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北短篇小說
❶ 女主愛上病嬌的短篇小說有哪些
如下:
1、《東宮》作者:匪我思存
內容簡介:對小楓來說,這個中原來的茶商顧小五雖然貧嘴狡黠,常常捉弄打趣自己,可他救過自己,為自己殺了白眼狼王,給自己捉一百隻螢火蟲,所以要和他白頭相守、永不分離。
內容簡介:一個狼孩,一個被廢的皇後,一個最失敗的替身。這世間每個人的愛情都是一張限期支票,在這個期限裡面,它可以值百萬千萬甚至數億,但過了這個期限,不過是一張廢紙。
馳騁沙場,他為君,她為將,纏綿羅帳,他是夫,她是妻,只是一切不過是鏡花水月,他為他愛的人,一次次將她推向修羅地獄,阿左啊,來生我若為王,你必為後。
❷ 唯美的古風短篇小說
藤萍的九功舞系列,都挺短,但是很好看的~
❸ 著名短篇小說作家的簡介
(1)莫泊桑
十九世紀法國著名的批判現實主義小說家。1880年發表第一個短篇小說《羊脂球》,此後陸續寫了一大批思想性和藝術性完美結合的短篇小說,博得世界短篇小說巨匠的贊譽。他的創作廣泛而深刻地反映了十九世紀後半期的法國社會現實,無情地揭露了資產階級道德風尚的丑惡,對下層社會的「小人物」寄予同情。小說構思新穎,描寫生動,人物語言個性化,布局謀篇別具匠心。代表作有短篇小說《羊脂球》、《項鏈》等,長篇小說《一生》、《俊友》(又譯做《漂亮的朋友》等。
(2)契可夫
十世世紀俄國批判現實主義作家、戲劇家和短篇小說藝術大師。他的早期合作諷刺和揭露了俄國社會官場人物媚上欺下的丑惡面目,寫得諧趣橫生,發人深思。八十年代中期,他創作了既幽默又富於悲劇的短篇小說,反映了社會底層人民的被侮辱被損害的不幸生活,具有深刻的思想意義。代表作有短篇小說《變色龍》、《苦惱》、《萬卡》、《第六病室》、《套中人》等。
(3)歐.亨利
十九世紀末二十世紀初美國現實主義著名作家。曾被誣告罪入獄三年。後遷居紐約,專事寫作,他幾乎每周寫一篇短篇小說,供報刊發表。他一生創作了近三百篇短篇小說和一部長篇小說,對腐朽的資本主義制度、反人道的法律、虛偽的道德給予揭露和諷刺。代表作有長篇小說《白菜與皇帝》,短篇小說《麥琪的禮物》、《警察與贊美詩》等。
這3位是世界三大著名的短篇小說家
❹ 19.短篇小說《斷魂槍》所描寫的時代背景是( )
談到作品的寫作背景一般有兩個:一個是作品本身的背景,即作品描述的故事情節的背景;另一個是作者生活的背景。
《斷魂槍》所描述的故事很明顯發生在晚清,而且很可能是八國聯軍入侵中國的時代。文中寫道:「門外立著不同面色的人,槍口還熱著」,「不大會兒,失去了國土、自由與主權」。這是一個大的歷史背景,中國由於長期的閉關鎖國,不肯接受國外先進的科學技術和經驗,固守著老祖宗的封建意識。那些「神明」和「風水」,在列強的火車和快搶面前顯得那麼蒼白無力。晚清政府當局的思想,直接影響著社會的方方面面。「這是走鏢已沒有飯吃,而國術還沒被革命黨與教育家提倡起來的時候」。故事就是在這樣一種歷史背景下展開的。故事的線索很簡單,小說用第三人稱敘述了一件事和三個人。用老舍先生自己的話說就是:「在《斷魂槍》里,我表現了三個人,一樁事。這三個人與一樁事是由一大堆材料中選出來的,他們的一切都在我心中想過了許多回,所以他們都能立得住。」(1)
小說寫於1935年秋。正像寫作的季節一樣,三十年代中期的中國正處於多事之秋,此時,國內是連年的內戰,國外的日本入侵中國,也是「槍口還熱著」。無論內戰還是外敵入侵,最困苦的就是老百姓。在連年的戰爭硝煙中,百姓連最起碼的安靜生活都無法滿足,更不要提個人的理想和報復。生活在動盪和重大歷史變革年代中的個體,他們的心中的理想和追求只能是一個夢。
這樣我們可以看出,故事情節的背景和作者身處的年代背景雖然不同,但卻有很大的相似之處,都是動盪的年代,社會都處在重大的歷史轉型期。這樣我們不難發現,作品所表達的思想和意義與所處時代的思想極其吻合。在巨大的社會變革和思想變革到來的時候,任何個體都是無法阻擋的。這時,個體的固有思想和社會整體的思想變革就產生了矛盾沖突,而思想層面上的沖突是一切沖突的根源,個體的思想意識能否跟上社會的發展變化也就成了社會發展快慢的一個重要影響因素。顯然,在《斷魂槍》所描寫的三個拳師中,沙子龍的思想比之另外兩個人,是比較清醒和務實的。文章開篇就寫道:「沙子龍的鏢局已改成客棧」。面對「火車、快槍、通商與恐怖」的時代,面對走鏢已沒有飯吃的時代,沙子龍對自己的行業及時做出了調整,以適應社會的發展。但這也是一個平常百姓迫於生計的無奈選擇,不改行就要挨餓。沙子龍對於自己倚仗了二十多年的武藝,從內心深處是不情願割捨的,但是他又能怎麼樣呢。所以他「只是在夜間,他把小院的門關好,熟習熟習他的『五虎斷魂槍』」。這是何等無奈的選擇。
所以說,這是一個讓人「斷魂」的時代。個體在動盪的時代面前是無能為力的,是悲觀的。由此,末世人的情結就會很自然的顯現出來。末世人的心態是很普遍的,凡是身處末世,產生了沒落感受的人都可以被認做是末世人。老舍先生曾經表達過末世人的情結。他在《詩二首昔年》中寫道:「我昔生憂患,愁長記憶新;童年習凍餓,壯年飽酸辛。滾滾橫流水,茫茫末世人。」(2)雖然這首詩寫於新中國建國以後,但是作為追憶過去的詩句,他證實了自己曾經有過的末世人情緒。實際上,末世情節對於身處動盪時代的個體來講,是很容易會產生的一種情懷,很多人人都可能會產生這種情緒,這種情緒所體現的,是個體對社會的失望和不可抗爭。這一點,我們在老舍同時期的作品《駱駝祥子》中,也會很明顯的看到。《斷魂槍》寫於1935年,《駱駝祥子》寫於1937年,同樣的時代,同樣描寫的下層群眾,只是行業不同而已。祥子的悲慘命運同樣不是個人的錯誤,是個人面對社會的無能為力。雖然他心中一直有積極生活的願望,但是那個吃人的社會把他的願望一次又一次的擊垮,最後淪為乞丐。老舍已經認定,在一個病態的社會里,個人用自己的力量試圖謀求發展,只能加速自己的滅亡。這一點在《斷魂槍》中也有體現,像王三勝這樣的人,還靠自己的武藝混飯吃,他們的生存空間越來越小。這時候,國術未被提倡,不適時的改變謀生方法,最後的結果也是被時代淘汰。
老舍在把小說的背景安排在這樣一種時代變革的社會中,轉而描寫小人物的故事,從根本上使人物和場景的矛盾突出,故事的整體格調是蒼涼和悲傷的。沙子龍的武藝是中民族文化的一部分,是很多代人在不斷摸索和實踐中創制和發明的。沙子龍愛他的武術,難道他真的不想把凝結著他畢生心血的武藝傳給下一代,讓更多的人繼承和發揚嗎?歷來對於沙子龍不傳槍法的原因就有很多看法。
有人認為:中國民間對於家傳絕技以及秘方等的繼承方式都是傳男不傳女,傳兒媳不傳女兒,這與中國以血緣宗法為紐帶,農耕文明為基礎造成社會結構的長期穩定、缺少變動有關。而血緣基礎是中國傳統思想意識的根源。沙子龍不傳槍法,是因為生活而獨占生存技能。這種看法顯然站不住腳。因為文章開篇已經提出:「沙子龍的鏢局已改成客棧」,後來又說:「走鏢已沒有飯吃」。沙子龍的「五虎斷魂槍」已經不能成為他賴以生存的技能,「現在,這條槍與這套槍不會再給他增光顯勝了」。而且,小說只描寫了三個拳師,並未對沙子龍的家人予以提及和描寫,沙子龍不傳槍法的原因並不是未找到合適的繼承人的問題,而是時代的問題。
我國的老舍研究專家關紀新在《老舍評傳》中是這樣評述的:「『斷魂槍』的主人沙子龍,一點也看不出他哪怕起碼是在心勁上的抗爭,他好像早就心寬氣宏地接納了那命運的陡變,作家構思與運筆的精妙之處,也許恰恰在此處,從沙子龍口中連連喊出的『不傳』,明示著讀者,他業已參透了一切並重新拿定了方寸,絕不去跟迎面壓過來的時勢較真用氣,絕不發泄任何心中不悅,這可就不是常人所能修養到的境界了;當我們捕捉到了這條思路,再把尋覓的眼光略微放遠一點兒,便可以恍然想到,我們的古老民族卻曾有著為數不多的文化人,他們面臨眼前文化百相的風雲翻覆,胸中雖郁結過層層疊疊的文化塊壘,並在偌長的時間里孜孜求索,但是,他們畢竟依賴於個人的悟性,艱難地跨越了某道心理極限,逐漸獲取了一雙冷眼,一份靜心,進而試圖借用一副歷史老人的心腸,來領略和透視大千文化的膻替銳變。沙子龍,可能就是作家比照著這種心態,塑造出來的一位甘為舊有美質文化而殉道的末路英豪,他決計要剛毅地迎納現實的轟擊和毀滅,走上心中的完美事物(雖然是歷史性的)共相廝守的終極之路,而把不盡的哀傷、悲涼,悉數留給未達到相應頓悟的芸芸世人」。(3)
關紀新的這種對不傳槍法的解釋把沙子龍的精神境界提高到了一個新的層次,繼而和歷史上曾經有過的一群文化人聯系在一起,有很深刻的內涵。但是,單單針對沙子龍這樣一個生活在社會下層的勞動者來說,他越是不傳槍法,人物的悲劇性越強。小說用旁白和襯托的方式著力描寫沙子龍槍法的精妙。文章先是說:「這條槍與這套槍,二十年的功夫,在西北一帶,給他刨出來:『神槍沙子龍』五個字,沒遇見過敵手。」而後,又通過對其他兩個拳師的描寫,襯托沙子龍槍法的高超。然而,就是這樣精湛的槍法,他卻不能將其代代相傳,發揚光大。在表面看來,沙子龍是微笑著說不傳槍法;在深層次講,沙子龍珍藏著自己的武藝,珍藏著自己內心深處的完美,並與之走向終極之路。但是,在那樣的年代,那樣社會,沙子龍已經看透武術對於現實社會的無用,對於個人的無用,所以他無論怎樣珍愛自己的槍法,怎樣想把它發揚光大,也不會去做。所以我說,小說把槍法描寫的越精湛,沙子龍的悲劇性就越強。這一點,同樣契合了小說的大主題,那就是個人無法與變革中的動盪社會抗爭。
❺ 孫犁 短篇小說 《光榮》 原文
光 榮
饒陽縣城北有一個村莊,這村莊緊靠滹沱河,是個有名的擺渡口。大家知道,滹沱河在山裡受著約束,晝夜不停地號叫,到平原,就今年向南一滾,明年往北一沖,自由自在地奔流。
河兩岸的居民,年年受害,就南北打起堤來,兩條堤中間全是河灘荒地,到了五六月間,河裡沒水,河灘上長起一層水柳、紅荊和深深的蘆草。常常發水,柴禾很缺,這一帶的男女青年孩子們,一到這個時候,就在炎炎的熱天,背上一個草筐,拿上一把鐮刀,散在河灘上,在日光草影里,割那長長的蘆草,一低一仰,像一群群放牧的牛羊。
"七七"事變那一年,河灘上的蘆草長得很好,五月底,那蘆草已經能遮住那些孩子們的各色各樣的頭巾。地里很旱,沒有活做,這村裡的孩子們,就整天纏在河灘里。
那時候,東西北三面都有了炮聲,漸漸東南面和西南面也響起炮來,證明敵人已經打過去了,這里已經亡了國。國民黨的軍隊和官員,整天整夜從這條渡口往南逃,還不斷搔擾搶劫老百姓。
是從這時候激起了人們保家自衛的思想,北邊,高陽、肅寧已經有人民自衛軍的組織。那時候,是一聲雷響,風雨齊來,自衛的組織,比什麼都傳流得快,今天這村成立了大隊部,明天那村也就安上了大鍋。青年們把所有的槍枝,把村中埋藏的、地主看家的、巡警局裡抓賭的槍枝,都弄了出來,背在肩上。
槍,成了最重要的、最必需的、人們最喜愛的物件。漸漸人們想起來:卡住這些逃跑的軍隊,留下他們的槍枝。這意思很明白:養兵千,用兵一時;大敵壓境,你們不說打仗,反倒逃跑,好,留下槍枝,交給我們,看我們的吧!
先是在村裡設好圈套,卡一個班或是小隊逃兵的槍;那常常是先擺下酒宴,送上洋錢,然後動手。
後來,有些勇敢的人,赤手空拳,站在大道邊上就卡住了槍枝;那辦法就簡單了。
這渡口上原有一隻大船,現在河裡沒水,翻過船底,曬在河灘上。船主名叫尹廷玉,是個五十多的老頭子,弄了一輩子船,落了個"車船店腳牙"的壞名兒,可也沒置下產業。他有一個兒子剛剛十五歲,名叫原生,河裡有水的時候,幫父過逃兵,看過飛機,割蘆葦草。
這一天,割滿了草筐,天也晚了,剛剛要殺緊繩子往回里走,他聽得背後有人叫了他一聲。
"原生!"
他回頭一看,是村西頭的一個姑娘,叫秀梅的,穿著一件短袖破白褂,拖著一雙破花鞋,提著小鐮跑過來,跑到原生跟前,一扯原生的袖子,就用鐮刀往東一指:東面是深深一片蘆葦,正叫晚風吹得搖擺。
"什麼?"原生問。秀梅低聲說:"那道邊有一個逃兵,拿著一枝槍。"
原生問:
"就是一個人?"
"就是一個。"秀梅喘喘氣咬咬嘴唇,"嶄新的一枝大槍。"
"人們全回去了沒有?"原生周圍一看,想集合一些同伴,可是太陽已經下山,天邊只有一抹紅雲,看來河灘里是冷冷清清的沒有一個人了。
"你一個人還不行嗎?"秀梅仰著頭問。
原生看見了這女孩子的兩只大眼睛裡放射著光芒,就緊握他那鐮刀,撥動葦草往東邊去了。秀梅看了看自己那一把彎彎的明亮的小鐮,跟在後邊,低聲說:"去吧,我幫著你。"
"你不用來。"原生說。
原生從那個逃兵身後過去,那逃兵已經疲累得很,芷低著頭包裹腳上的燎泡,槍枝放在一邊。原生一腳把他踢趴,拿起槍枝,回頭就跑,秀梅也就跟著跑起來,遮在頭上的小小的白布手巾也飄落下來,丟在後面。
到了村邊,兩個人才站下來喘喘氣,秀梅說:"我們也有一枝槍了,明天你就去當游擊隊!"原生說:
"也有你的一份呢,咱兩個伙著吧!"秀梅一撇嘴說:
"你當是一個雀蟲蛋哩,兩個人伙著!你拿著去當兵吧,我要那個有什麼用?"
原生說:
"對,我就去當兵。你聽見人家唱了沒:男的去當游擊隊,女的參加婦救會。咱們一塊去吧!"
"我不和你一塊去,叫你們小五和你一塊去吧!"秀梅笑一笑,就舞動小鐮回家去了。走了幾步回頭說:
"我把草筐和手巾丟了,吃了飯,你得和我拿去,要不爹要罵我哩!"
原生答應了。原生從此就成了人民軍隊的戰士,背著這枝槍打仗,後來也許換成"三八",現在也許換成"美國自動步"了。
小五是原生的媳婦。這是原生的爹那年在船上,夜裡推牌九,一副天罡贏來的,比原生大好幾歲,現在二十了。
那時候當兵,還沒有拖尾巴這個丟人的名詞,原生去當兵,誰也不覺得怎樣,就是那登上自家的渡船,同夥伴們開走的時候,原生也不過望著那抱著小弟弟站在堤岸柳樹下面的秀梅和一群男女孩子們,嘻嘻笑了一陣,就算完事。
這不像離別,又不像是歡送。從這開始,這個十五歲的青年人,就在平原上夜晚行軍,黎明作戰;在阜平大黑山下砂石灘上艱苦練兵,在盂平聽那滹沱河清冷的急促的號叫;在五台雪夜的山林放哨;在黃昏的塞外,迎著晚風歌唱了。他那個卡槍的夥伴秀梅,也真的在村裡當了幹部。村裡參軍的青年很多,她差不多忘記了那個小小的原生。戰爭,時間過得多快,每個人要想的、要做的,又是多麼豐富啊!
可是原生那個媳婦漸漸不安靜起來。先是常常和婆婆吵架,後來就是長期住娘家,後來竟是秋麥也不來。
來了,就找氣生。婆婆是個老婦子人,先是覺得兒子不在家,害怕媳婦抱屈,處處將就,哄一陣,說一陣,解勸一陣;後來看著怎麼也不行,就說:
"人家在外頭的多著呢,就沒見過你這么背晦的!"
"背晦,人家都有個家來,有個信來。"媳婦的眼皮和臉上的肉越發搭拉下來。這個媳婦並不胖,可是,就是在她高興的時候,她的眼皮和臉上的肉也是松鬈地搭拉著。
"他沒有信來,是離家遠的過。"婆婆說。
"叫人等著也得有個頭呀!"媳婦一轉臉就出去了。婆婆生了氣,大聲喊:
"你說,你說,什麼是頭呀?"
從這以後,媳婦就更明目張膽起來,她來了,不大在家裡呆,好到街上去坐,半天半天的,人家紡線,她站在一邊閑磕牙。有些勤謹的人說她:"你坐的落意呀?"她就說:"做著活有什麼心花呀?誰能像你們呀!"等婆婆推好碾子,做熟了飯,她來到家裡,掀鍋就盛。還常說落後話,人家問她:"村裡抗日的多著呢,也不是你獨一份呀,誰也不做活,看你那漢子在前方吃什麼穿什麼呀?"她就說:"沒吃沒穿才好呢。"
公公耍了半輩子落道,弄了一輩子船,是個有頭有臉好面子的人,看看兒媳越來越不像話,就和老婆子鬧,老婆子就氣得罵自己的兒子。那年,近處還有戰爭,她常常半夜半夜坐在房檐下,望著滿天的星星,聽那隆隆的炮響,這樣一來,就好像看見兒子的面,和兒子說了話,心裡也痛快一些了。並且狠狠地叨念:怎麼你就不回來,帶著那大炮,沖著這刁婆,狠狠地轟兩下予呢?
小五的落後,在村裡造成了很壞的影響,一些老太太們看見她這個樣子,就不願叫兒子去當兵,說:"兒子走了不要緊,留下這樣娘娘咱搪不開。"
秀梅在村裡當幹部,有一一天,人們找了她來。正是夏天,一群婦女在一家梢門洞里做活,小五剛從娘家回來,穿一身鮮鮮亮亮的衣裳,站在一邊搖著扇子,一見秀梅過來,她那眼皮和臉皮,像玩獨腳戲一樣,呱嗒就落不來,扭過臉去。
那些青年婦女們見秀梅來了,都笑著說:
"秀梅姐快來涼快涼快吧!"說著就遞過麥墊來。有的就說:"這里有個大頑固蛋,誰也剝不開,你快把她說服了吧!"
秀梅笑著坐下,小五就說:
"我是頑固,誰也別光說漂亮話!"秀梅說:
"誰光說漂亮話來?咱村裡,你挨門數數,有多少在前方抗日的,有幾個像你的呀?"
"我怎麼樣?"小五轉過臉來,那臉叫這身鮮亮衣裳一碚襯,顯得多麼難看,"我沒有裝壞,把人家的人挑著去當兵!"
"誰挑著你家的人去當兵?當兵是為了國家的事,是光榮的!"秀梅說。"光榮幾個錢一兩?"小五追著問,"我看也不能當衣穿也不能當飯吃!""是!"秀梅說,"光榮不能當飯吃、當衣穿;光榮也不能當男人,一塊過日子!這得看是誰說,有的人窩窩囊囊吃上頓飽飯,穿上件衣裳就混的下去,有的人還要想到比吃飯穿衣更光榮的事!"
別的婦女也說:
"秀梅說的一點也不假,打仗是為了大夥,現在的青罐人,誰還願意當炕頭上的漢子呀 小五冷笑著,用扇子拍著屁股說:
"說那麼漂亮干什麼,是'畫眉張'的徒弟嗎,要不叫稱,俺家那個當不了兵!"
秀梅說:"哈!你是說,我和原生卡了一枝槍,他才當了兵?我覺著這不算錯,原生拿著那枝槍,真的替國家出了力,我還覺著光榮呢!你也該覺著光榮。""俺不要光榮!"小五說,"你光榮吧,照你這么說,你還是國家的功臣呢,真是木頭眼鏡。"
"我不是什麼功臣,你家的人才是功臣呢!"秀梅說。
"那不是俺家的人。"小五絲聲漾氣地說,"你不是幹部嗎?我要和他離婚!"大夥都一愣,望著秀梅。秀梅說:
"你不能離婚,你的男人在前方作戰!""有個頭沒有?"小五說。
"怎麼沒頭,打敗日本就是頭。"
"我等不來,"小五說,"你們能等可就別尋婆家呀!"
秀梅的臉騰地紅了,她正在說婆家,就要下書定準了。別人聽了都不忿,說:"礙著人家了嗎?你不叫人家尋婆家,你有漢子好等著,叫人家等著誰呀!"
秀梅站起來,望著小五說:
"我不是和你賭氣,我就不尋婆家,我們等著吧。"
別的人都笑起來,秀梅氣得要哭了。小五站不住走了。有的就說:"像這樣的女人應該好好打擊一下,一定有人挑撥著她來破壞我們的工作。"秀梅說:"我們也不隨便給她扣帽子,還是教育她。"那人說:"秀梅姐!你還是佛眼佛心,把人全當成好人;小五要是沒有牽線的,挖下我的眼來當泡踏!"
對於秀梅的事,大家都說:"你真是,為什麼不結婚?""我先不結婚。"秀梅說,"有很多人把前方的戰士,當作打了外出的人,我給
她們做個榜樣。你們還記得那個原生不?現在想起來,十幾歲的一個人,背起槍來,一出去就是七年八年,才真是個好樣兒的哩!"
"原生倒是不錯,"一個姑娘笑了,"可是你也不能等著人家呀!""我不是等著他,"秀梅莊重地說,"我是等著勝利!"
小五到村外一塊瓜園里去,這瓜園是村裡一個糧秣先生尹大戀開的。這人原是村裡一家財主,現在村中弄了名小小的幹部當著,掩藏身體,又開了瓜園,為的是喝酒說落後話兒,好有個清凈地方。
尹大戀正坐在高高的窩棚里搖著扇子喝酒,一看見小五來了就說:"揀著大個兒的摘著吃罷,你那離婚的事兒談得怎樣了?"
小五撥著瓜秧說:
"人家叫等到打敗日本,誰知道哪年哪月他們才能打敗本呀!"
"唉!長期抗戰,這不是無期徒刑嗎?喂,不是有說講嗎,五年沒有音訊就可以。這是他們的法令呀,他們自己還不遵守嗎?和他打官司呀,你這人還是不行!"
小五回來就又和公婆鬧,鬧得公婆沒法,咬咬牙叫她離婚走了,老婆婆狠狠啼哭了一場。老頭說:"哭她干什麼!她是我一副牌贏來的,只當我一副牌又把她輸了就算了!"
自從小五齣門走了以後,秀梅就常常到原生家裡,幫著做活。看看水瓮里沒水,就去挑了來,看看院子該掃,就掃掃干凈。伏天,幫老婆拆洗衣裳,秋天幫著老頭收割打場。
日本投了降,秀梅跑去告訴老人家,老人聽了也歡喜。可是過了好久,有好些軍人退伍回來了,還不見原生回來。
原生的娘說:
"什麼命呀,叫我們修下這樣一個媳婦!"秀梅說:
"大娘,那就只當沒有這么一個媳婦,有什麼活我幫你做,你不是沒有閨女嗎,你就只當有我這么個閨女!"
"好孩子,可是你要出聘了呢?"原生的娘說,"唉,為什麼原生八九年就連個信也沒有?"
"大娘,軍隊開的遠,東一天,西一天,工作很忙,他就忘記給家裡寫信了。總有一天,一下子回來了,你才高興呢!"
"我每天晚上聽著門,半夜裡醒了,聽聽有人叫娘開門哩,不過是想念的罷了。這么些人全回來了,怎麼原生就不回來呀?"
"原生一定早當了幹部了,他怎麼能撂下軍隊回來呢?"
"為國家打仗,那是本分該當的,我明白。只是這個媳婦,唉!"
今年五月天旱,頭一回耩的晚田沒出來,大莊稼也旱壞了,人們整天盼雨。晚上,雷聲忽閃地鬧了半夜,才淅瀝淅瀝下起雨來,越下越大,房裡一下涼快了,蚊子也不咬人了。秀梅和娘睡在炕上,秀梅說:
"下透了吧,我明天還得幫著原生家耩地去。"娘在睡夢里說:
"人家的媳婦全散了,你倒成了人家的人了。你好好地把家裡的活做完了,再出去亂跑去,你別覺著你爹不說你哩!"
"我什麼活沒做完呀!我不過是多賣些力氣罷了,又輪著你這么嘟噥人!"娘沒有答聲。秀梅卻一直睡不著,她想,山地里不知道下雨不,山地里下了大雨,河裡的水就下來了。那明天下地,還要過擺渡呢!她又想,小的時候,和原生在船上玩,兩個人偷偷把錨起出來,要過河去,原生使篙,她掌舵,船到河心,水很急,原生力氣小,船打起轉來,嚇哭了,還是她說:
"不要緊,別怕,只要我把得住這舵,就跑不了它,你只管撐吧!"
又想到在蘆葦地卡槍,那天黑間,兩個人回到河灘里,尋找草筐和手巾,草筐找到了,尋了半天也尋不見那塊手巾,直等月亮升上來,才找到了。
想來想去,雨停了,雞也叫了,才合了合眼。
起身就到原生家裡來,原生的爹正在院里收拾"種式",一見秀梅來了,就說:
"你給我們拉砘子去吧,叫你大娘旁耬。我常說,什麼活也能一個人慢慢去做,惟獨鋤草和耩地,一個人就是干不來。"
秀梅笑著說:
"大伯,你拉砘子吧,我拿耬,我好把式哩!我幾畝地,都是我拿的'種式'哩!"
"可就是,我還沒問你,"老頭說,"你那地全耩上沒有?"
秀梅說:"我前兩天就耩上了,耩的'乾打雷',叫它們先躺在地里去求雨,我的時氣可好哩!"
老頭說:
"年輕人的時運總是好的,老了就倒霉,走吧!"
秀梅背上"種式"就走。她今天穿了一條短褲,光著腳,老婆子牽著小黃牛,老頭子拉著砘子胡盧在後邊跟著,一字長蛇陣,走出村來。
田野里,大道小道上全是忙著去種地的人,像是一盤子好看的走馬燈。這一帶沙灘,每到春天,經常刮那大黃風,颳起來,天昏地暗人發愁。現在大雨過後,天晴日出,平原上清新好看極了。
耩完地,天就快晌午了,三個人坐在地頭上休息。秀梅熱得紅臉關公似的摘下手巾來擦汗,又當扇子扇,那兩只大眼睛也好像叫雨水沖洗過,分外顯得光輝。她把道邊上的草拔了一把,扔給那小黃牛,叫它吃著。
從南邊過來一匹馬。
那是一匹高大的棗紅馬,馬低著頭一步一顛地走,像是已經走了很遠的路,又像是剛剛經過一陣狂跑。馬上一個八路軍,大草帽背在後邊,有意無意揮動著手裡的柳條兒。遠遠看來,這是一個年輕的人,一個安靜的人,他心裡正在思想什麼問題。
馬走近了,秀梅就轉過臉來低下頭,小聲對老婆說:"一個八路軍!"老頭子正仄著身子抽煙,好像沒聽見,老婆子抬頭一看,馬一閃放在道旁上的石砘子,吃了一驚,跑過去了。
秀梅吃驚似的站了起來,望著那過去的人說:"大娘,那好像是原生哩!"
老頭老婆全抬起頭來,說:"你看差眼了吧!"
"不。"秀梅說。那騎馬的人已經用力勒住馬,回頭問:"老鄉,前邊是尹家莊不是?"
秀梅一跳說:
"你看,那不是原生嗎,原生!""秀梅呀!"馬上的人跳下來。
"原生,我那兒呀!"老婆子往前撲著站起來。"娘,也在這里呀!"
兒子可真的回來了。
爹娘兒女相見,那一番話真是不知從哪說起,當娘的嘴一努一努想把媳婦的事說出來,話到嘴邊,好幾次又咽下去了。原生說:
"隊伍往北開,攻打保定,我請假家來看看。""咳呀!"娘說,"你還得走嗎?"
原生笑著說:
"等打完老蔣就不走了,"秀梅說:
"怎麼樣,大娘,看見兒子了吧!"
"好孩子,"大娘說,"你說什麼,什麼就來了!"
遠處近處耩地的人們全圍了上來,天也晌午了,又圍隨著原生回家,背著耬的,拉著砘子的。
剛到村邊,新農會的主席手裡揚著一張紅紙,滿頭大汗跑出村來,一看見原生的爹就說:
"大伯,快家去吧,大喜事!"
"什麼事呀?" "大喜事,大喜事!"
人們全笑了,說:
"你報喜報的晚了!"
"什麼呀?"主席說,"縣里剛送了通知來,我接到手裡就跑了來,怎麼就晚了!"
人們說:
"這不是原生已經到家了!"
"哈,原生家來了?大伯,真是喜上加喜,雙喜臨門呀!"主席喊著笑著。人們說:
"你手裡倒是拿的什麼通知呀!"
"什麼通知?原生還沒對你們大家說呀?"主席揚一揚那張紅紙,"上面給我們下的通知:咱們原生在前方立了大功,活捉了蔣介石的旅長,隊伍里選他當特等功臣,全區要開大會慶祝哩!"
"哈,這么大事,怎麼,原生,你還不肯對我們說呀,你真行呀!"人們嚷著笑著到了村裡。
第二天,在村中央的廣場上開慶功大會。
天晴的很好,這又是個熱天,全村的男女老少,都換了新衣裳,先圍到台下來,台上高掛全區人民的賀匾:"特等功臣。"
各村新農會又有各色各樣的賀匾祝辭,台上台下全是紅綢綠緞,金字彩花。全區的小學生,一色的白毛巾,花衣服,腰裡系著一色的綢子,手裡拿著一色的花棍,臉上搽著胭脂,老師們擦著臉上的汗,來回照顧。
區長講完了原生立功的經過,他號召全區青壯年向原生學習,踴躍參軍,為人民立功。接著就是原生講話。他說話很慢,很安靜,台下的人們說:老脾氣沒變呀,還是這么不緊不慢的,怎麼就能活捉一個旅長呀!原生說:自己立下一點功。台下就說:好傢伙,活捉一個旅長他說是一點功。原生又說:這不是自己的功勞,這是全體人民的功勞。台下又說:你看人家這個說話。
區長說:老鄉們,安靜一點吧,回頭還有自由講話哩,現在先不要亂講吧。人們說:這是大喜事呀,怎麼能安靜呢!
到了自由講話的時候,台下婦女群里喊了一聲,歡迎秀梅講話,全場的人都嚷贊成,全場的人拿眼找她。秀梅今天穿一件短袖的紅白條小褂,頭上也包一塊新毛巾,她正愣著眼望著台上,聽得一喊,才轉過臉東瞧瞧,西看看,兩只大眼睛,轉來轉去好像不夠使,臉緋紅了。
她到台上講了這段話:
"原生立了大功,這是咱們全村的光榮。原生十五歲就出馬打仗,那麼一個小人,背著那麼一枝大槍。他今年二十五歲了,打了十年仗,還要去打,打到革命勝利。
"有人覺著這仗打的沒頭沒邊,這是因為他沒把這打仗看成是自家的事。人們光願意早些勝利,問別人:什麼時候打敗蔣介石?這問自己就行了。我們要快就快,要慢就慢,我們堅決,我們給前方的戰士助勁,勝利就來得快;我們不助勁,光叫前方的戰士們自己去打,那勝利就來得慢了。這只要看我們每個人盡的力量和出的心就行了。
"戰士們從村裡出去,除去他的爹娘,有些人把他們忘記了,以為他們是辦自己的事去了,也不管他們哪天回來。不該這樣,我們要時時刻刻想念著他們,幫助他們的家,他們是為我們每個人打仗。
"有的人,說光榮不能當飯吃。不明白,要是沒有光榮,誰也不要光榮,也就沒有了飯吃;有的人,卻把光榮看得比性命還要緊,我們這才有了飯吃。
"我們求什麼,就有什麼。我們這等著原生,原生就回來了。戰士們要的是勝利,原生說很快就能打敗蔣介石,蔣介石很快就要沒命了,再有一年半載就死了。
"我們全村的戰士,都會在前方立大功的,他們也都像原生一樣,會帶著光榮的獎章回來的。那時候,我們要開一個更大更大的慶功會。
"我的話完了。"
台下面大聲的鼓掌,大聲的歡笑。接著就是遊行大慶祝。
最前邊是四桿喜炮,那是全區有名的四個喜炮手;兩面紅綢大旗;一面寫"為功臣賀功",一面寫"向英雄致敬"。後面是大鑼大鼓,中間是英雄匾,原生騎在棗紅馬上,馬籠頭馬頸上掛滿了花朵。原生的爹娘,全穿著新衣服坐在雙套大騾車上,後面是小學生的隊伍和群眾的隊伍。
大鑼大鼓敲出村來,雨後的田野,蒸曬出騰騰的熱氣,好像是叫大鑼大鼓的聲音震動出來的。
到一村,鑼鼓相接,男男女女擠得風雨不透,熱汗齊流。
敲鼓手瘋狂地掄著大棒,抬匾的柱腳似的挺直腰板,原生的爹娘安安穩穩坐在車上,街上的老頭老婆們指指畫畫,一齊連聲說:
"修下這樣好兒子,多光榮呀!"
那些青年婦女們一個扯著一個的衣後襟,好像怕失了聯絡似的,緊跟著原生觀看。
原生騎在馬上,有些害羞,老想下來,攝影的記者趕緊把他捉住了。
秀梅滿臉流汗跟在隊伍里,揚著手喊口號。她眉開眼笑,好像是一個宣傳員。她好像在大秋過後,叫人家看她那辛勤的收成;又好像是一個撒種子的人,把一種思想,一種要求,撒進每個人的心裡去。她見到相熟的姐妹,就拉著手急急忙忙告訴說:
"這是我們村裡的原生,十五上就當兵去了,今年二十五歲,在戰場上立了大功,胸前掛的那金牌子是毛主席獎的哩。"
說完就又跟著隊伍跑走了。這個農民的孩子原生,一進村莊,就好把那放光的獎章,輕輕掩進上衣口袋裡去。秀梅就一定要他拉出來。
大隊也經過小五家的大門。一到這里,敲大鼓的故意敲了一套花點,原想叫小五也跑出來看看的,門卻緊緊閉著,一直沒開。
隊伍在平原的田野和村莊通過,帶著無比響亮的聲音,無比鮮亮的色彩。太陽在天上,花在枝頭,聲音從有名的大鼓手那裡敲打,這是一種震動人心的號召:光榮!光榮!
晚上回來,原生對爹娘說:"明天我就回部隊去了。我原是繞道家來看看,趕巧了鄉親們為我慶功,從今以後,我更應該好好打仗,才不負人民對我的一番熱情。"
娘說:"要不就把你媳婦追回來吧!"
原生說:"叫她回來干什麼呀!她連自己的丈夫都不能等待,要這樣的女人一塊革命嗎?"
爹說:"那麼你什麼時候才辦喜事呢?以我看,咱尋個媳婦,也並不為難。"原生說:"等打敗蔣介石。這不要很長的時間。有個一年半載就行了。"娘又說:"那還得叫人家陪著你等著嗎?"
"誰呀?"原生問。
"秀梅呀!人家為你耽誤了好幾年了。"娘把過去小五怎樣使歪造耗,秀梅怎樣解勸說服,秀梅怎樣賭氣不尋婆家,小五走了,秀梅怎樣體貼娘的心,處處幫忙盡力,原原本本說了一遍。
在原生的心裡,秀梅的影子,突然站立在他的面前,是這樣可愛和應該感謝。他忽然想起秀梅在河灘蘆葦叢中命令他去卡槍的那個黃昏的景象。當原生背著那枝槍轉戰南北,在那銀河橫空的夜晚站哨,或是赤日炎炎的風塵行軍當中,他曾經把手扶在槍上,想起過這個景象。那時候,在戰士的心裡,這個影子就好比一個流星,一隻飛鳥橫過隊伍,很快就消失了。現在這個影子突然在原生的心裡鮮明起來,擴張起來,頑強粘住,不能放下了。
在全村裡,在瓜棚豆架下面,在柳蔭房涼里,那些好事好談笑的青年男女們議論著秀梅和原生這段姻緣,誰也覺得這兩個人要結了婚,是那麼美滿,就好像雨既然從天上降下,就 一定是要落在地上,那麼合理應當。
一九四八年七月十日饒陽東張崗
得勝回頭
孫犁(1913年5月11日—2002年7月11日),原名孫樹勛,河北省衡水市安平人,現當代著名小說家、散文家,「荷花澱派」的創始人,又先後擔任過《平原雜志》《天津日報》文藝副刊、《文藝通訊》等報刊的編輯,[1] 並著有關於編輯的作品。12歲開始接受新文學,受魯迅和文學研究會影響很大。「孫犁」是他參加抗日戰爭後於1938年開始使用的筆名。1942年加入中國共產黨。建國後,歷任中國作家協會天津分會副主席、主席,天津市文聯名譽主席,中國作協第一至三屆理事、作協顧問,中國文聯第四屆委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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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證都是古代短篇`~~
還有,最先想到的一定是極其經典滴,你不想全看也可以挑著看啊~~~
不過偶爾看看長篇也很好了,看進去了就不會覺得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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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刀】
一
雪很大,小小的墳丘,幾乎被雪埋平。
墳旁,低矮的梅花樹扭曲的長著。落雪壓彎枝椏,梅花點點如血。
樹上掛著兩把刀,風吹雪揚,刀聲鏘鏘。
二
「我想請你,幫我殺一個人!」
「什麼人?」
「一個和尚!」
「兩百兩!」
「我只有五十兩!」
「那賺夠錢再來嘍!」
「求求你,我只有這些錢了,全部給你,求你幫我殺掉他!」
「你只有這些錢,我勸你倒不如去做些小生意,賺點錢維持生計。時間久了,或許你也忘了,不想他死了。那時還想他死的話,攢夠錢再來嘍!」
「不行,不行。你不答應,我就一直等,等到你答應為止!」
他再沒理我,獃獃望著門外的樹。
我聽說他是個收錢買命的人。所以,我拿著僅有的五十兩銀子來求他。但我沒想到,一條命,這么值錢。
接下來的幾天,我一直守在門外。他從不出門,從早到晚盯著樹看。這荒漠寸草不生,這兒不但有棵樹,還在冬天開著花,這是什麼樹啊?這么怪。長的歪歪扭扭,難看之極,掛著刀的樹枝被落雪壓的更彎了,像個佝僂著提著刀的鬼。不過樹上的刀卻眼熟,我的丈夫也是用雙刀的,不過他很久沒回家了。
我看了眼屋裡,他依舊盯著那兒看,不知在看樹還是看刀。
「怪人!」我小聲嚷了句。
屋裡的男人,掃了一眼門口,嘴角掛上一絲輕蔑的笑,「女人!」
三
大雪快封了出去的路,她依舊沒有走的意思。哼,為了一個和尚,連命都不要了嗎?
「這個世上,就是錢和權。都有那就想幹嘛幹嘛,都沒有那就去爭嘍。爭到了,依舊想幹嘛幹嘛。你呆在這凍死,有什麼用呢?陪上你的命,你恨的人不是還活著。」
「我會等,等到你答應為止!」
「就為了一個,和尚?」
「為了一個負心人!」
四
「我丈夫,和你一樣,也是個殺人買命的人,他也用雙刀,和樹上那對刀差不多。他生意好像很好,經常不在家。偶爾回來,給我些銀子便又匆匆走了。
一天,我回家看見滿地屍體,他抱著我們死去的兒子跪在地上,獃獃的望著我。
為避仇家,他帶我找了一處偏僻的村子住下,便又匆匆走了。
我偶爾進城,買些衣食。就在那時我遇見了另一個男人,長得很好看。他說他要去看朋友,向我要水喝。之後,我們聊了很多。他說他的家鄉在西北,那裡滿是梅花,很漂亮。我求他帶我走,他答應了我。他說看罷朋友便回來接我。
從此,我便天天盼他,一天天,一月月,一年年。期間丈夫回來,問我有什麼心事,天天望著西北。我說我想梅花,梅花很美,西北正是梅花的故鄉。
終究,我在城裡盼到了他,可他卻是一身僧衣。出家了?我苦苦等他,盼他,他竟然出家了?我不甘心,我追去寺里找他,他卻再不認我。你說,你說這種負心之人,難道不該死嗎?難道不該千刀萬剮?」說道最後,她顯然有些歇斯底里了。
「你從沒見過梅花,怎麼知道梅花很美?」
「我不知道,我盼的也從來不是梅花,我盼的是那個人罷了!」
「如此,你自己不也是負心人?」
「我?我的丈夫從不回家,他的仇家殺了他的孩子,他連一滴淚都不曾流過。我一人過了這么多年,他又什麼時候關心過我,我甚至不知道他是不是還愛我!我不是圈養的豬狗,這樣的生活,我離開他,難道算我負心嗎?」
五
「你呢?你門前種的是什麼樹?生的那麼難看!」
「那棵樹嗎?那棵樹也有一個故事啊!
當年,江湖上有個刀客,刀法精湛,無人能敵。有個很有勢力的門派想要拉攏他,鞏固幫派地位,可他偏偏愛上了一個女人,拒絕了千金重禮,要去過平常日子。
可一個刀客,除了殺人還會干什麼呢?他們的日子,最終維持不下去了。刀客本打算再出江湖,但是他得罪了最大的門派,還有誰敢要他呢!若當年一人,他自然不在意。可現在有了妻子,不得不考慮生計。被逼無奈,刀客做了殺手,殺人買命,干這種見不得光的事。
為了安全,他選擇離開家,鑄了一對短刀帶在身邊。從此,江湖少了一個刀客,多了一個雙刀殺手。
我父親,便是被他所殺。我現在還記得他的背影,和那對短刀。後來,為了活下去,我也成了買命客。可當我漸漸有了些名聲後,我卻不恨他了。他可能和我一樣,是個為了生計的可憐人。
那年我在這間店遇到他,他向我借錢,似乎沒認出我。
我問他,你的刀一把砍出了豁口,一把跟新的一樣,既然只用一把刀,為什麼不用單刀,非要用雙刀?他說,他常年在外,兩把刀就像他與妻子一樣,永不分離。
我要了他一把刀,抵了十兩銀子,一頓飯。
他說,他的妻子告訴他,西北是梅花的故鄉,她很想看梅花。所以,想帶些回家種,讓她天天能看到梅花。他怨自己不會表達,只能用這種方法彌補自己的歉意。
吃過飯,他便走了。西北荒漠,寸草不生,哪來的梅花呢?我沒問他,到底做錯了什麼,要這樣彌補自己的妻子。我也沒告訴他,繼續往西北走,沒有梅花,只有一群馬賊。
當晚,一個老友找我喝酒。說也奇怪,他風流成性,一副玩世不恭的樣子。聽我說起此事,竟慌忙騎馬追去。回來時,那刀客已經死了,手裡還攥著刀。這是肯定的,一個人怎麼可能打過一群人。朋友埋了刀客,默默離開了。
數月後再來,已是和尚裝扮了。他帶了梅花樹乾和土,在刀客墳邊種起樹來。我勸他別白費力氣,沙漠里一場風,種什麼都吹沒了。他不說話,只是種,種完便默默離開。沒想到,這樹雖長的歪歪扭扭,但真的活了下來。
之後我便把他的雙刀掛在梅花樹旁,他臨死前也是為了妻子,也算痴情。他不是說,兩把刀象徵他倆永不分開嗎?讓那兩把刀陪著他,也算是成人之美了!當年那個無人能敵的刀客,現在呢?落得這般田地。嘖嘖!!!」
風更大了,那對刀在風中左右劈砍,鏘鏘作響,似要劈開這風雪。
六
她終於離開了,走時買走了那對刀。
沒幾日,一個和尚來找我喝酒,樹下孤墳成雙,樹上掛著兩把刀,風吹雪揚,刀聲鏘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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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 1、《子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