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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蕭紅:她不願殘忍地面對自己,輪到別人殘忍地對待她
1941年12月8日,太平洋戰爭爆發,之前一直遠離炮火的香港開始遭受日軍的野蠻轟炸。在一片炮聲轟隆、硝煙彌漫中,香港思豪酒店5樓的客房裡,蕭紅臉色灰敗、蓬頭垢面,驚懼慌張地躺在床上,此時的她已經病得連起身的氣力都沒有了。
炮彈狂嘯聲陣陣襲來,在她的耳邊身邊吵鬧得那樣真切逼近。而此時,蕭紅的丈夫端木蕻良准備同朋友一起撤離香港前往新加坡避難,他將照料蕭紅的重擔丟給了一個叫駱賓基的青年作家。駱賓基在後來的《蕭紅小傳》中記錄了當時蕭紅的心情:「T(端木蕻良)是准備和他們突圍的,他今天起就不來了,他已經和我說了告別的話,我早該和T分開了,可是那時候我還不想回家裡去,現在我要在我父親面前投降了,慘敗了,丟盔卸甲的了,因為我的身體倒下來了,想不到我會有今天。」
雖然隱含著敗退的准備,但蕭紅對於未來不得不說還保有希望,她囑咐駱賓基把她帶回上海,送到魯迅夫人許廣平那兒,「有一天,我還會健健康康地出來,我還有《呼蘭河傳》的第二部要寫。」可惜她的病情很快惡化,肺病被醫生誤診為喉瘤,動手術後因插了喉管,她不能說話了,精神也開始陡然萎靡,加上戰亂時期,缺醫少葯也是常事,她所謂健康的希望終於在無邊蔓延的殘酷面前一點點損耗殆盡。1942年1月22日11點,蕭紅結束了痛苦掙扎的一生,黯然辭世。她只活了31歲。
她曾留下了遺囑:「死後要葬在魯迅先生墓旁,現在辦不到,將來要為我辦。」
兵荒馬亂中,蕭紅的骨灰被丈夫端木蕻良一分為二下葬。埋在香港聖士提反女校的部分後來下落不明,而埋在淺水灣的部分很快也被日益增多的行人踏平了。在香港文藝界的大力呼籲下,1957年,蕭紅在淺水灣的部分骨灰被移交廣州,安葬在了銀河公墓。
蕭紅的遺願是不可能實現了,她最崇敬的魯迅先生早已擺到了造神壇上,連妻子許廣平都無法葬在他的身邊,遑論其他人。
這短暫的一生,千般磨折萬般苦難,終於隨塵埃漸漸遠去。惜花長怕花開早,何況落紅無數。只是無論有多不舍,落紅終是無法迴旋的結局。好在,她31年的生命散盡,我們卻牢記了她人生里8年的創作時光。
蕭紅生於1911年,比同時期的女作家張愛玲大9歲。她成長於黑龍江呼蘭縣一個傳統的封建地主家庭,母親一連生育了一女三灶閉男,因為重男輕女的傳統觀念,她對蕭紅的照顧不太周全。蕭紅10歲那一年,母親去世。父親在她心中是個極其冷酷、貪婪、暴虐的人,又常年在外地工作。童年時的蕭紅對這個家庭唯一不能忘卻的溫暖,便是祖父張維禎對她的隔代疼愛。蕭紅出生時,張維禎已經62歲了。他晚年喪子,三個女兒出嫁後也相繼去世,於是他將蕭紅的父親過繼到自己名下。蕭紅出生時,家裡雖已有了衰落勢頭,但張家大院仍有房舍三十多間,後院還有一個大園子,算是當地有名的富貴大戶。
祖母死後,蕭紅搬去祖父屋子裡,祖父成了她文學的啟蒙老師,教冊辯跡她念《千家詩》。她說:「我睡在祖父旁邊,祖父一醒,我就讓祖父念詩,祖父就念:春眠不覺曉,處處聞啼鳥。夜來風雨聲,花落知多少。」念完了州並,還加以講解。早晨念、晚上念,半夜醒了也念。那時,念詩變成蕭紅最大的愛好。
「祖父非常的愛我,使我覺得在這世界上,有了祖父便夠了,還怕什麼呢?父親的冷淡,母親的惡言惡色,和祖母用針刺我手指的這些事,都算不了什麼。」祖父的愛,像暖融和煦的陽光,驅散了嚴冬里所有的冷酷,蕭紅很多年後,在《呼蘭河傳》結尾處這樣寫道:「呼蘭河這小城裡邊,以前住著我的祖父,現在埋著我的祖父。」
然而我們翻查資料會發現,蕭紅的父親也或許並非她所形容的那樣傳統守舊,張廷舉畢業於齊齊哈爾黑龍江省立優極師范學堂,新式教育出身,成績優異,在國民黨和偽滿統治時期,做過校長、出版社社長、教育局局長,熟知他的人都認為他是個開明紳士。可以說,如果沒有這位父親,蕭紅很難在那個年代受到相對完整的教育。
14歲時,蕭紅與哈爾濱西郊鄉屯的汪家訂了親。未婚夫汪恩甲,曾在小學做過代課教員。然而已然接受過新思想的她決不接受這樣的婚事。1930年,19歲的蕭紅偷偷離家出走,這是她人生中的第一次「出走」。她與表哥一起去了北平,進入北平大學女子師范學院附屬女子中學讀高中一年級。
那時的知識青年幾乎無人不識娜拉。娜拉是易卜生小說中的女主角,因為決心不做海爾茂太太而棄家出走。蕭紅給好朋友寫信,分享做娜拉的喜悅。然而魯迅先生曾說過:「娜拉麵前實在只有兩條路,不是墮落,就是回來。夢是好的,但錢也是要緊的。婦女經濟沒有獨立,即使有覺醒的心,也無能為力。」因為沒有家庭的支持,蕭紅和表哥的生活不久便陷入困頓。1931年1月,無枝可依的蕭紅趁寒假時返回呼蘭,她的第一次「出走」以失敗告終。
2月底,蕭紅再次逃往北平,不久未婚夫汪恩甲追去將她接回哈爾濱的東興順旅館,開始了同居生活。現在仍保留的東興順旅館位於哈爾濱道外十六道街,是一座俄式建築,在當時算得上高檔,因為汪恩甲和蕭紅的家族在黑龍江都有一定的名望,所以他們才能以賒賬的方式住進來。
兩個完全沒有生活的來源的人,坐吃山空。蕭紅也徹底斷了上學的念頭,覺得自己已經沒了未來,甚至和汪恩甲一起抽起鴉片。這樣渾渾噩噩地生活了半年,蕭紅懷孕了,他們欠下食宿費600多元。一天,汪恩甲說要回家取錢,離開了旅館。他趁機逃離了蕭紅的世界,將大腹便便的包袱狠狠地甩在了身後,從此再也沒有出現過。
旅館老闆停止了對蕭紅的伙食供應,把她趕到了樓上一個堆放雜物的房間里,並不停地逼債。蕭紅再一次陷入了孤獨與窮困之中,可是這次,她不能像從前那樣回家求助,她沒有退路了。閑暇時,也會幻想著說不定汪恩甲很快就來救她,那唯一的希望賦予了她虛無的詩意,她餓著肚子寫:
蕭紅苦苦等待的未婚夫始終不出現,旅店的老闆沒了耐心,揚言要把她賣到妓院抵債。走投無路的蕭紅向經常閱讀的《國際協報》副刊編輯裴馨園寫了一封求救信。此前,她曾給該報投過小詩,雖未刊發,但已給該報副刊編輯裴馨園和其他編輯留下了印象。
裴馨園多次派蕭軍到旅館看望蕭紅,並給她送書刊。「她的散發中間已經有了明顯的白發,在燈光下閃閃發亮……再就是她那懷有身孕的體形,看來不久就可能到臨產期了。」這是蕭軍對她最初的印象。
蕭軍無意間把散落在床上的幾張信紙順手拿過來看了一下,蕭紅害羞地承認是自己的作品,「一抹淡紅的血色竟浮上了她那蒼白的雙頰」,蕭軍低頭,讀到了這樣的詩:
「這時候,我似乎感到世界在變了……出現在我面前的是我認識過的女性中最美麗的人!也可能是世界上最美麗的人……在我面前只剩下一顆晶明的、美麗的、可愛的、閃光的靈魂!」寥寥幾句詩詞,讓蕭軍看清了面前女子的光環,哪怕此時窘迫不堪,可他們就這樣相愛了。蕭紅已有了7個月的身孕,而蕭軍在家鄉還有結婚10年的妻子和年幼的兒子。
這年8月,松花江決堤,洪水泛濫市區,旅館老闆無暇顧及這個欠債的孕婦,早就逃之夭夭,蕭紅挺著大肚,從窗檯跨出去,上了一艘救濟船,終於沖破一切阻礙和蕭軍走到了一起。這個情節像極了張愛玲的《傾城之戀》:上天為了成就一段愛情,終於傾覆了一座城池。
不久,蕭紅的孩子出世了,是個明眸善睞的女孩。不知是因為對汪恩甲懷著憤恨,還是為了能與蕭軍順利地走到一起,蕭紅堅決不認那個孩子。小孩整天整夜地哭,護士感到不理解:「生下來六天了,連媽媽的面都沒得見,喂她牛奶她不吃,她媽媽的奶脹得都擠來扔了。唉,不知道為什麼......」孩子最後送人了,被抱走之前,對方怕她不捨得,安慰道:「誰的孩子,誰也捨不得......」蕭紅回答:「我捨得,小孩子沒有用處。你把她抱去吧。」這樣的冷酷,該比她父親更甚吧!
處理完了孩子,二蕭迎來了生命中最甜蜜的時光。兩人同是熱衷文學,便有了相似的浪漫秉性。他們有時游泳,有時劃船,有時溜冰,朋友後來回憶:「蕭軍脖子上系個黑蝴蝶結,手裡拿了個三角琴,邊走邊彈。蕭紅穿著花短褂,下著一條女中學生通常穿的黑裙子,腳上卻蹬了雙蕭軍的尖頭皮鞋,看上去特別引人注目。他們邊走邊唱,就像流浪藝人一樣。」
愛情有了,麵包卻總是不足。那時他們的生活來源便是蕭軍做家庭教師的收入。白天蕭軍為了生計在外奔波,蕭紅躲在一個沒有一點人間溫暖的地方,忍受飢餓,等著蕭軍帶回錢來買一些黑麵包。吃的時候加點鹽,你咬一口,我咬一口,鹽抹多,便開玩笑:這樣度蜜月,把人咸死了。偶爾去小飯館打打牙祭,饅頭、小菜、丸子湯是定要吃到足的,再買兩顆糖,一人一顆,從嘴甜到了心裡。過得如此清苦,蕭紅卻還是幸福地感嘆:「只要他在我身邊,餓也不難忍了,肚痛也輕了。」
蕭紅跟著蕭軍認識了一批思想激進的青年,在他們成立的星星劇團演戲,還做些抄寫、刻版、畫插圖的工作。受朋友們的鼓勵,蕭紅從這時起開始了小說創作。《王阿嫂的死》、《老婦》、《棄兒》開始在報刊上陸續發表。
由於此時的哈爾濱已深受日本的侵略,風聲日緊。1934年6月,受朋友的邀請,二蕭離開哈爾濱,去了青島。離開哈爾濱時,蕭紅特別不舍,此次告別後,她再也沒有回過這片黑土地。10月,他們試著給遠在上海的魯迅先生寄去了信,沒曾想到的是,魯迅先生很快就回了信。接到信的蕭紅非常興奮,旋即將《生死場》的原稿掛號寄給了魯迅先生,信中還附上了二蕭的合影。
不久,在魯迅先生的邀約之下,二蕭帶上全部家當——一條東北帶來的毛毯、一件毛線衫、兩卷稿子去了上海。11月30日午後,蕭軍和蕭紅在上海北四川路的一個咖啡廳里,見到了魯迅先生和夫人許廣平。許廣平後來回憶:
魯迅先生為二蕭介紹了上海文化界的情況,臨走將一個信封放在他們面前,裡面有維持生計的20塊錢。
為了幫助這對才華橫溢又身無分文的年輕人,魯迅先生做東,把蕭紅、蕭軍介紹給了茅盾、聶紺弩、葉紫等左翼作家,為二蕭在文學創作上打開了一片新的天地。那天在歸家的路上,蕭軍和蕭紅彼此挽著胳臂,行走在大街和小巷,腳步輕快,飄飄然,感到他們是這世界上最幸福的人了。魯迅先生還轉話給陳望道:「蕭紅的小說稿已經看過了,都做得好的,不是客氣話。充滿著熱情,和只玩技巧的所謂作家的作品大兩樣。」
那時,二蕭常常去魯迅先生家做客,請教寫作上的問題,魯迅先生偏愛北方小食,蕭紅就為他做自己拿手的餃子、餑餑、韭菜盒子。
1935年12月,蕭紅的中篇小說《生死場》在上海出版,魯迅為其原稿逐一改正錯字,並作了序,胡風寫後記。這部小說的出版,在文壇上激起千層浪,蕭紅也因此一舉成名。魯迅先生曾說:「蕭紅是我們女作家中最有希望的一位,她很有可能取丁玲的地位而代之,就像丁玲取代冰心一樣。」
在《生死場》這本書里,蕭紅呈現出了一種鄉村荒野式的景觀,就像書名一樣,東北農村中的一群人,忙著生忙著死,上演了一場場凄涼悲傷的故事。蕭紅因此成為現代文學史上第一個描寫鄉村荒野圖景的女作家。
二蕭在上海待了一年後,賣稿已不成問題,生活水平有了極大的改善,可他們卻沒有患難與共時那麼相愛了。一次聚會上,大家看到蕭紅左眼青紫了一大塊,忍不住問她是怎麼搞的。蕭紅輕描淡寫地說,夜黑看不見,自己不小心撞到硬物上了。坐在一旁的蕭軍毫無顧忌地譏諷道:什麼跌傷的,別不要臉了,我昨天喝了點酒,借點酒氣我就打了她一拳,把她的眼睛打青了。此時蕭紅微笑著否認,眼眶中卻早已蓄滿了眼淚。
為了逃離與蕭軍情感上的困頓與爭執,蕭紅在朋友的幫助下一人前往日本。隔著空間的距離,爭執不斷的愛情與硝煙戰火的故國都蒙上了一層遙遠的薄霧,「自由和舒適,平靜和安閑,經濟一點也不壓迫,這真是黃金時代,是在籠子過的。」 1936年11月19日,蕭紅在日本給蕭軍的信中時這樣寫道:「窗上灑滿著白月的當兒,我願意關了燈,坐下來沉默一些時候,就在這沉默中,忽然像有警鍾似的來到我的心上:『這不就是我的黃金時代嗎?此刻。』」
這封信的內容便是很多年後電影《黃金時代》片名的由來,而湯唯終於褪去了張愛玲筆下的優雅韻味,成功扮起了一位坦率本真的苦難才女。
蕭紅在日本期間,從報紙上得知了魯迅先生的死訊,她悲痛欲絕。這種哀傷折磨著蕭紅,一個月里她不斷地發燒,嘴唇全燒破了。蕭紅寫過一篇懷念的文章——《回憶魯迅先生》,曾遭到端木蕻良的嘲笑,在他看來,這篇文字過於平淡和瑣碎,與魯迅先生的偉大不相襯。然而,蕭紅的這篇文章後來被公認為回憶魯迅文字中寫得最好的,是一篇任憑心緒召喚的詩性文字。
蕭軍和某君有過一段短時間感情上的糾葛……為了結束這種無果的戀愛,他們促使蕭紅由日本回國。對面蕭軍的坦陳,蕭紅表現出異乎尋常的理解寬容。然而她內心的痛苦,又有誰知道呢?
她看似原諒,實則心傷難愈,蕭軍的不忠,讓兩人的感情走到了盡頭。後來,二蕭去了武漢,蕭紅結實了端木蕻良,端木也是東北人,畢業於清華大學歷史系,他身材瘦高,穿著洋氣,性格溫和,文質彬彬,與蕭軍的粗獷豪放形成了鮮明對比。端木不僅尊重蕭紅,而且大膽地贊美她的作品成就超過了蕭軍,蕭紅漸漸對他產生了好感。沒過多久,蕭紅正式對蕭軍提出了分手。
命運真是如此荒誕,當年她剛和蕭軍在一起時,懷著別人的孩子,而今當她想與端木開始新生活時,她又懷上了蕭軍的孩子。分手後,蕭紅准備做流產,但是考慮到高昂的手術費用,最終還是打消了這個念頭。就這樣,她只得以一個孕婦的身份嫁給了端木。1938年5月,蕭紅與端木在漢口大同酒家舉行了婚禮,她在現場動情地說:「我深深感到,像我跟前這種狀況的人,還要什麼名分。可是端木做出了犧牲,就這一點我就感到十分滿足了。」
1938年8月,武漢遭到日軍大規模轟炸,當時船票很難買,蕭紅託人去買兩張船票,結果只買回了一張。無奈之下,蕭紅讓端木先走,端木沒有拒絕,乘船逃離,將身懷六甲的蕭紅獨自留在戰火紛飛的武漢。
端木去重慶後,蕭紅獨自輾轉於漢口、重慶、江津之間。1938年底,她在江津白朗家生下一子,孩子出生不久即夭亡。第二年1月,蕭紅回到重慶,並於1940年1月底,隨端木離開重慶,飛抵香港。在妻子病重的最後歲月里,端木將她託付給了好友駱賓基。
臨終前,蕭紅親手寫下自己的心情:
1942年1月22日,蕭紅死在了香港。死前,她惦念起了曾經送人的女孩,還把《生死場》的版權留給了蕭軍。
她這一生該是最愛蕭軍的吧,可蕭軍在她死後很多年裡卻一直說:
對面這樣的論斷,不知泉下的蕭紅聽到會生出怎樣的凄寒。她這一生分明就一個充斥著悖論的矛盾體。她追求獨立,卻無法獨立,為了獲得一點起碼的依賴,她不斷遊走於一個又一個男人身邊;她極其多情,又極易動情,只要能求到一絲安慰與陪伴,她便會輕易地以終身相托。她的草率託付,她在婚姻生活上所表現出來的輕率魯莽何嘗不是另一種「墮落」。
蕭紅筆下最經典的形象都是窮人,她的文學就是窮人的文學,和同時期的女作家張愛玲剛好相反,張愛玲擅長寫富人,從腐朽著的富貴生活中盡數人世滄桑。現實生活中蕭紅的性格也恰恰與張愛玲相反,張愛玲的人生總是孤單而獨立,到晚年甚至有了自閉的傾向,蕭紅卻永遠像一個任性、倔強、執拗的孩子一樣,尋找著可以依靠的肩膀。
蕭紅的一生都在經歷著漂泊與跋涉,從她1933年逃婚出來故鄉算起,她的身影遍布哈爾濱、北平、青島、上海、日本、武漢、臨汾、西安、重慶、香港,而且每一個地方,她都停留不超過兩年,歷經數次搬家。然而她在自己創作的短短8年裡,竟然留下了100多萬字的作品,其中包括兩部史詩小說《生死場》和《呼蘭河傳》,一部諷刺小說《馬伯樂》。
或許因為是天才,所以有我們凡人看不穿的因果周章,也有太多避免不了苦難。也正因為她的成就,哪怕其性格中有數之不盡的弊病,卻依然值得我們敬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