太蠢了。」
索瓦日先生回答道:「真不如畜生。」
莫利梭正好釣著了一條鯉魚,高聲說道:「可以說凡是有政府在世上的時候,一定都要這樣乾的。」
索瓦日先生打斷了他的話:「共和國就不會宣戰了……」
莫利梭岔著說:「有帝王,向國外打仗;有共和國,向國內打仗。」
後來他們開始安安靜靜討論起來,用和平而智慧有限的人的一種穩健理由,辨明政治上的大問題,結果彼此都承認人是永遠不會自由的。然而瓦雷良山的炮聲卻沒有停息,用炮彈摧毀了好些法國房子,搗毀了好些生活,壓碎了好些生命,結束了許多夢想,許多在期待中的快樂,許多在希望中的幸福,並且在遠處,其他的地方,賢母的心上,良妻的心上,愛女的心上,製造好些再也不會了結的苦痛。
「這就是人生!」索瓦日先生高聲喊著。
「您不如說這就是死亡吧。」莫利梭帶著笑容回答。
不過他們都張皇地吃了一驚,明顯地覺得他們後面有人走動;於是轉過眼來一望,就看見貼著他們的肩站著四個人,四個帶著兵器,留著鬍子,穿著僕人制服般的長襟軍服,戴著平頂軍帽的大個子,用槍口瞄著他們的臉。
兩根釣竿從他們手裡滑下來,落到河裡去了。
幾秒鍾之內,他們都被捉住了,綁好了,抬走了,扔進一隻小船里了,末了渡到了那個沙洲上。
在當初那所被他們當做無人理落的房子後面,他們看見了二十來個德國兵。
一個渾身長毛的巨靈樣的人騎在一把椅子上面,吸著一枝長而大的瓷煙斗,用地道的法國話問他們:「喂,先生們,你們很好地釣了一回魚吧?」
於是一個小兵在軍官的腳跟前,放下了那隻由他小心翼翼地帶回來的滿是鮮魚的網袋。那個普魯士人微笑地說:「嘿!嘿!我明白這件事的成績並不壞。不過另外有一件事。你們好好地聽我說,並且不要慌張。「我想你們兩個人都是被人派來偵探我們的奸細。我現在捉了你們,就要槍斃你們。你們假裝釣魚,為的是可以好好地掩護你們的計劃。你們現在已經落到我手裡了,活該你們倒運;現在是打仗呀。」
「不過你們既然從前哨走得出來,自然知道回去的口令,把這口令給我吧,我赦免你們。」
兩個面無人色的朋友靠著站在一處,四隻手因為一陣輕微的神經震動都在那裡發抖,他們一聲也不響。
那軍官接著說:「誰也不會知道這件事,你們可以太太平平地走回去。這樁秘密就隨著你們失蹤了。倘若你們不答應,那就非死不可,並且立刻就死。你們去選擇吧。」
他們依然一動不動,沒有開口。
那普魯士人始終是寧靜的,伸手指著河裡繼續又說:「你們想想吧,五分鍾之後你們就要到水底下去了。五分鍾之後!你們應當都有父母妻小吧!」
瓦雷良山的炮聲始終沒有停止。
兩個釣魚的人依然站著沒有說話。那個德國人用他的本國語言發了命令。隨後他挪動了自己的椅子,免得和這兩個俘虜過於接近;隨後來了12個兵士,立在相距二十來步遠近的地方,他們的槍都是靠腳放下的。
軍官接著說:「我限你們一分鍾,多一兩秒鍾都不行。」
隨後,他突然站起來,走到那兩個法國人身邊,伸出了胳膊挽著莫利梭,把他引到了遠一點的地方,低聲向他說:
「快點,那個口令呢?你那個夥伴什麼也不會知道的,我可以裝做不忍心的樣子。」
莫利梭一個字也不回答。
那普魯士人隨後又引開了索瓦日先生,並且對他提出了同樣的問題。
索瓦日先生沒有回答。
他們又靠緊著站在一處了。
軍官發了命令。兵士們都托起了他們的槍。
這時候,莫利梭的眼光偶然落在那隻盛滿了鱸魚的網袋上面,那東西依然放在野草里,離他不過幾步兒。
一道日光使得那一堆還能夠跳動的魚閃出反光。於是一陣悲傷教他心酸了,盡管極力鎮定自己,眼眶裡已經滿是眼淚。
他口吃地說:「永別了,索瓦日先生。」
索瓦日先生回答道:「永別了,莫利梭先生。」
他們互相握過了手,不由自主地渾身發抖了。
軍官喊道:「放!」
12枝槍合做一聲響了。
索瓦日先生一下就向前撲做一堆了,莫利梭個子高些,搖擺了一兩下,才側著倒在他夥伴身上,臉朝著天,好些沸騰似的鮮血,從他那件在胸部打穿了的短襟軍服裡面向外迸出來。
德國人又發了好些新的命令。
他的那些士兵都散了,隨後又帶了些繩子和石頭過來,把石頭系在這兩個死人的腳上;隨後,他們把他們抬到了河邊。瓦雷良山的炮聲並沒有停息,現在,山頂罩上了一座「煙山」。
兩個兵士抬著莫利梭的頭和腳。另外兩個,用同樣的法子抬著索瓦日先生。這兩個屍身來回搖擺了一會兒,就被遠遠地扔出去了,先在空中畫出一條曲線,隨後如同站著似地往水裡沉,石頭拖著他們的腳先落進了水裡。
河裡的水濺起了,翻騰了,起了波紋了,隨後,又歸於平靜,無數很細的漣漪都達到了岸邊。
一點兒血浮起來了。
那位神色始終泰然的軍官低聲說:「現在要輪到魚了。」隨後他重新向著房子那面走去。
忽然他望見了野草裡面那隻盛滿了鱸魚的網袋,於是拾起它仔細看了一會,他微笑了,高聲喊道:「威廉,來!」
一個系著白布圍腰的兵士跑了過來。這個普魯士人把這兩個槍斃了的人釣來的東西扔給他,一面吩咐:「趁這些魚還活著,趕快給我炸一炸,味道一定很鮮。」
隨後,他又抽著他的煙鬥了。
㈣ 莫泊桑短篇小說中的心理描寫的句子
她覺得自己本是為了一切精美的和一切豪華的事物而生的,因此不住地感到痛苦。由於自己房屋的寒傖,牆壁的粗糙,傢具的陳舊,衣料的庸俗,她非常難過。這一切,在另一個和她同等的婦人心上,也許是不會注意的,然而她卻因此傷心,又因此懊惱,那個替她照料瑣碎家務的布列塔尼省的小女傭人的樣子,使她產生了種種憂苦的遺憾和胡思亂想。她夢想著那些靜悄悄的接待室,如何蒙著東方的幃幕,如何點著青銅的高腳燈檠,如何派著兩個身穿短褲子的高個兒侍應生聽候指使,而熱烘烘的空氣暖爐使得兩個侍應生都在大型的圈椅上打盹。她夢想那些披著古代壁衣的大客廳,那些擺著無從估價的瓷瓶的精美傢具;她夢想那些精緻而且芬芳的小客廳,自己到了午後五點光景,就可以和親切的男朋友在那兒閑談,和那些被婦女界羨慕的並且渴望一顧的知名男子在那兒閑談。
㈤ 這個急死我了,誰幫幫我。莫泊桑的短篇小說等待全文!
我小時候,家在哈佛爾,並不是有錢的人家,也就是剛剛夠生活罷了。我父親做著事,很晚才從辦公室回來,掙的錢不多。我有兩個姐姐。
我母親對我們的拮據生活感到非常痛苦。那時家裡樣樣都要節省,有人請吃飯是從來不敢答應的,以免回請;買日用品也是常常買減價的,買拍賣的底貨;姐姐的長袍是自己做的,買15個銅子一米的花邊,常常要在價錢上計較半天。
可是每星期日,我們都要衣冠整齊地到海邊棧橋上去散步。那時候,只要一看見從遠方回來的大海船進口來,父親總要說他那句永不變更的話:
"唉!如果於勒竟在這只船上,那會叫人多麼驚喜呀!"
父親的弟弟於勒叔叔,那時候是全家唯一的希望,在這以前則是全家的恐怖。
據說他當初行為不正,糟蹋錢。在窮人家,這是最大的罪惡。在有錢的人家,一個人好玩樂無非算作糊塗荒唐,大家笑嘻嘻地稱他一聲"花花公子"。在生活困難的人家,一個人要是逼得父母動老本,那就是壞蛋,就是流氓,就是無賴了。於勒叔叔把自己應得的部分遺產吃得一干二凈之後,還大大佔用了我父親應得的那一部分。
人們按照當時的慣例,把他送上從哈佛爾到紐約的商船,打發他到美洲去。
我這位於勒叔叔一到那裡就做上了不知什麼買賣,不久就寫信來說,他賺了點錢,並且希望能夠賠償我父親的損失。這封信使我們家裡人深切感動。於勒,大家都認為分文不值的於勒,一下子成了正直的人,有良心的人。
有一位船長又告訴我們,說於勒已經租了一所大店鋪,做著一樁很大的買賣。
兩年後又接到第二封信,信上說:"親愛的菲利普,我給你寫這封信,免得你擔心我的健康。我身體很好。買賣也好。明天我就動身到南美去作長期旅行。也許要好幾年不給你寫信。如果真不給你寫信,你也不必擔心。我發了財就會回哈佛爾的。我希望為期不遠,那時我們就可以一起快活地過日子了。"
這封信成了我們家裡的福音書,有機會就要拿出來念,見人就拿出來給他看。
果然,10年之久,於勒叔叔沒再來信。可是父親的希望卻與日俱增。母親也常常說:"只要這個好心的於勒一回來,我們的境況就不同了。他可真算得一個有辦法的人。"
於是每星期日,一看見大輪船噴著黑煙從天邊駛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