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小說結局是怎樣的
⑴ 小說結尾的種類
80年代,開始有很多國外現代詩被翻譯介紹到中國來,記得當時讀到史蒂文森有一首詩叫《觀察烏的十三種方式》,我們都覺得挺好,至少這首詩的名字起得特別好。烏是一種鳥。後來我自己寫小說也有些傾向於以數字命名,比如《拉薩生活的三種時間》、《疊紙鷂的三種方法》,我挺喜歡「三」。今天我用到的是「十三」。
今天的主題是結局,結束;俗話叫收口,「編筐編簍,都在收口」。今天我的命題是「結局的十三種方式」。當然肯定不止十三種了,但是為了湊十三這個數,找到第十三種方式時我就罷手了,沒再繼續找下去。無論你講什麼故事,你都得有結尾,說起來,結尾應該有無數種方式。這里將一些特別經典的方式歸納總結了一下。
1死。
海明威曾經說過一句話:一個故事講到一定程度的時候,你會發現只有死亡是最好的結尾。事實上在虛構寫作中,死亡確實是一個非常便當的經常被使用的結尾方式;死尤其能體現傳統的悲劇美學的原則。我不是很清楚地知道悲劇應該怎樣定義,尼采寫過《悲劇的誕生》,說老實話我沒讀過,不知道尼採到底說什麼。我一直覺得魯迅的那個定義很有意思,他說悲劇將人生有價值的部分毀滅給人看。對悲劇這樣的定義,我想它和我們用死亡去結束一次敘述的行為可能相當恰切。這種例子不勝枚舉,非常之多。
2大團圓。
剛才我說,假如把《永別了,武器》的結尾改一下,讓卡薩玲生下小卡薩玲,一切像預想的一樣,或者是順產,或者是由一個大夫簡簡單單地把自然產變成剖腹產,總之是讓大人小孩都平安無事,那麼這就變成一個典型的好萊塢模式,就是大團圓。大團圓的結尾我不想羅嗦,因為太多了。好萊塢有一個原則——絕不跟觀眾為難,這可以說是一百年來好萊塢擊潰世界上所有其它電影製作機構而達到全面勝利的最主要秘訣。就是這個大團圓的結局模式。聽上去這很簡陋,但的確百試不爽。好萊塢有一個說法,觀眾自己掏腰包來看你的電影,你為什麼讓觀眾心裡堵著,心裡不舒服地離開電影院呢?這沒有道理嘛,你定要他心裡舒服,他掏錢到電影院里坐一個半小時,絕不是來受折磨的。也正是這樣一個簡單有效、百試不爽的法則導致了好萊塢輕易就擊垮了偉大的法國電影,偉大的瑞典電影,偉大的義大利電影,偉大的德國電影;把它們打得一塌糊塗,幾乎沒有生存的空間。法國是那麼驕傲的一個國家,自由法蘭西是很多年來人類自由的象徵,但是有著悠久歷史和獨特氣質的法國電影,完全不能抵禦好萊塢的沖擊,法國政府不得不以限制進口好萊塢電影這樣笨拙的辦法來保持法國本土電影。這個就不再去多羅嗦了。
3詩意。
這在諸多經典的結束方式中是最多也最容易舉出例子的方式之一。大家都知道的歐亨利的小說《麥琪的禮物》,是特別典型的例子。
我一篇小說《海邊也是一個世界》,也採用了這種詩意的結束方式。故事有些殘酷,發生在知青年代。一對好朋友勒了附近部隊農場里養的一條狗,對方為這條狗上門找他們拚命。這之前他們帶了自己的狗去跟對方的狗打架。自己這條狗比較小,而且在和對方的狗對峙過程中顯出了膽怯。回來之後,他們把像親兄弟一樣的這條狗勒死了,一方面是懲罰它的膽怯,另一方面也是為了自己逃避懲罰。因為他們接著勒死了人家的狗,把狗吃掉;然後他們又勒死了自己的狗,把狗的身體埋掉,把狗頭掛起來。等第二天凶神惡煞般的狗主人來找他們算帳的時候也無話可說——因為昨天這里確實吃過狗肉,這一點已經瞞不掉;但是掛的是他們自己養的狗的頭。那麼他們說是殺掉了自己的狗吃肉,對方狗主人也不好再怎樣糾纏;他們就這樣逃脫了懲罰。
4揭謎。
這也是很習見的結局方式,所有的推理小說結局幾乎都是揭謎,比如克里斯蒂就很典型。克里斯蒂盡管是20世紀作家,但是她小說的美學方式基本上仍是經典的傳統的。作家在開始設置了一連串的謎,構成一個連鎖的巨大的謎團,到最後就像剝筍似的一層一層把謎底揭開。這個也不多說。
5解嘲。
經典的結尾還有一類是喜劇,在文學作品中,喜劇所佔的比重應該超過悲劇,超過正劇。喜劇的結尾大都相似,大部分喜劇都是以解嘲的方式結尾。我想這是因為,既然是喜劇,你就很難以一種很鄭重其事、很壓抑很強烈的方式,來為一個喜劇人物最終畫上句號。
6有去無歸。
可以這么說,這是故意走向虛無的一種美學方式,這種方式有時能帶來傳統悲劇美學的那種悲壯和庄嚴感。特別典型的例子是聖埃克絮佩里的《夜航》。一個試飛員在執行越洋試飛的任務時,飛機的操縱開關失靈,與地面指揮部門失去聯絡;而這時油箱里也只有有限的油量。他一直往前飛,前路漫漫,我們只知道他飛出去了,卻不知道他究竟怎麼結束,根據一般的經驗判斷,他應該是墜海。但是誰也不願意簡單地把結局定位到墜海。聖埃克絮佩里在《夜航》里把主人公的結局就這樣撂下了,完全不管他到底去了哪裡。然而有趣的是,聖埃克絮佩里個人生命的結局也是以同樣的方式呈現的。作家自己也是試飛員,在一次試飛任務中,他突然走入虛無,再也沒有任何音訊。這種有去無歸的方式,這種突然墮入虛無的消失,充滿了悲壯的美感。埃克絮佩里成了文學史上的一個謎。
7夢魘。
我們東北話里有時會說,誰誰誰被魘住了。魘住了就是在夢里沒出來。人在日常生活中會有這種情形。夢魘也是我們在20世紀小說里見得特別多的一種方式。我以前說過我的《虛構》,講一個在麻瘋村裡的故事。寫這篇小說那段時間,都是在夜裡寫,那時我在北京廠橋一個招待所里住了十幾天。我自己也說不清為什麼《虛構》會寫成這個樣子,後來我仔細想了一下,當時我剛從西藏回來,一時還不能很適應,尤其是像北京這種大都市裡的喧囂。好像一到白天,一點感覺都沒有,我一定得在夜間才能寫作。後來發現夜裡寫出來的東西和白天寫出來的東西特別不一樣。你們自己也可以嘗試一下,你會發現你個人的寫作在白天和夜晚會有很大差別。我說夜的感覺實際就是夢魘的感覺,你在夜裡寫作的時候,不經意間會帶上這種感覺。現在重讀《虛構》,我發現《虛構》本身就像一個白日夢,這個故事真是不可思議。小說剛發表不久,王安憶就跟我說,明知道寫的都是假的,但是讀起來總覺得像真的。尤其我自己也不知道怎麼會這樣結尾,結尾的時候等於用夢一下子把整個故事都消解掉了。進入麻瘋村那天是五月三號,「我」特別疲倦地進入麻瘋村,但是醒來的那個早上是五月四號。「我」是在公路旁一個道班裡醒過來的,那麼在麻瘋村裡度過的幾個日日夜夜,居然在日歷上都不存在。我忽然發現這等於是——寫小說的這個過程和現在讀這個小說的過程、和主人公在小說里經歷的時間,這些全部都不存在,全部以夢的方式呈現。實際上你看到小說最後,根據小說文本,你可以這么判斷,主人公在西藏走到路邊某一個道班的時候,進去睡了一覺,在這一覺里,他自己做了一場大夢,被夢魘著了,才惹出這么一篇小說。
8循環往復。
在80年代的時候,現代西方的哲學思潮和哲學專著開始被大量翻譯進來。我記得有一本書專門談「怪圈」,一個德國版畫家好象叫艾舍爾,他畫了一種圖形,這圖形很怪。比如看上去他畫的是一條河,河水是往下流,可是流來流去不知怎麼,河水雙流回到開始那個地方。當然他畫的還不是河水,他畫的大部分是建築,其實他就是利用視覺差,製造出一種有循環往復無盡之妙的圖案,可能在音樂中也有類似的情形,我自己一點不懂音樂,我聽搞音樂的朋友說,《卡門》里有這種很奇怪的循環。
9得而復失。
有個成語叫「失而復得」,而在20世紀敘事結構里有一個反其道用之的方式——「得爾復失」。一個典型的例子是《老人與海》。看《老人與海》,最後簡直會覺得莫名奇妙。而且你會覺得他們的漁夫跟我們的漁夫不太一樣,是不是上帝對待我們中國這邊的海有些不公道呢?海明威小說里寫到的這種馬林魚我們好像捕不到。他們很小的漁船居然就能捕到重幾千磅的大馬林魚,而且在他們的海灘上經常有這種魚的骨架。老漁夫桑地亞哥費了那麼大的力量,歷盡千辛萬苦,結果卻只帶回去一具毫無用處的魚骨架,因為類似的魚骨架在海灘上不是一兩具,漁民們捕完魚取下魚肉後,經常就把魚骨架留在海灘上。
10走出敘事人視野。
剛才我講的「有去無歸」是導向虛無的一種結局方式,但它充滿了悲壯感,還有一種方式是索性走出敘事人的視野,故意地消失掉。這和「有去無歸」走入虛無的方式還有不同,它可能更多呈現出無奈。毛姆的傑作《刀鋒》就是以這樣的方式結尾,據說《刀鋒》的主人公拉里是以大哲學家維特根斯坦為原型。拉里的結局方式是典型的走出敘述人視野。拉里忽然不見了,敘述人從此再也追蹤不到他,敘述人對他可能的行蹤作了若干假設。但是最後他說,「這些不過都是我的假設,拉里究竟在不在這世上,我也不知道,因為他已經走出我的視線。」
11以死亡來終止。
我前面講過博爾赫斯的《等待》,類似的例子很多。這個方式和我在這次課上一開始說到的死亡結局是不同的,那個是屬於傳統悲劇美學的范圍,是以死亡把人生有價值的部分毀滅給人看,而這個不是。《等待》里的主人公,他活著跟死了沒有太大差別,他死了跟活著也沒有太大差別,他早就把生和死本身模糊了。海明威說,一個故事講到沒辦法結束的時候,只能讓主人公死掉,沒有別的方式。《等待》是很典型的例子,你甚至可以說,他這個死亡是自己找來的。類似的例子還有像海明威的《殺人者》,雖然安德瑞森作為殺手的目標在小說里沒有被殺;殺手在餐館等他,但這天他沒出門,沒去餐館,所以他逃過一次。但是我們讀了小說之後,我們覺到的是,他終究難逃追殺,他的命運和《等待》里主人公的命運基本上是一致的。一個故事講到一定程度的時候,由於故事本身的無奈,使得故事的結束只能停留在死。
12歪打正著。
這可以說是特別能顯示生活荒謬性的一種結局方式。歪打正著的方式在古典主義小說中也有運用,但不強烈,典型的兩個例子是被譽為存在主義和荒誕哲學的兩個大哲學家薩特和加謬。薩特的小說《牆》是詮釋他的「人生荒誕」這個哲學命題的特別明確的例子。主人公是個革命者,主人公被俘了。本來他肯定是要被槍斃的,他拒絕配合,但是到最後臨刑之時,他想反正免不了要被處死的,何不要弄他們一下,他就順嘴胡謅了一通,說你們要找的那個人我現在告訴你們他的下落,他就藏在一個古墓里,他完全是想趁最後的機會嘲弄一下敵人。結果在他等著被處決的時候,突然傳來命令要釋放他;他自己都糊塗了,不明白為什麼要釋放自己。敵人告訴他,跟據他提供的情報,他們來到古墓,正好那個人拿槍還擊,於是他們一下子把他擊斃了。前面他完全是順嘴亂說,他根本不知道敵人要他交待的那個人剛好真的在古墓里。居然被他說著了,典型的歪打正著。我以前講到過的加謬的名劇《誤會》,情形差不多,也是典型的歪打正著。
13迷失。
我還是把這最後一個方式湊上。博爾赫斯的小說里有大量的以迷失作為結局的例子,很出名的有一篇小說叫《沙之書》。有一個人上門推銷書,他說他有各種版本的《聖經》,「我」說「我」不缺《聖經》,然後他說他有一本書叫《沙之書》,他把書拿出來讓「我」看。這本書沒有頁數,任何一頁都不會重復,沒有任何秩序,無始無終。當然這是個哲學小說。一開始「我」還充滿熱情地看這本《沙之書》,看到最後的時候,「我」突然覺得沒有意思;這種東西太玄了,於是「我」想讓它消失掉。因為我供職在一個圖書館里,這時我想到一句話,「藏匿一片樹葉最好的地方是森林」。於是「我」把這本無邊無際無始無終的奇書,隨便放到了圖書館里一個書架上,「我」故意不記是哪個架子,那麼這本書一下子混跡於圖書館浩瀚的書海里,書本身變成了一顆渺茫不可尋的沙粒。「我」有意地讓這本書迷失在一個龐大的國立圖書館里。
再回到卷首語——
馬原:
80年代,開始有很多國外現代詩被翻譯介紹到中國來,記得當時讀到史蒂文森有一首詩叫《觀察烏的十三種方式》,我們都覺得挺好,至少這首詩的名字起得特別好。烏是一種鳥。後來我自己寫小說也有些傾向於以數字命名,比如《拉薩生活的三種時間》、《疊紙鷂的三種方法》,我挺喜歡「三」。今天我用到的是「十三」。
今天的主題是結局,結束;俗話叫收口,「編筐編簍,都在收口」。今天我的命題是「結局的十三種方式」。當然肯定不止十三種了,但是為了湊十三這個數,找到第十三種方式時我就罷手了,沒再繼續找下去。無論你講什麼故事,你都得有結尾,說起來,結尾應該有無數種方式。這里將一些特別經典的方式歸納總結了一下。
後記:不管是什麼結局,死亡也好,迷失也好,還是要看和小說的匹配度,不可輕易加上結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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⑵ 小說的結局是什麼
曦光知道了林一直隱忍內心的苦楚,在喜歡著她。後來她接受了他的感情。
女主聶曦光是一個較為普通的女生,家境富裕、為人低調,暗戀學院才子庄序,一番告白和倒追後未獲對方回應而黯然結束「單戀」。殊不知庄序是因懸殊的家庭差距而不願接受這段感情,他隱忍對女主的愛,希望通過奮斗來使自己配得上女主。
畢業後曦光在職場認識了上司林嶼森,對方一開始的咄咄逼人和刻意刁難令她無所適從,後兩人冰釋前嫌,在一段時間的接觸和相處中,曦光看到了林的另一面,風趣,體貼,敏銳而又散發令人折服的氣勢。
(2)一般小說結局是怎樣的擴展閱讀:
《驕陽似我》是2013年花山文藝出版社出版的都市言情小說,作者是顧漫。小說在2006年發表於晉江原創網,2013年出版上冊,女主角是聶曦光,男主角是林嶼森和庄序。
顧漫,又叫烏龜漫、泥泥媽、戚采,晉江文學網的駐站作家,曾是《仙度瑞拉》雜志編輯,作品風格輕松浪漫,大多敘述都市愛情。2003年因為《何以笙簫默》一舉成名,2010年憑借《微微一笑很傾城》獲得「中國網路文學節」最佳作者獎。
同年為了紀念《何以笙簫默》七周年,特推出《何以笙簫默》七年珍藏版。 2013年4月30日已在晉江網站恢復《驕陽似我》連載,於2013年7月15日在晉江連載完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