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小說奈何橋
① 誰知道一短篇小說叫《奈何橋》的
好不容易找到的,你看下是不是,希望可以幫到你O
奈何橋 (超感人)
滿是血污的一條腥臭的河水婉延流過,無數的魂靈在水中伸手求救,血水時時淹沒了他們的頭,水中還有一種咬嚙他們的小蟲附骨而生。一位老人撐著木筏擺渡河上,來往的魂靈戰戰兢兢,有緣的便渡過去了,無緣的便落入這河裡。
這便是亡魂渡了。
落入的受不了這痛苦在嘶叫,可還在伸著枯枝一樣的手爪試圖把木筏上的魂靈拉下來一同受苦。他們,看不得別人好過。
我坐在木筏上,不厭其煩的擊斷那無數雙鬼爪,他們便發出慘叫。但立刻斷爪又長回去,於是又不甘心地來拉我。
過了河,岸邊一個白衣少年站在那裡等我,他的白衣在這地府中一塵不染得愈發刺眼,整個人都彷彿籠罩在一層白光里。他攜了我的手,笑道:「奈何,等你好久。」
我也強牽出一絲微笑:「無極,想不到又是你來接我。」是啊,當日我從忘川中化生而出時,便是這無極站在岸上攜我的手將我自混沌迷津中拉出來,今日,重返地府,又是他來迎我。
無極笑道:「你這一去,留我一人甚是寂寞。再無人能如你一般同我談得來。」
我詫異,道:「真的?黑白無常呢?十八獄王呢?」
無極大笑道:「他們,忙得緊。這世間俗物們痴愚難破,既嗔又貪,每時每刻落入地府的不計其數。這有罪的要發落各獄受刑,有善因的要重入輪回,還不夠他們忙的嗎?」又嘆一聲,「這地府里也只剩我一個閑人罷了。」
經過一座城,裡面嗚嗚咽咽的盡是哭聲,我納罕道:「是這何處?」
無極冷笑道:「你忘了嗎?這便是枉死城了。那些冤死枉死之人的魂靈都在這里了。他們不願就此輪回,定要等到仇人的魂靈也來了,親眼看著他受到懲罰,這才肯吐出這一口怨氣。卻忘記自己在這里一等數十年,每日卻也是受盡熬煎的。」
仔細看時,那些枉死的魂靈有背心插著刀劍的,有面目青白口吐黑血的,有肢體盡碎體無完膚的,有脖子系著白綾舌頭拖到胸前的,忽然一雙手死死抓住了我的腿,把我嚇了一跳。低頭去看,慘白著一張臉的女子,身上纏繞遊走著許多毒蛇,兩條腿血淋淋地拖在身後。她叫:「是你害死了我!還我命來!」
我大駭:「不是我,放手!」卻怎麼也掙不脫她,她拼力向我身上攀來,口中仍是大叫:「還我命來!」
我叫道:「無極!無極!快來幫我!」卻見無極不知何時已不見了,只留我一個人在這枉死城中。又有數不清的冤魂圍過來,一個個口中都只是大叫:「還我命來!」我奮力掙扎,極力抵抗:「不是我!不是我!」
② 「連就連。你我相約定百年,誰若九十七歲死,奈何橋上等三年。肩並肩。琴瑟和諧天地間。孟婆莊裡苦三年,
《劉三姐》中的《藤纏樹》
③ 求一小說名 是短篇的仙文吧。。
三生,忘川無殤
三生,是忘川河邊三生石化的靈。
她本以為她會守著忘川至此生終了。
卻不料一場情劫打破了她對未來所有的預料。
第一面見到那個溫潤如玉的男子,彷彿是人界的陽光明媚了黃泉路上的彼岸花。
他許她三生。
她便在人界尋了三生。
而最後……
她的情劫,到底是劫住了她這三生,還是亂了陌溪的此生。
④ 花火雜志 短篇小說
煙花燙
文/樂小米
起:小生來求一方金湘綉。
三月的天,桃花炎炎,極力開盡,彷彿行人一回眸,那粉粉淡淡弱弱纖纖的花瓣便要落掉一般。
隔牆柳枝盈盈,澄碧滿天。
這是一家綉坊,紅牆碧竹,青色的瓦楞上,幾只灰羽白腹的雀兒在專心啄食。白玉雕棟上懸著一方杏黃色的匾,上面書著三個燙金大字:金湘綉。
那時的他,尚是一介書生,正為上元節上驚鴻一見尚書府千金魂不守舍。才子佳人的香艷旖旎傳說霎那燙熱他的心頭。可此後那麼多個恰恰相思的日子,柳下徘徊,花前埋影,他再未有幸見她一面。
此時,在這綉坊的燙金牌子前踟躕了半天,才舉起了手。
敲門。
開門的是一環髻的丫頭,豆蔻年華,鵝黃小衫,妙眸流轉,含笑打量了他一番,粗布衣衫,難掩文雅風流之氣。她笑,貝齒櫻唇:這位公子爺,是來求什麼?
他緩過神來,叨擾姐姐,小生來求一方金湘綉。
他的小心惹得她吃吃發笑,銀鈴似的,灑滿了這青瓦紅牆。他不敢抬眼,竟覺得剎那間桃花都開上了臉。
她掩笑,公子,你還是跟姐姐們商量,挑一個小樣,也好費工夫。說罷,莞爾一笑,閃進門。
他尾隨著她走進大院。幾樹桃花,皎皎其華;芳草萋迷,碧油油的讓人不忍看。他看她裊裊娜娜的走在清雅的卵石小路上,不由想起那個妙詞:步步生蓮花。
抬頭時,發現她已映掩入一片桃花林中,消了蹤跡。
於是,他也在這百折千轉的院子里急急尋覓,這份情景,竟似夢中。當他走到那片瀟湘竹林前,只見方方正正的雕花綉架前,一群紅粉佳人,手拈銀針,綵線壓過織錦處,立時,鴛鴦戲水,荷葉團擺。
可能是聽罷環髻丫頭的相報,頓時,鶯鶯燕燕的嬌笑不停,弄得他滿臉窘色。
開口的是一個面泛桃花的女子,皎皎的笑,伶俜,這便是方才那位公子?
環髻丫頭嫣然一笑,上前拉他,素白的手指埋在他粗澀的衣袖中,指尖的溫度滲入他的皮膚,她只顧著急,忘了禮數,公子,你快跟姐姐們說來,要的是什麼花式?
他紅著臉開口:小生施子介,諸位姐姐有禮了。
桃花女子笑了,書生,少酸腐。姐妹們的針線可不是你的酸腐買得來的。既然伶俜丫頭帶你進來,你的請求,我們沒有不應的道理。
他忙不迭道歉。
被喊做伶俜的丫頭將臉埋在那位桃花女子身後,吃吃的笑。
他說,小生久聞金湘綉大名,奈何貧寒之人,無緣相求。今日猶豫半天,冒昧敲門,也蒙姐姐們不棄……
伶俜打斷了他的話,對桃花女子皺眉:大姐,這書生天生榆木,不如我說。他上元節時,遇見一官家小姐,便丟了魂魄。日日痴念,夜夜掛牽,鬼神都煩,今兒,他是來求姐姐們幫他綉一方金湘綉,贈與那官家小姐,希望能結百年;就算是無緣,總也能托一方錦帕贈與伊人紓解相思……
桃花女子微慍,橫了伶俜一眼。
伶俜吐吐舌頭,不再言語,掐了一朵桃花,別入耳際,幾分俏皮,沖施子介巧笑如花。
施子介目瞪口呆的望著她,自己的心事何曾托與別人,緣何這丫頭竟悉數全知?
桃花女子笑,只是,公子想要怎樣的綉樣呢?交頸鴛鴦?臨水桃花?還是……
施子介搖頭,那些怎麼能抵得上織媛小姐的千萬分之一呢?
伶俜撇嘴,將桃花扔在地上,踩了幾腳,嘆道:看你這幾分顏色,怎麼能入人家公子的眼呢?
施子介忙解釋,自己的話並無半分不敬之意,可能只是一時情迷。
桃花女子問,那公子想要什麼呢?
施子介吞吞吐吐,最終道出:自己想為織媛小姐描一幅丹青,只可惜,微微墨跡,恐怕難入尚書府,所以才來金湘綉,求得姐姐們,能將小姐的畫像給綉於錦上。
眾姐妹竊竊,面面相覷。
桃花女子淺笑嫣然,那麼公子就留下小姐的畫像吧。
施子介再三行禮,說因不知是否能求下金湘綉,自己尚未畫小姐的畫像,怕單薄白紙,唐突了紅顏。既然姐姐答應,我這就回去畫。
桃花女子看了看伶俜一眼,只是嘆氣。
那日,他離去時,伶俜低眉相送,硃色大門幽幽敞開,清冷的不似人間。伶俜如一株雛菊凜冽的開在門前,施子介喉頭一緊,施禮告辭。
其實,他想對她說,菊花在這春日裡開,太過突兀。可又覺得自己的話更突兀,這漫天桃花季節中,哪來的半株清菊呢?
承:我叫夜妖,千年如是!
湖水幽藍,詭秘的如同幽冥的眼。
安以軒在湖邊撫琴,琴聲嬰寧,少女哭泣一般。
湖水中盪開,卻不見一絲波浪。一個女子睡蓮般浮出,頃刻間,水藻般茂密的秀發濕漉漉的跌宕在白如細瓷般的頸項前。她浸在湖水裡,看著湖邊撫琴的安以軒,眸如點漆。黑色紗衣因水緊貼在水潤的皮膚上,如一盆凜冽的墨菊,傲然神秘、纖細冷淡。她沖他笑,眉眼彎彎,書生,我該贊美你的琴聲美,還是該贊美你故事寫得好呢?
她銀鈴一般的聲音傳至湖邊,順著他的琴聲留下,彷彿一個哭泣的少女。安以軒按住琴弦,琴聲戛然。
他望著湖水裡的她,美得不似人間女子。他說,聲音淡漠,那隻是一個故事開端而已。
她笑,聲同天籟,我知道,不就是一個叫施子介的書生愛上了一個官家小姐么?
安以軒修長的手指滑過琴弦,嬰寧的低泣再次從琴上傳來。他說,難道,你就看不出,伶俜也愛上了施子介?
她咯咯的笑,開什麼玩笑!
轉身,沉入湖底,水藻般茂密的長發,在水裡飄搖,寂寞的如同水妖。
然後,她慢慢露出水面,水珠從顛倒眾生的臉上滴下,格外晶瑩。她沖安以軒笑,極妖嬈,她說,書生,好好寫你的書,一旦我看膩了,我就吃掉你!說完,不忘將柔細的手指輕輕劃過菱花般的嘴唇,做一個吸血的手勢。
安以軒懶懶的抬眉,做水妖真好,至少哭的時候,沒人看到你的眼淚。
她笑,我不叫水妖,我告訴過你。我叫夜妖。說完,她沉入湖底,容顏變得恬淡安靜,如夢一樣消溶在水裡。
安以軒的琴聲繼續流淌,關於那個故事,時過境遷這么多歲月,桃花無數次的盛開、落盡。誰還能記得?
她是這個湖裡寂寞的水妖,每天唱著寂寞的調子。
這個湖邊,反反復復、復復反反,只有往湖邊走的腳印,卻沒有一個腳印從湖邊離開。
這個湖裡盛滿了香艷的故事,也堆滿了累累白骨。
製造這些香艷故事的女子,穿著落寞的黑衣,細瓷般白皙的皮膚在陽光下閃爍,劃傷那些尋歡人的眼睛。
他們對她殷勤的笑,他們說,願為她散盡萬貫家財,願為她妻離子散,甚至可以為她去死,只為博她傾城一笑。
所以,她毫不吝嗇的笑了。
也毫不猶豫的拿走了他們的生命。
是他們自己說的, 可以,為她去死。
安以軒是沿著這些腳印來的,頭束青色方巾;身著銀灰長衫,暗藏著密密的針腳,也暗藏著心事。
那時,她正在湖邊。
陽光非常好,照在她水樣的皮膚上。剛剛晾乾的長發,斜挽著一個髻,鬆鬆斜斜的,別樣慵懶美麗。
他向她作揖,說,叨擾姐姐,小生……
如此相同的開場白,驟然間,劃過層層疊疊的時空,炸雷一般,觸痛她的耳蝸。她轉身,抬頭,望著他,時光就這么踉踉蹌蹌的輾轉回來,幾只灰羽白腹的雀兒呼楞楞的飛過紅牆碧竹,飛過她記憶的滄海。
他也愣了,因為這份驚為天人的美麗,他不輕薄,卻也年少,經不起這種美麗。
她先開的口,聲銀清脆甘爽,你來靜湖做什麼?
他傻傻的看著她,關於靜湖的香艷他聽說過,關於靜湖的陰森他也聽說過。他懷著心事而來,只因金湘寺的藏經閣里,他看到一個故事,一個關於金湘綉的故事。
故事裡,那個叫伶俜的少女的眉眼,如烙鐵一樣,燙傷了他。
如果,如果他不是一個寒門書生,就不會寄讀在金湘寺;如果不寄讀在金湘寺,他不會在藏經閣層層摞摞布滿塵土的書籍里找到那本野史--《金湘綉》;也不會為一個叫做伶俜的女子而心傷;更不會因為一個五百多年前的故事,幾許輕狂的,來到靜湖。
因為故事的結尾,那個叫伶俜的女子,墜下了湖。從此這座湖的水面再也沒有波紋盪起,人們就稱它為靜湖。每天夜裡,這里都會有女子低低的哭泣聲。他們說,那個女子哭得很怪異,仔細的聽,竟是得意的笑。很多走向靜湖一探究竟的人,再也沒有回來過。
安以軒想起這個故事,再看看眼前的女子,一時不能回答,只能拚命的清嗓子,掩飾窘態。
她笑,黑色的緞衣,並不能裹住她少女的柔媚。她合上眼眸,長長的睫毛在眼底投下暗影,她說,你從金湘寺來,對嗎?
安以軒至今訝然,她如何知道,他是從何而來。
他並不知道,金湘寺所在之地,就是五百年前金湘綉的舊址,那些擅綉擅織的女子們,早已人影遙邈。
他問過她很多次,伶俜是你的名字嗎?
她都偷偷的笑,慢慢沉下湖底,再慢慢探出頭來,水珠在她臉上晶瑩著,眼淚的模樣。她說,可笑!我叫夜妖。千年如是!
後來,他相信了。
她怎麼能是伶俜呢?那個鵝黃輕衫的少女,易哭易笑,明艷婉轉,因愛成狂;確實不會是眼前這個滿身陰魅之氣的女子。
可是《金湘綉》故事中,靜湖確實是伶俜最後歸宿。
五百年來,沒人來祭拜過她吧?安以軒嘆,如此,不如將那個故事鋪墨,聊作對這縷芳魂的祭奠吧。於是,他憑著記憶,將《金湘綉》慢慢寫來。
偶爾,夜妖會使壞,揚起一陣風吹過,弄得他墨跡滿身。
他不敢怒,因為她是靜湖的主宰;也怒不起來,他總認為,她就算不是伶俜,也與伶俜有著很深的淵源。
她坐在湖邊冷冷的笑,白皙的小腿在月光下撥動著湖水,湖面不見一絲波紋。
她笑,你莫不是愛上了她?
他不理她,繼續鋪開紙來寫,寫伶俜的眉伶俜的眼,伶俜的一顰一笑一喜一怒。
夜妖看著他筆下清秀遒勁的小楷,說,你在我的面前,將一個女子寫的這么美,不怕我殺掉你?
她沒有殺他,卻在他面前殺過很多人。
那些尋到靜湖的男子,看到她,魂魄都飛到了三天外。他們殷勤備至,原本清新的面孔都變得醜陋。
她問他們,每一個都很小心的問過,難道你不留戀家中嬌妻么?
他們都乾脆的搖頭,沒半分猶豫。
安以軒嘆氣,眼看著他們一步步墮向死亡的邊緣;夜妖難過卻又得意的看著遠處的他,她曾說過,如果他們記得木石前盟,我怎能取得他們的性命呢?
黑色緞衣落盡,只有濃密的青絲遮住她年輕的身體,月光下,白玉一樣。她輕輕邁入湖中,長發盪漾開來,水藻一樣瘋狂的生長。她對著每一個來的尋歡客回眸橫笑,眼波溫潤,盈盈淡淡。
那些男子無一例外的,中邪似的,跳下水。而靜湖安靜的湖面,就像一個密閉的容器,封閉住了他們的生命。
不見血光的完美殺戮。
月色下,她笑,眼睛微開,傷口一樣。
旋身,她已在安以軒身邊,黑色的緞衣肌膚一樣長在她身上,不曾離開過。她撩起裙擺,眼神清凝,你都看到,是他們情迷。與我無關。
安以軒倒吸一口冷氣。眼前這個眼神清冽的女子,似乎是一幅斷腸的毒葯。
轉:任憑你怎樣美好,終究孤獨一生。
她不想看他寫的故事,那種毒葯一樣的疼痛她已遺忘了五百年,不想再記起。
她只記得,安以軒來靜湖那天,那麼雷同的對白,讓她以為,那是施子介輾轉了五百年的魂魄轉生。
五百年前,當她還叫伶俜的時候,愛上了那個叫施子介的男子。
可從安以軒的故事中看來,那時的施子介竟然將自己當作是金湘綉的丫頭。容顏再殊,終抵不過情有獨鍾。
如何說起?五百年前,她愛上這個男子的那刻?決不是金湘綉門前那盈盈一笑起。比那刻要早,早很多。
五百年前,她是玉帝膝下最討巧承歡的女兒,容姿標致,十指纖巧。織就雲霞漫天,綉來虹霓如練。
他是她手中的針,五色石所凝成,天地精華所致。
當王母將他放如她掌心時,她笑靨如花。她被成為織女,就是因為這枚針。他在她的指尖有了溫度,他在她的指尖懂得了溫柔,當她不小心扎傷了手,那嫣紅的血無數次浸遍他的身體,從她的皺眉中感覺到她的疼痛。
從她討巧的孩童歲月,到她盈盈婷婷的少女年華。天庭沉悶的歲月中,他用比針尖還細密得眼神觀察著她沒一分毫的容顏改變。
他最不忍看的就是她的眼,望進去,便掉了靈魂。而他是一枚針,最需要的就是積聚起一個成形的靈魂;終有一天,可化得人形,出現在她身邊。
當歲月經過,天庭得生活在她花一樣得季節里變得空白寂寞。
她對他說,其實,最大的悲痛怎麼會是人間紅顏見白頭呢?最大的悲痛該是這天宮歲月,紅顏難老。
她對著他微笑,然後嘆氣,說,不如我將你送入凡間,也免去了你天宮寂寞。
她的姐姐笑她,不過一枚銀針,那能懂得寂寞?
他望著她姐姐桃花一樣的容顏,嘆,在她手中我確實不懂寂寞,可如今就要人間天上,怕這樣的寂寞,我如何不知?
只是,那時,他只是一枚針,說不出話,便從她盈盈指端墜入凡間。
十萬米高空,天宮的記憶迅速瓦解。
她的姐姐笑她,不過一枚銀針,那能懂得寂寞?
他望著她姐姐桃花一樣的容顏,嘆,在她手中我確實不懂寂寞,可如今就要人間天上,怕這樣的寂寞,我如何不知?
只是,那時,他只是一枚針,說不出話,便從她盈盈指端墜入凡間。
十萬米高空,天宮的記憶迅速瓦解。
施子介,便是他做人的第一世。
當她在雲端,看到了他,眼睛竟喜出了淚花。她原以為,這枚針,落入人間,不是一段寂寞的路也該是一座孤單的山,但是,如今,看到他因為自己指尖的溫度和血液的浸染,竟然造化成一個那麼文雅秀挺的男子,有血有肉有生命。
那一天,彩霞漫天。
這是她織就的最瑰麗的一天。這一天狠狠的嵌進她生命里,她對大姐姐說,我要去人間。
那個面如桃花的女子頓時呆住了。這么漫長的天庭歲月,她如何不知,她小妹妹將要面對的將是最苦最難的萬劫不復!
伶俜?你怎麼就不知呢?玉帝的女兒,為什麼偏偏是這個名字?它的意思就是,任憑你怎樣美好,終究孤獨一生。
她沒有絲毫的猶豫,悄然墮入凡間。她怕自己錯過分毫,在天庭那種幾乎靜寂的時間里,人間的他,轟然老去。
她身著白衫,如同出塵的仙子。偷偷的跟在她身後,聽他的腳落在地上盪起的聲音,看他燈下讀書時亦喜亦怒的容顏。一隻飛蛾,撞在燈焰上,噼啪一聲,盪起一陣輕煙,落在書案上,他眉心皺起無限憐惜。
她喊他的名字,施子介。
他轉身,卻只見竹影搖盪,不見玉人。
原來,她喊他名字的一瞬,被姐姐拉到了一邊。那個面如桃花的女子,細細長長的眼劃過她年輕的臉,她說,小妹,你這么輕狂,會嚇著了他。
她笑,說不定他還記得我呢?他是我指尖的針啊。
姐姐嘆氣,轉世之後,任憑你神仙鬼怪,哪來記憶?一碗孟婆湯,情也好,恨也好,過了奈何橋,都沒了影兒。
紅牆碧竹的金湘綉中,大姐姐說,小妹,這書生喜歡上了尚書府的織媛,今兒,會來求金湘綉。這姻緣天定,不是你我強求得了。
她錯愕,心驟然龜裂。
原來,一碗孟婆湯,天宮歲月無數的寂寞相伴,他絕然記不得他身上有她的溫度,骨中有她的血?
敲門聲震斷她的思索,她匆匆開門,只希望,不是她惦念的那張臉。
門縫里卻見,他暗藏心事的眉眼。
開門,淺笑,鵝黃小杉,妙眸流轉,她藏起眼淚,將自己最美的樣子,交給他。
人生若只如初見。
夜妖喃喃,望著安以軒,月光的清冷灑滿他的臉,他在寫那個故事。她喊他,施子介?
他愣了,抬頭。
夜妖走到他身邊,眼中淚水婉轉。她說,只要你承認你是施子介,我便不再殺人。
安以軒說,那你是會殺掉我么?
夜妖笑,我一直在等,等你的到來,我以為我會毫不猶豫的將你誘到湖中,可是,你也看到,我做不到。我空空恨了你五百年。
安以軒嘆氣,你就這么盼望我是施子介的轉世么?因為他一個人的薄情,你就殺了那麼多無辜的人?
夜妖落落離開,黑色的緞衣包裹住她寂寞的靈魂,她說,安以軒,一個女子等了五百年,只為求一句對不起,有錯嗎?
安以軒心疼痛的厲害,他看著夜妖,確切的說,是伶俜,她本是天界最無邪的仙子,因為一個男子的辜負,卻成了最血腥的妖精,其實,天使與魔鬼,本來就是一線間。
他說,伶俜,可我確實不是施子介。我是安以軒,一個因為你而按圖索驥的男子。關於前世,你為什麼就不能忘掉?
靜湖很久沒有殺戮。
夜妖大段時間都在湖邊,瀑布一樣的長發散在身後,她對安以軒說,你看,這人世就是美好,再深的怨恨,也不過百年。最可憐的是神仙,有了恨,便是千年萬年!
安以軒說,包括愛么?也是千年萬年?
夜妖笑,如今恨也無端了。她說,安公子,你可知,下一個月圓之夜,便是我離開靜湖的日子。
安以軒點頭,因為施子介,你被玉帝關押在這片湖底,可你身上的怨氣那麼難平,這一關,就是五百年。只是,這五百年,你沾染了太多的殺戮,玉帝都不曾責怪你,可見他還是疼你的。
夜妖笑,在他眼中,只要保住天庭清白,就算我造再多的殺戮,他都不會為蒼生而痛的。
突然,她想起了什麼,她轉身問安以軒,《金湘綉》里,施子介最後,好么?
安以軒說,好,他很好,科舉高中,娶了尚書府小姐。安享百年。
夜妖點了點頭,輕輕說了一聲哦,便不再言語。長發遮住她蒼白的臉,看不出她的悲喜。
合:那雙眼睛,看了就會陷進去。
安以軒在湖邊作畫,畫中女子,翠眉杏眸,淺笑盈盈,彷彿一伸手,她便會從畫中走來。
夜妖記得,很久以前,施子介也畫過織媛小姐的畫像,可他不畫眼睛,他說,那雙眼睛,看了就會陷進去。
那時,她央求姐姐為他將這幅畫綉成金湘綉,其實,她愛他,就算心碎,也甘願為他的幸福做點什麼。
此後的很長一段日子,他都沒去過綉坊,那幅金湘綉一直空空的掛在綉架上。姐姐們回到了天宮,只留下她,等他來索取這幅綉像。
下面的日子,意料之中,她陷進了他溫柔繾綣的愛情中。他不提,她亦不問,那幅見證他與別的女子愛情的金湘綉。
他極其擅長丹青。她說,你知道么?為什麼我會來到人間?
來到人間?他臉色突然翻過了痛楚之色。
她知道自己的話有些不妥,連忙托詞,是啊,就是因為,每天,你都在月下作畫。你可知,你畫的那麼認真,給畫中人注入了靈魂,所以,我就從畫中走了下來。說罷,沖他頑皮的笑。
他方才釋然。
夜妖看看安以軒,她說,安公子,你可知,如果,你畫的太過投入,這畫中人將會有靈魂?
安以軒笑,那該是多大的福氣!
夜妖嘆氣,她有了靈魂,便也懂了煩惱,安公子,你如何忍心?
是啊,你如何忍心?五百年前,施子介離開那天,她也這么問。
那天,施子介突然跟她索取那方金湘綉,他說,伶俜姑娘,我要贈與織媛小姐的金湘綉,兩年過去了,你可制備好?
她錯愕,羞憤,她抓住他的衣袖,問他,施子介,你當我是什麼?你不記得了,我是你的妻!
施子介推開她,彈彈身上塵土,嘆,誰規定了,公子要與小姐相好,就不能順便與丫頭來一番別樣風光?
到現在,她都不能相信,那是施子介說的話,她溫文爾雅的相公,令她不顧天規、私下凡塵的男子,這樣輕薄的抹去了他的盟約、他的誓言。
那天,他離開,頭也不回。
她瘋狂的燒毀了金湘綉坊,沖天火光中,她見到了她的父王。他高高在上,萬世敬仰,卻不肯成全她一段最初的愛情。
她說,讓我留在凡間吧。做不成他的妻,我寧願是他的妾,哪怕仆婦丫環。
他不開口,只是大手一揮,她便墜下了那片湖水,在湖水裡,她聽到了施子介的話,他說,我不要你做妻,更不要你做妾,不過逢場作戲的一段露水姻緣,你何必當真、何必念念不忘!
那天起,她便成了靜湖裡的妖,勾魂一笑,殺盡天下薄情的男子。
月亮終於掛滿了天空。
她從湖中來,一身白衣,飄逸出塵,凌波而來。安以軒望著這個彷彿從畫中走來的女子,不覺傻了。
他艱難的開口,今天,你便可以重返天宮了。
她沖他盈盈一笑,坐在他身邊,纖細的手指撫過他英挺的臉,眼睛晶瑩有淚,安以軒,你可知道?你一出現,我就陷在施子介的往事中無法自拔。其實,當他離開時,我便也不敢奢望什麼愛情。我只求他會內疚,會自責。我在靜湖等啊,等啊,我想,如果,他老了,總會為曾經辜負一個女子而隱隱難過吧?可是,我沒等到他的懺悔;我一直等,等他轉世,等他輪回,等他某天突然記起,我流過淚的眼。可是,如今,我總算明白了,所謂的郎心似鐵!
說完,她一揚手,他書案前的紙張紛紛揚揚的散入湖中,《金湘綉》的愛情故事也埋入了水底。
安以軒說,你這又是何苦?
她慘白一笑,謝謝安公子對伶俜的情有獨鍾。只是,我寧願自己不曾遇到過這個男子。說完,她凌空而起,白衣飄舞,將一枚明珠彈入安以軒手中,眼神黯然,如果公子,真想為伶俜寫一個故事,伶俜寧願曾經愛過的是一個善良木訥、一世平庸的放牛郎,不解風情,更不必俊朗,只要他一生不辜負伶俜的心。這枚明珠就是伶俜對公子的報答了。
說完,她的身體墜下了湖中,不見絲毫波紋。
安以軒流淚了。
他知道,這一生,她不能經歷一份生死相許的愛情,所以她寧可用自己的仙珠來換一段虛假的神話。
仙珠離體那一刻,她再也做不回什麼神仙,只是一個普通的世間女子,深深埋入湖底,等那份永遠等不到的懺悔。
終究有一種愛情,哪怕它辜負你再深,你也會因它,做不了仙。
尾聲:他愛她,只當她是一個平凡的女子。
從此,世上關於那個叫伶俜的女子,只有一個愛情版本,那便是牛郎織女的故事。
故事裡,那個平庸的男子,為了她,不顧什麼天規,也不顧什麼神仙,他愛她,只當她是一個平凡的女子。
安以軒寫這個故事的時候,眼睛裡常常流淚。
他騙了她兩次。
第一次,在他叫施子介的那一世。
他喝過了孟婆湯,卻也不敢忘記她指尖的溫度,也不敢忘記她血色的殷紅,在他是一根針的時候,她就是他眼中的唯一。
可是,他成了人,只能帶著這輩子對她最大的思慕生活在熙攘紅塵。直到她的姐找到他,告訴他,為了她,他必須愛上別的女子。否則,一旦她觸動了天規,必將是萬劫不復的命運。他愛她,如何捨得?只可惜,最後,終究是情生意動。
直到那個桃花女子將天庭的震怒帶到了他的面前,他才記起,她不屬於凡間,其實,他是多麼想如愛一個平常凡世女子那樣愛她啊!
所以,他只有薄倖的離開。
他的配合,換來天庭的體面。
他看到她流淚的臉,而她,卻看不到一個男人吞聲的嚎啕。
第二次,在他叫安以軒這一世。
他騙她,他不是施子介的轉世。
他騙她,施子介科舉高中,娶了尚書府小姐。安享百年。
他騙她,那些辜負人的人,永生都不會內疚的。懺悔這個詞,只是被辜負的人一廂情願的以為。
這一生,他是為她而來的。
因為,那個桃花女子,在地獄找到了他,遲遲不肯轉世的施子介的魂魄。她說,如果你還愛伶俜,就應該在去找她,讓她這五百年的痛苦變得功德圓滿,讓她不再惦記的重返天宮。
所以,他帶著痛苦的記憶來到靜湖,看她冰冷的眼,看她對別的男子巧笑如花,一次一次暗示她,薄倖如施子介,輪回中不知經歷了多少風月,又怎麼記得她呢?哪怕她是仙子,在他眼中,不過是一個可以尋歡的丫頭。
只是,他沒想到,五百年後,她也了解不了這段情緣,縱使被辜負,也只願意像一個世間俗女那般死去。
他不過是一根針,輾轉在她如玉的指尖,可是,最終,他輾轉到了她的心中,不可觸碰。
他是她最大的悲,天宮歲月,紅顏難老,不見白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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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不算凄美,卻是很經典的言情小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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⑧ 求一些短篇小說(直接貼)
《十年》 BY 側側輕寒
【內容簡介】
很簡單一個短篇,
關於愛情。
【正文】
「他回來了。」
母親突然這樣說。
漸惜羽正在洗碗的手停了下來,抬頭看她。
她皺眉說:「你這個未婚夫,當年爹媽真是把你許錯人了!到現在二十八歲了,在外面闖盪了十年回來,錢包里居然只有半塊銀幣!」
漸惜羽低著頭,什麼也沒說。
「還是推掉吧?上次說的那個人,家境多好。」
漸惜羽還是沉默。
黃昏。
漸惜羽從自己家簡陋的院門走出來,向西邊,太陽的方向望去。
紫雲英開遍了這平原,大片大片。
十年前,就在這里,他要走的時候,她躲在樹後看他。他走到樹的前面。
隔著一抱粗的雲杉樹,他低聲問:「你能等我多久?」
她沒有從樹後出來,靠在樹上,抬頭看天空。
天高雲淡。
「十年吧。」
十年,能讓一個人改變成什麼樣?
一個人,會怎麼樣去過這十年呢?
自己的十年,似乎只是在家務和父母不停的旁敲側擊中,機械地過下來了。
他的十年呢?
漸惜羽在太陽的背後,抬頭看慢慢走過來的漸沉沙。
他只是低頭說:「對不起,我……回來了。」
「干嗎要說對不起呢?」
她微笑。如此時的夕陽般,金色,燦爛。
我……什麼也沒做成……」
「至少,長高了很多啊。」
漸惜羽在十年後,用多年前一樣的笑容,迎接他。
漸沉沙擁她入懷,兩個人在夕陽下,如同從來沒有過分離一般。
但,始終,他不說,她也不問,十年來,他到底去了哪裡。
「你真的要推掉那麼好的人家,嫁給那個窮光蛋嗎?」
母親忍不住還是問。
漸惜羽縫著嫁衣,輕輕點了一下頭。
「從小就這么固執。」母親無奈地說,「以後,不要後悔啊。」
「恩。」
手中的嫁衣穿在身上,漸惜羽與漸沉沙坐在一起,身上撒滿了花。
族人們笑呵呵地給他們敬酒。
漸惜羽的母親也在笑。
漸沉沙偷偷握住了漸惜羽的手。
漸惜羽低頭微笑。
月亮在屋脊上的時候,漸惜羽醒過來。
什麼時候了呢……要准備早飯了嗎?
已經是……別人的妻子了……她轉頭卻沒看見漸沉沙。
漸沉沙在後院里,單足跪在一棵樹下。
漸惜羽看見他手上的東西。
一把劍。
劍柄上有金色的龍纏繞著。
他把劍埋在了樹下。
漸惜羽慢慢地轉身,回到房間去。
我從不知道他有一把劍。也不知道他把劍深埋地下是什麼意思。我想,他一定也有無法實現的理想吧。十年,終於還是回到自己身邊。
是……自己的幸運吧。
小孩子在被窩里香甜地睡著。
外面是小雨天氣。
漸惜羽提著水桶,在門口對漸沉沙說:「村口有個外鄉來的修補匠,聽說
手藝不錯,我去讓他修一下。」「還是我去好了。」他接過水桶。
「你背上的傷下雨天會發作,還是我去吧。你照看小澄。」
「那……我送你去,一手撐傘,一手提這么大的桶,小心摔倒。」
「好。」
她撐傘,他提水桶,兩人在小路上慢慢走著。
「背上的傷……痛嗎?」她問。
「還好。一點點。」他轉頭對她微笑。
「還說一點點,我還從沒見過這么大的傷口呢,從肩膀一直到腰上。」 她看看他的背,「怎麼受的傷啊?」
「已經很久了,都記不大清楚了。」
他低頭沉默地微笑。
那個年老的修桶匠一直偷偷地打量漸沉沙。漸惜羽見雨停了,對漸沉沙說:「要不你先回去?小澄醒來會哭的。」
「那我就先回去了。」他拿著傘回去了。
修桶匠盯著他的背影看。
「大爺,你修好了嗎?」漸惜羽問。「馬上,馬上就好了。」他忙說,又低頭敲水桶。但不一會兒,又向他離去的地方看看。
漸惜羽忍不住問:「大爺,我丈夫怎麼了?」
「你別見怪,我只是覺得他很象某個人。」 「什麼人啊?」
他停了一下,說:「你們這里太平靜了,可能不知道,十年前,西面的國家發生叛亂,老王被迫逃亡,幾乎喪生亂軍之手。後來,一位傳奇性的人物在王軍中崛起,傳說他手持一把以龍首為柄的神劍,所以百戰百勝,十年之內平定了叛軍,重新將老王扶上王位,也因此封王。我曾經有幸見過他一面,是在決戰後,王軍進入都城,百姓們竟相向他歡呼,因此忽略了真正的皇帝。那時我是夾道歡迎中的一個。他長得,和你的丈夫很象。」
漸惜羽漫不經心地問:「那他現在呢?」
「老王在重登王位後,因為他功勞太過顯赫,對他有了戒心,聽說後來是在召他進宮時,提出要將公主嫁給他。其實是籠絡他的意思。不知為什麼,他竟然堅決拒絕,說什麼也不同意。所以在他轉身要離開時……老王一劍劈向他的後背,以謀反罪處死。據說他手下的士兵將他的屍體抱回時發現,那一劍居然從肩膀一直劈到腰部……你說,他為什麼要拒絕娶公主啊?」
「對啊,世上人求都求不來的事情,他干嗎要拒絕呢?」
漸惜羽慢慢地說。
「假如他娶了公主,他現在不是還好好地過富貴榮華的生活嗎?」修桶匠迷惑不解。
「幸好……我丈夫和我青梅竹馬長大,從來沒有……經歷過這樣的大風浪。」漸惜羽抬頭看遠山,平靜地說。
雨後的山一片氤氳。
「我丈夫只不過是……一個一事無成的傻瓜……」
門外,漸沉沙在焦急地等他,看見她慢慢走來,大聲叫她:「惜羽,快點,小澄一定要你,我哄不住他!」
「來了,來了!」她快跑幾步,」連孩子都不會哄。
「你知道我笨嘛。」他賠笑,接過她手中的水桶。
「背上的傷還痛嗎?」
「不痛了。」
「真的?」
「真的!」
他只不過是,出外闖盪了十年,還一事無成的,我青梅竹馬的戀人。
(完)
奈何橋
作者:不詳
奈何橋處,今夜又迎新魂。
幽幽站在橋邊,楚楚動人的眸子閃著淚光。
「喝了這湯,真的什麼都會忘了?」她的聲音象煙,輕飄飄地似被風吹過,顫顫散落。
「當然。」孟婆點頭:「喝下孟婆湯,過了奈何橋,前事盡忘。前世的一切愁苦,不再隨身。」
「那前世的諸般美好呢?花前月下,山盟海誓,又如何?」她猶不休,捧著冷冰冰的湯,追問。
「可笑。」孟婆難聽地嗤笑:「花前月下,山盟海誓,若不忘個干凈,如何有個乾乾凈凈的下世?」
她睜大美麗的眼睛:「最深最美的記憶,難道竟一點也不能留下?」
「自然。」
端著湯碗的手斜了斜,她思索一會,放下這碗輪回必喝的湯:「這湯,我不能喝,我不能忘了他。」
孟婆冷笑:「傻孩子,不喝孟婆湯,如何過奈何橋?不過奈何橋,如何投胎輪回?」
「那我就不投胎,在橋這邊等他。」她咬牙,毅然盯著腳下。
「罷罷,又一個痴人。花前月下,山盟海誓,唉,唉,真個傻。」
她不管孟婆的嘮叨,輕輕讓黑暗淹沒她的影子。
孟婆瞥那黑漆漆的遠處一眼,低頭繼續熬她的湯。
橋頭總有動靜,影影綽綽,這個邁下去,那個踏上來。
這日,枯井似的昏花老眸里,又印出那孤零零的瘦弱鬼影。
輕盈的白服有點邋遢,輕飄飄走到橋腳下,目光憔悴。
「吃苦了吧?孤零零一個女鬼在外,怎能不被欺負?來吧,喝過孟婆湯,過了奈何橋,前塵盡拋,比什麼都快活。」孟婆淡淡地嘆,又勺起她的湯。
「不……」她見了那湯,似受了驚,怯怯向後退了一步,低婉吐了一聲,抬頭輕輕說:「孟婆,我求你一事,你若見他來,叫他別喝你的湯,我會來找他。」
「孩子,別白受這般苦楚,情份下輩子還有呢。我在這橋頭站了八萬年,什麼沒瞧見過?
當初,楊貴妃也不過是一仰頭灌下,踏過奈何橋,哪還記得什麼唐明皇唐三郎。什麼蓬萊成仙夢中相會,不過是世人杜撰騙人的話兒。」
「不……」她仍是低低說著那個字,轉過身飄回暗處:「你若見他來,記得叫他別喝湯,別忘了我。」
孟婆繼續勺湯,新魂源源不絕的來,到奈何橋旁各有各的行事。
有的吼一聲:「只求下輩子別再這么命苦。」仰頭一口氣喝下,邁過橋面。
有的滿眼淚水:「我那苦命的孩兒,他還小,若他爹娶個後娘,可如何是好?」被孟婆勸著接過冷冰冰的湯,哭道:「來世叫我們母子做個鄰居,也好照顧他幾分。」喝下湯後,前世盡忘,再無哀容,聽橋那邊引路的鬼差透風下世可以投個好人家,一世衣食無憂,喜得笑逐顏開。
也有跪在孟婆腳下求情的,涎著臉央告:「我在郊外十里破廟的牆根下埋了十壇金子,那是我一世積蓄,連老婆也不知道,若喝了這湯,就再也沒人知道金子的下落了。」
孟婆慢吞吞說:「不喝湯,就不能過奈何橋,當個無處可去的遊魂,可要處處被欺。」
左右思量,沒奈何,只好一邊痛苦哀悼自己的十壇金子,一邊小口小口,將冷冰冰的湯灌下腸胃。
這日,熟悉的身影又來了。
更加邋遢,更加落魄,傷痕處處,凄凄慘慘。
「怎麼落得這般模樣?」
她怯怯地,撫摸手臂上一道道傷痕,道:「太餓了,偷吃了小廟里的香火。」
「難怪。」孟婆遞上湯:「喝吧。」
「不不……」她見了妖魔似的後退,睜著淚盈盈的眼睛,輕輕哀求:「喝了這個,我就記不住他的模樣了。」
「別說模樣,連有他這么一個人也不知道。」
「啊?」她越發驚恐:「忘了他的名字嗎?忘了他送我的小銅鏡?忘了他給我畫的扇面?忘了他從京城帶回給我的胭脂?不不,這不行,這不行的。」
她畏懼地看著孟婆手裡的湯碗,遠遠逃開。
孟婆長嘆一聲:;「傻啊……花前月下,山盟海誓,小小腦子里的回憶,值得這么樣孤苦寂寞?傻孩子……」把湯倒回鍋里,慢慢攪拌。
終有一天,她又來了。
衣服破破爛爛,黑發凌亂,失魂落魄走到橋頭,淚眼蒙蒙。
「孟婆,他娶了新婦。」淚珠斷線般落。
「喝湯吧。」
「可我還是捨不得。他如今變心了,那美若夢境的回憶就更珍貴了。你不知道,他真是個好人,我一輩子從沒見過這樣的男人。下輩子也不會碰著。老天待我真好,讓我今生許配他為妻。」她搖頭,坐在橋頭,低著頭,想著從前,一邊含笑,一邊落淚。
「孟婆,我若輪回,下輩子還能遇上他嗎?」
「那可說不定,天下這么大,人又那麼多。」
「我會不會,偶爾在夢中記起他的模樣?」
「呀,姑娘,那是沒指望的事。」
「是嗎……」她幽幽低頭。
孟婆攪著湯,喃喃:「痴人,不過一些回憶罷了,何苦誤了輪回,吃這般苦楚?」
「你不明白的。他對我真好,我還記得第一次見面,他看著我,眼睛炯炯有神,俊美瀟灑……」她笑笑哭哭,淚兒續了又斷,斷了又續。
餓了,站起來,幽幽隱沒黑暗,回來時滿身傷痕,鼻腫臉青,道:「那些地頭鬼神守著香火,沒偷到。」
一碗湯遞到眼皮底下。
「喝吧。」孟婆嘆:「我在這待了八萬年,看透了。孩子,別為難自己,喝吧。別痴到這份上,倒難為自己。」
她不言聲,靜靜坐下,抱著膝蓋,靜靜回憶。
孟婆繼續招待前來的新魂,一個接一個,絡繹不絕。
她不作聲,看著他們舍棄前世,義無反顧。
跨過奈何橋,就是新生。
「孟婆,給我一碗湯吧。」有一天,她終於下了決心。
孟婆長年冷冰冰的臉終於逸出一絲寬慰:「好孩子,你總算想通了,想通了就好。唉,我在這看了八萬年,這放不下的苦楚,比誰都清楚,壓根沒指望啊。」
她接下湯,含著眼淚,一飲而盡。片刻後,睜開眼,笑得燦爛如花。
「去吧,過奈何橋,下世別再那麼痴情。」孟婆向橋那頭一指。
她踏過奈何橋,鬼差候在一邊,鬆了口氣:「等你這差使真不容易,耗得我也站了好一陣日子,真生怕你不肯放棄前世記憶,就那麼待在橋那頭。」
她訝道:「什麼,竟有人這般傻,寧肯不投胎,不肯放棄前世記憶?」
「那不就有一個?」鬼差伸手一指。
視線順著去,是奈何橋上老邁的背影。
「八萬年,不肯過奈何橋,不肯忘記那個早已投胎輪回無數次的男人。唉,唉,什麼花前月下,海誓山盟,傻。」
「對,」她不解地搖頭:「真傻。」
孟婆獨自攪拌著她的湯,搖頭嘆氣:「什麼花前月下,什麼海誓山盟……」視線轉到橋頭,身軀微震,老態龍鍾地站了起來。
「你來了。」
「我?我又?」
「哦,」孟婆自失地笑:「我糊塗了。」小心翼翼遞上一碗湯,昏花老眼靜靜凝視:「喝吧,喝了孟婆湯,踏過奈何橋,好好過下一世。」
下世過後,我們又能在這奈何橋頭――相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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傳說人死先到鬼門關,途經黃泉路,便來到忘川河邊。忘川河水呈血黃色,裡面盡是不得投胎的孤魂野鬼,蟲蛇滿布,腥風撲面,波濤翻滾。河上有座奈何橋,橋分三層,生時行善事的走上層,善惡兼半的人走中層,行惡的人就走下層。下層的人就會被鬼魂攔住,拖入污濁的波濤之中,為銅蛇鐵狗咬噬,受盡折磨不得解脫。
奈何橋上有孟婆,要過奈何橋,就要喝孟婆湯,不喝孟婆湯,就過不得奈何橋,過不得奈何橋,就不得投生轉世。孟婆湯又稱忘情水,一喝便忘前世今生。一生愛恨情仇,一世浮沉得失,都隨這碗孟婆湯遺忘得乾乾凈凈。今生牽掛之人,今生痛恨之人,來生都同陌路,
相見不識。
為了來生再見今生最愛,你可以不喝孟婆湯,那便須跳入忘川河,等上千年才能投胎。
千年之中,你或會看到橋上走過今生最愛的人,但是言語不能相通,你看得他,他看不得你。
千年之中,你看得他走過一遍又一遍奈何橋,喝過一碗又一碗孟婆湯,又盼他不喝孟婆湯,又怕他受不得忘川河中千年煎熬之苦。千年之後若心念不滅,還能記得前生事,便可重入人間,
去尋前生最愛的人。
每個人都要走上奈何橋,孟婆都要問你是否喝碗孟婆湯。
今生已知前生事,
三生石上留姓氏,
不知來生他是誰,
飲湯便忘三生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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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究竟等了我多少千年呢…我愛的人啊!
祝您閱讀愉快!
如若滿意請採納我的答案,謝謝
如有問題請追問……
可以採納我嗎?
⑨ 感人的短篇故事!字數不能太多!
如果有一天將要離開這個世界,我希望最後的歸宿是在你的懷里。即使喝下奈何橋邊那碗遺忘前世的孟婆湯,
來生,我依然能夠帶著對你懷抱的記憶去找到你。
——題記
一
在新婚之夜,我突然問了丁宇這樣一個問題:「阿宇,我們總有一天會老去,直至死亡。如果可以讓你選擇,你希望自己最終的歸宿在哪裡?
話甫一出口,我就後悔了。大喜的日子問這樣的問題,太煞風景了。
果然,丁宇沉默了。
我正想出言挽回時,丁宇卻開口了。
「如果有一天將要離開這個世界,我希望最後的歸宿是在你的懷里。這樣,即使要喝下奈何橋邊的孟婆湯,來生,我依然能夠帶著對你懷抱的記憶找到你。」
黑暗中,我看不清他的神色。然而,丁宇的話中所透出的認真與堅決,卻讓我感覺到一股巨大的震撼沖擊著靈魂。
是的,那時,我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
丁宇是個性格很溫柔的男人。我不知是否因為這樣的性格阻礙了他,至今仍然在一家公司里當著一名普通的職員。當初結婚時,很多朋友都不理解我為何會選擇他,畢竟,他一個月的薪水僅及我的四分之一。然而我始終執著的認為那顆溫柔的心能撫平我每日的辛勞。
結婚大半年了,我們始終住在公司的一棟三層樓的小公寓里。雖然只是一套兩室一廳的小房子,可我們都沒有怨言,用丁宇的話說:「房子和麵包總有一天會有的。」盡管我也想住進一棟漂亮的房子中,但這個物價頗高的城市讓我只想先安排好每日的生活。
然而隨著時間的推移,我漸漸感覺到了一種悲哀。我曾經相信平淡才是愛的真實內涵,可日復一日的相同生活模式,讓我開始心生厭倦。柴米油鹽取代了浪漫激情,婚姻開始呈現的乏味讓我對它未來的走向逐漸迷茫起來。
我多麼希望丁宇也能感覺到,或者這樣,他會做一些改變。但丁宇卻似渾然不覺,每日如常。丁宇的文筆不錯,還發表過一些小文章,所以,下班後總喜歡伏在桌上寫寫畫畫的。我想讓他能更多地把精力放在工作上,卻總未見成效。長久下來積累的對婚姻的迷惘和悲哀讓我的心逐漸麻木和封閉起來,再也感覺不到一絲丁
宇的愛。
許勇就是這個時候闖進了我的生活中。
公司搞了一次晚會,我獨坐在舞池邊品著紅酒,百無聊奈之際,一個中年男人邀請我跳支舞。
晚上已經有很多人來向我發出過邀請,但都被我以各種理由婉拒了。然而面前這個男人,似乎舉手投足間都散發出中年男性,特別是那種事業成功者特有的魅力,讓我無法拒絕。
樂曲聲中我和他輕輕擁舞在人群中。迷幻的燈光讓我一時間有些暈眩。他在我耳邊輕聲說到:「陳冉!對嗎?企劃部的。」
我小吃了一驚,抬眼望著他。這個男人個子不是很高,大概只有1米76左右,然而那股氣勢卻讓我不得不去仰視他。
「很奇怪是嗎?如果連手下員工的名字都不知道,我還怎麼混啊!」他輕佻的語氣卻使我心中一緊,疑惑下,我張口就問:「你是……」
恰在這時,一支舞曲結束了。他擁著我,附耳輕言:「我叫許勇。你是今天唯一一個和我共舞的女性。」說完,翩然離去,只留下我愣在那裡。
這個男人,就是我們公司的副總?而我,競是今晚舞會中唯一和他共舞的人?
一絲虛榮的滿足悄悄爬上了我的心頭。
回到家裡已是凌晨,推開家門,丁宇仍然在伏案疾書。見我回來,丁宇把書稿都收了,然後從廚房端了一碗面出來。
「老婆,累了吧?這碗是你最吃的……」
「雞蛋肉絲面,對嗎?」我打斷了他的話。丁宇有些不好意思的撓撓頭。結婚這么久,他還是像剛戀愛那會一樣,經常用這個動作來表示他的不知所措。其實我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打斷了他的話,但今天總覺得自己像做了賊似的,脫口又說:「你除了會寫寫字,下個雞蛋面,你還能做什麼呀?」
丁宇的臉色一下子變了。我有些愧疚地望著他手中那碗兀自熱氣騰騰的面,輕聲道:「對不起,宇,我可能是太累了。」
丁宇也把表情放鬆了,柔聲問我:「那,要不就早點休息?」
「嗯。」我點了點頭。
晚上睡覺時我頭一回背對著丁宇,當他自後抱住我時,我輕輕地掙了一下。
丁宇的手臂一僵,縮了回去。
我沒有說話,黑暗中,腦海里一直出現著許勇那渾厚而瀟灑的身形。
二
平淡的日子有持續了一個星期。
這天正好是周末。剛下班,許勇給我打來電話。我一點都不驚訝他是如何知道我的手機號碼的,畢竟,他是我的上司。
到家時丁宇興致盎揚地說兩人一起去湖濱公園,因為從今天起免費對遊人開放。我歉然說道晚上同事約著一起聚會。看得出丁宇很失望,但轉而他有笑說玩開心點。
皇倫飯店是本市一座很有名的四星飯店。能在這里經常出入的人非富即貴。剛到門口,就看見一身藏青色西服的許勇立在那裡。
我隨著許勇步入大堂時,被眼前的華貴震住了。迎面正中央是一個彩色噴泉,噴泉背後的一個小圓台上,一位優雅的女琴師正彈奏著舒緩的樂曲,兩邊的餐桌上,盡是一些衣著高檔時尚的男女。
下意識望了一眼自己那已是退出流行的著裝,我不禁暗生慚羞。
我們在大堂一株棕櫚樹後的空位上坐下。這個地方視線很隱蔽,坐著可以窺見整個大堂而從外面卻不容易看到裡面。
幾杯紅酒下肚,我逐漸放鬆了自己。許勇端著杯子,含笑問道:「知道我那天為什麼只請你跳舞嗎?」
我不解。
因為你獨自坐那的樣子打動了我。「我更是不解了。公司里美女如雲,我想自己並算不上最出色的。
「我挺羨慕你的丈夫。如果我有一位這樣美麗的妻子,是不會讓她在這樣的青春里把雙手變粗糙的」。
許勇話中的意思讓我有些慌亂。這樣一個充滿魅力的男人對你說著這種暗示性的話語,讓我突然有了一絲害怕。至於到底在怕什麼,在那一刻我自己也不明白。
我幾乎是有些掙扎地說道:「不,許總。我丈夫是個很稱職的男人。」
許勇竟然笑了出來:「你在自欺欺人!一個在幸福中的女人,是不該有你那樣無助而茫然的眼神!它讓你美麗的雙眼失去了應有的神采!」
在當時,這番話重重擊中了我的心事,我像一個孩子般伏在桌上哭了出來。半年多來的迷惘,被這個男人輕易的揭開了。
鋼琴樂的旋繞中,許勇的手撫上了我的頭發,耳畔,是許勇溫柔的訴說:「小冉,讓我來給你的生活重新注入光彩,好嗎?」
彷彿有一道旋渦將我吸了進去,我下意識地點了點頭。
那晚,我沒有回家。
一個男人,點燃了我的激情,將我帶入了那所——失樂園。
三
接下來的一個多月,我過的如同貴族一般富奢。我總是挽著許勇,如同一對熱戀中的情侶,出入各種高級社交沙龍中。這一切都是那樣的真實,我卻依舊恍惚如夢。
那晚我沒有回家,丁宇並沒有過多的追問。後來去了公司同事才告訴我說丁宇電話都打到她們那裡了。我知道丁宇已經明白我向他撒了謊,可是他為什麼沒有揭穿呢?不過我和許勇的關系是很隱秘的,而那些高級社交活動又是丁宇難以涉足的。
可丁宇卻比以前有了變化,回到家中只是寫東西,如果我不問他什麼他也免開金口。他的飄忽不定讓我更生厭煩,莫名的,兩人進入了冷戰。
丁宇每日開始獨自做飯,而我則和許勇在外面把日本料理法國大菜吃了個轉。只是在一次回家時,看見凌亂的廚房和桌上幾根火腿腸時,我的心中忽然有了一絲愧疚。
這天,我和許勇在一家商場里閑逛。這裡面都是一些高檔時裝,可以說是專為許勇這類人設的。我想自己應該不在這類人中,但是原始的虛榮卻被滿足了。
我漫不經心瀏覽著兩邊衣架上價格高昂的服裝時,許勇的腳步突然停了。我奇怪地望了他一眼,他卻沒有看我,只是說道:「那個男人一直在看著你。」
我順勢看去,身子一下子僵了,釘在了原地。
丁宇。
我一陣慌亂。這種以他的能力買不了的東西的地方是他從不涉足的,我做夢都沒有了到他竟然會出現在眼前。
丁宇的眼神和復雜,彷彿很多東西鉸在一起,那眼神,沒來由讓我心一痛。我拋開許勇,奔向丁宇:「丁宇,你聽我說……」
丁宇轉身跑了。
我頓在那裡,緊咬著下唇,望著他消失的方向,一動也不動。
許勇走過來,摟著我輕笑:「好了,別看了,我送你回家!」我斜了他一眼,心裡恨他還能笑的出來。就在那一瞬,我生出了一絲疲倦和後悔。我沒有回答,任由他將我送到家門口。
家中,丁宇正在狠命吸著一支又一支香煙。燈光中,屋裡彌漫著黃昏的嗆人的煙霧。只這一會時間,丁宇竟憔悴的似乎有些蒼老了。
我凝視著那張從相戀至今已五年的熟悉面容,眼眶有些濕潤了。
丁宇又狠一口煙,掐滅了煙火:「小冉,既然回來了就早點睡吧。」
他的語氣冷靜的大出乎我的意料。我湧起一股不安,問道:「你……你沒有什麼想問我的嗎?」
他搖了搖頭,露出一絲無奈而凄然的笑容出來:「不用了。有些事,不知道比知道要好。」我咬了咬嘴唇,輕聲道:「阿宇,我……」
丁宇擺了擺手打斷了我的話,「小冉,別說了。我是真的不想聽了,你和他的事,我其實早知道了。」我頓時望著他,卻看見嘴角那絲苦澀:「別忘了,我的好多同學都混得比我好。我一直不相信他們說的,今天卻親眼看見。你和他在一起那種快樂的樣子,我已經很久沒有見到過了。」
丁宇又點燃一支煙,深吸了一口,聲音已有些哽咽:「小冉,我很愧疚。」
我哭了了;原來,他並非心中沒有想法。我說:「阿宇,我們重新開始吧,好嗎?」
丁宇只吸著煙,冷冷地望著我。那蒼白的面容令我不敢逼視。
他的沉默,給了我清晰的答復。
四
一周後,我和丁宇把結婚證書換成了離婚證書。
走出法院的大門,我一時有些暈眩,彷彿一切都不是真的。
天氣晴朗,空氣中,也彌漫著一股異樣的味道。壓的厚重的烏雲似乎沉甸甸地壓在了心上。
我們都沒有說話。還是丁宇先開口:「走吧,回去把東西收拾一下,等他來接你。」
我聽了無話,全身卻空盪盪的,有種很強烈的失落。我想哭,是一種突然間的情緒。直到現在,這一切恍然如夢,而我竟不知身在何方。
回到那共同生活過的屋裡,我便收拾著自己的衣物。我想把存摺給丁宇留下,卻被他拒絕了。
外面,響起了急促的喇叭聲。
許勇來了。
我步到門口,深吸了一口氣,閉上了雙眼。這屋裡曾那樣熟悉的味道將從此陌生,而我的心情卻紛亂如麻,不知從何整理。
忽然,丁宇叫住我,遞給我一個盒子。我詢問的看者他,沒有接。他的表情又現出了往日那種急促:「這……這是送給你的。就算是個紀念吧!」
「謝謝!」我想打開,被他止住了。
「別看了,走了再看吧。或者,永遠別打開了。」
我又有一種想哭的沖動。
望了一眼窗外,天氣陰沉的可怕。雖然才下午五點多,卻已然如黑夜降臨。
懸掛的電燈莫名的搖晃起來,接著便熄滅了數秒鍾。我無緣無故打了個寒噤。
屋外喇叭聲又響起了。
燈又滅了。
忽明忽暗幾次後,燈泡掙扎著送來一次光明之後,徹底滅了。就在那一霎,我竟看見了丁宇臉頰上垂落的眼淚。
房屋劇烈的抖動起來。
一切是那麼突如其來。
僅僅是沉默了幾秒,屋外便如炸鍋般,人聲鼎沸,各種雜亂無章將我的驚恐推上了極致。
天花板上的牆皮簌簌地掉了下來。房屋的抖動更劇烈了。
我感到世界末日的來臨。
一雙有力的臂膀緊緊抱住我,低沉而鎮定的聲音響在耳邊:「小冉,別怕,我保護你出去,然後趕緊坐他的車走!」
就在說話的同時,屋外依稀傳來汽車發動聲。丁宇護著我,摸索著打開門,我大聲叫道:「許勇!許勇!」
沒有人回答。
房屋的抖動讓我已經站立不住了,許勇竟然不顧我而先行逃生更讓我全身冰冷,滿心都是被欺騙的絕望。
「喀喇」一生巨響,幾乎同一時間,我被丁宇用力推到一邊。黑暗中,一個重物壓在了我的腿上,劇痛下的我大叫了起來。接著便聽到丁宇悶哼的一聲。
我的恐懼支配了所有的思維,開始語無倫次:「那個混蛋!竟然先跑掉了!混蛋!」罵了半晌又一陣劇痛襲來,反而讓我從歇斯底里中清醒了過來。我試探著開始呼喚丁宇。
黑暗中,丁宇的聲音清晰地傳來:「我沒事。小冉,你有沒有怎麼樣?」
「我的腿被砸著了,動都動不了。」我的聲音里已有了哭腔,「那個xxx蛋,居然先逃掉了,混帳東西!」
丁宇沒有回答,半天,嘆了一口氣:「現在別說這些沒有用的話了。好歹我總陪著你啊。」頓了頓,他有些無奈: 「看來得等到明天才有人救我們出去,我的腿也被壓住了。」
這種地獄般的恐怖經歷我從未有過,疼痛和恐懼讓我已經無法正常思考了。
我覺得自己已經快崩潰了。
「小冉,丁宇叫我的時候聲音中彷彿有一點笑意:」還記得咱們結婚時,你問我的問題嗎?「
「……」
「你忘了?再好好想想啊。就是新婚之夜的時候。」丁宇的語氣還是那麼沉穩,我的心竟也安定了不少。雖然不明白他為什麼會在這種危急時候提到這件事,但我還是老實回答了。
「你說,明天的報紙上會不會登一則新聞,題目……題目就是……地震中夫妻徇情雙亡?」丁宇的聲線顫抖著。我一慌,焦急地問道:「丁宇,你沒事吧?」在這無邊無盡的黑暗中,只有他才能讓我覺得安心。
「我……我真的沒事,你……還擔心我嗎?……咳咳……」一陣劇烈的咳嗽之後,是長久的悄無聲息。情急之下,我拚命掙扎著身子,腿上的劇痛瞬間沖擊著大腦,我一下暈了過去。
不知過了多長時間,我悠然醒了過來。睜開眼,仍然是一片黑暗。恐懼如同一隻巨大的魔掌抓住我的身軀,我極度無助地大聲呼喚著丁宇。
良久,才聽到丁宇微弱的聲音:「小冉,我在……在這里,你……你還好吧?」
我終於痛哭出來:「阿宇,我……我怕……」
「別哭,別哭啊!」丁宇有些慌張,「我……我會陪著你,你別……別哭……」聽著他強做鎮定的安慰我,我的心彷彿被撕了一個大口。
「真的,別哭了。我……我以前不是說過,不管多……多危險,我都會在……在你身邊……」丁宇的氣息越來越急促。
「阿宇,你別嚇我,別嚇我!嗚……」我泣不成聲。
丁宇沒有回答。
我慌了,心頭狂跳。
「咳……咳……小冉,我……好想……睡……」
我的淚水如泉涌般不止:「不要,阿宇,你要堅持住,千萬別睡著!」
「呵……呵,我……我不睡…我要陪……陪著你……到天亮……」丁宇的氣息微弱地似在空起中飄盪。
一團火在我胸中燃燒起來,腦海中不斷出現以前我們相戀時和結婚後的場景。雖然總是那麼平淡,但現在我才發覺這種平淡竟是那麼真實和寶貴。我一直在自我悲哀,卻不明白自己所追求的幸福就孕育在這些平凡中。而我,直到這生死交關之時才發覺。
「小冉……我……好冷……,看來……我沒辦法……陪你了……」丁宇竟然還在自責!
「不!」我用盡力氣大叫:「我不許!阿宇,你說你要一直陪我的,我再也不會離開你,我想和你過完這輩子!你答應我啊!」
黑暗中,是無盡的沉默。冰冷的空氣里溢滿了死亡的氣息。
「對……對不起,小冉,我……我失信了……」
巨大的悔恨瘋狂地噬咬著我的心,那種鑽入骨髓的痛楚讓我無出發泄,淚水卻無法停止。我這才知道,這個用生命來拯救我的男人,是那樣深沉地愛著我。然而,他的愛竟是用生命才讓我真正明白!
無盡的悲傷中丁宇似乎在自言自語,只是聲氣卻是極其微弱。
「如果……有一天……將……將要離開……這個世界,我希望……最後……的……歸宿……是在你……你的懷中,即使……即使……喝下……孟婆湯,我……我來生……還是……還是會……找到……」
任憑我如何大聲呼喚,卻再也聽不到丁宇的任何聲音。撕心裂肺的悔恨讓我徹底崩潰了。
冰涼透骨的寂暗裡,只有我無止無盡的悲傷。
不知過了多少個小時,我終於被人從殘垣斷壁中救了出來。
眼前,是我這一生永遠也不可能忘記的畫面。
一面坍塌的牆死死壓住了丁宇的大半個身子,只有左手臂和頭還在外面。在丁宇的身下,一大灘血漬早已變成褐色。丁宇的臉龐仍對著我躺倒的方向,掛著笑容,似乎正准備繼續安撫我的恐懼。蒼白如雕刻的臉上,是一雙永遠也睜不開了的雙眼。
我的胸口猶如被萬斤重錘擊中,一下子撲到他的旁邊,抱著他的頭,用盡了全身的氣力嘶喊道:「丁宇——」
聲音劃開了廢墟,卻換不回永遠沉睡的丁宇。
周圍的救護人員無不潸然淚下。
五
一個月後,當許勇手持鮮花出現在醫院時,被我當面把花仍到了他的臉上。病床邊,是一疊散落的文稿,是丁宇在工作之餘寫的一本《我愛我妻》,裡面,記述著我們自相戀以來所有的生活點滴。
我沒有罵許勇,我不想讓他卑劣的靈魂侮辱到我懷中的丁宇。
是的,我懷中的丁宇的——骨灰盒。
他說過,我的懷里是他最後的歸宿。
我要他下輩子還能找到我。
淚水一滴一滴掉落在黑色的盒子上。那裡面,是我一生唯一的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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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茶緣》 BY景悠然
文中的一句話「對待愛人最殘忍的方式,不是愛恨交織,不是欺騙背叛,而是在極致的寵愛之後,逐漸淡漠的愛。」很精練的短篇。
2。《周郎顧》 by 我意逍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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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笑倚春風不自知》by 景悠然
很溫馨的文,書生與小花妖。
4。《清風恨》 by 行雲
古代替身文。
5。《永遇樂》 by 青歌
這個發展有些出人預料,不能劇透太多,比較喜劇的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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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記染坊 作者:舊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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