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Ⅰ 《北京的春节》资料是什么
按照北京的老规矩,过农历的新年(春节),差不多在腊月的初旬就开头了。“腊七腊八,冻死寒鸦,”这是一年里最冷的时候。可是,到了严冬,不久便是春天,所以人们并不因为寒冷而减少过年与迎春的热情。在腊八那天,人家里,寺观里,都熬腊八粥。这种特制的粥是祭祖祭神的,可是细一想,它倒是农业社会的一种自傲的表现——这种粥是用所有的各种的米,各种的豆,与各种的干果(杏仁、核桃仁、瓜子、荔枝肉、莲子、花生米、葡萄干、菱角米……)熬成的。这不是粥,而是小型的农业展览会。
腊八这天还要泡腊八蒜。把蒜瓣在这天放到高醋里,封起来,为过年吃饺子用的。到年底,蒜泡得色如翡翠,而醋也有了些辣味,色味双美,使人要多吃几个饺子。在北京,过年时,家家吃饺子。
从腊八起,铺户中就加紧的上年货,街上加多了货摊子——卖春联的、卖年画的、卖蜜供的、卖水仙花的等等都是只在这一季节才会出现的。这些赶年的摊子都教儿童们的心跳得特别快一些。在胡同里,吆喝的声音也比平时更多更复杂起来,其中也有仅在腊月才出现的,象卖宪书的,松枝的、薏仁米的、年糕的等等。
在有皇帝的时候,学童们到腊月十九日就不上学了,放年假一月。儿童们准备过年,差不多第一件事是买杂拌儿。这是用各种干果(花生、胶枣、榛子、栗子等)与蜜饯搀合成的,普通的带皮,高级的没有皮——例如:普通的用带皮的榛子,高级的用榛瓤儿。儿童们喜吃这些零七八碎儿,即使没有饺子吃,也必须买杂拌儿。他们的第二件大事是买爆竹,特别是男孩子们。恐怕第三件事才是买玩艺儿——风筝、空竹、口琴等——和年画儿。
儿童们忙乱,大人们也紧张。他们须预备过年吃的使的喝的一切。他们也必须给儿童赶快做新鞋新衣,好在新年时显出万象更新的气象。
二十三日过小年,差不多就是过新年的“彩排”。在旧社会里,这天晚上家家祭灶王,从一擦黑儿鞭炮就响起来,随着炮声把灶王的纸象焚化,美其名叫送灶王上天。在前几天,街上就有多少多少卖麦芽糖与江米糖的,糖形或为长方块或为大小瓜形。按旧日的说法:用糖粘住灶王的嘴,他到了天上就不会向玉皇报告家庭中的坏事了。现在,还有卖糖的,但是只由大家享用,并不再粘灶王的嘴了。
过了二十三,大家就更忙起来,新年眨眼就到了啊。在除夕以前,家家必须把春联贴好,必须大扫除一次,名曰扫房。必须把肉、鸡、鱼、青菜、年糕什么的都预备充足,至少足够吃用一个星期的——按老习惯,铺户多数关五天门,到正月初六才开张。假若不预备下几天的吃食,临时不容易补充。还有,旧社会里的老妈妈论,讲究在除夕把一切该切出来的东西都切出来,省得在正月初一到初五再动刀,动刀剪是不吉利的。这含有迷信的意思,不过它也表现了我们确是爱和平的人,在一岁之首连切菜刀都不愿动一动。
除夕真热闹。家家赶作年菜,到处是酒肉的香味。老少男女都穿起新衣,门外贴好红红的对联,屋里贴好各色的年画,哪一家都灯火通宵,不许间断,炮声日夜不绝。在外边作事的人,除非万不得已,必定赶回家来,吃团圆饭,祭祖。这一夜,除了很小的孩子,没有什么人睡觉,而都要守岁。
元旦的光景与除夕截然不同:除夕,街上挤满了人;元旦,铺户都上着板子,门前堆着昨夜燃放的爆竹纸皮,全城都在休息。
男人们在午前就出动,到亲戚家,朋友家去拜年。女人们在家中接待客人。同时,城内城外有许多寺院开放,任人游览,小贩们在庙外摆摊、卖茶、食品、和各种玩具。北城外的大钟寺、西城外的白云观,南城的火神庙(厂甸)是最有名的。可是,开庙最初的两三天,并不十分热闹,因为人们还正忙着彼此贺年,无暇及此。到了初五六,庙会开始风光起来,小孩们特别热心去逛,为的是到城外看看野景,可以骑毛驴,还能买到那些新年特有的玩具。白云观外的广场上有赛骄车赛马的;在老年间,据说还有赛骆驼的。这些比赛并不争取谁第一谁第二,而是在观众面前表演骡马与骑者的美好姿态与技能。
多数的铺户在初六开张,又放鞭炮,从天亮到清早,全城的炮声不绝。虽然开了张,可是除了卖吃食与其他重要日用品的铺子,大家并不很忙,铺中的伙计们还可以轮流着去逛庙、逛天桥、和听戏。
元宵(汤圆)上市,新年的高潮到了——元宵节(从正月十三到十七)。除夕是热闹的,可是没有月光;元宵节呢,恰好是明月当空。元旦是体面的,家家门前贴着鲜红的春联,人们穿着新衣裳,可是它还不够美。元宵节,处处悬灯结彩,整条的大街象是办喜事,火炽而美丽。有名的老铺都要挂出几百盏灯来,有的一律是玻璃的,有的清一色是牛角的,有的都是纱灯;有的各形各色,有的通通彩绘全部《红楼梦》或《水浒传》故事。这,在当年,也就是一种广告;灯一悬起,任何人都可以进到铺中参观;晚间灯中都点上烛,观者就更多。这广告可不庸俗。干果店在灯节还要作一批杂拌儿生意,所以每每独出心裁的,制成各样的冰灯,或用麦苗作成一两条碧绿的长龙,把顾客招来。
除了悬灯,广场上还放花合。在城隍庙里并且燃起火判,火舌由判官的泥像的口、耳、鼻、眼中伸吐出来。公园里放起天灯,象巨星似的飞到天空。
男男女女都出来踏月、看灯、看焰火;街上的人拥挤不动。在旧社会里,女人们轻易不出门,她们可以在灯节里得到些自由。
小孩子们买各种花炮燃放,即使不跑到街上去淘气,在家中照样能有声有光的玩耍。家中也有灯:走马灯——原始的电影——宫灯、各形各色的纸灯,还有纱灯,里面有小铃,到时候就叮叮的响。大家还必须吃汤圆呀。这的确是美好快乐的日子。
一眨眼,到了残灯末庙,学生该去上学,大人又去照常作事,新年在正月十九结束了。腊月和正月,在农村社会里正是大家最闲在的时候,而猪牛羊等也正长成,所以大家要杀猪宰羊,酬劳一年的辛苦。过了灯节,天气转暖,大家就又去忙着干活了。北京虽是城市,可是它也跟着农村社会一齐过年,而且过得分外热闹。
在旧社会里,过年是与迷信分不开的。腊八粥,关东糖,除夕的饺子,都须先去供佛,而后人们再享用。除夕要接神;大年初二要祭财神,吃元宝汤(馄饨),而且有的人要到财神庙去借纸元宝,抢烧头股香。正月初八要给老人们顺星、祈寿。因此那时候最大的一笔浪费是买香蜡纸马的钱。现在,大家都不迷信了,也就省下这笔开销,用到有用的地方去。特别值得提到的是现在的儿童只快活的过年,而不受那迷信的熏染,他们只有快乐,而没有恐惧——怕神怕鬼。也许,现在过年没有以前那么热闹了,可是多么清醒健康呢。以前,人们过年是托神鬼的庇佑,现在是大家劳动终岁,大家也应当快乐的过年。
Ⅱ 老舍的资料 阿斯顿
老舍的简介:
老舍(1899~1966), 现代小说家、剧作家。原名舒庆春,字舍予。老舍是他最常用的笔名,另有□青、鸿来、□予、舍、非我等笔名。满族,正红旗人。
生平经历和创作道路 老舍,1899年2月3日出生于北京一个贫民家庭。父亲是名守卫皇城的护军,1900年在抗击八国联军入侵的巷战中阵亡。从此,全家依靠母亲给人缝洗衣服和充当杂役的微薄收入为生。老舍在大杂院里度过艰难的幼年和少年时代。大杂院的日常生活,使他从小就熟悉车夫、手工业工人、小商贩、下等艺人、娼妓等挣扎在社会底层的城市贫民,深知他们的喜怒哀乐。大杂院的艺术熏陶,使他从小就喜爱流传于市井巷里的传统艺术(如曲艺、戏剧),为它们的魅力所吸引。他从这样的环境中,接受了与现代中国大多数作家不同的生活教育和艺术启蒙。这些,都对他有极大的影响并在他的创作中留下鲜明的印记。
1906年,在别人的资助下,老舍进私塾读书;三年后,转入新式学堂。1912年,小学毕业后,他在普通中学读了半年;翌年,考入学杂膳宿费用都由国家供给的北京师范学校。1918年,老舍以优异成绩毕业后,任北京公立第十七高等小学校兼国民学校校长。1920年 9月,提升为郊外北区劝学员,还陆续兼任私立小学教师、国语补习会经理等职。
老舍就任小学校长的第二年,爆发了五四运动。他自称只是"看见了五四运动,而没在这个运动里面,……对于这个大运动是个旁观者"(《我怎样写〈赵子曰〉》)。这确实使他在一段时期里,对于青年学生及其活动,有些隔膜和误解。但"五四"时期兴起的新的时代潮流,包括文学革命在内,仍然冲击着他的心灵。本来,军阀政府基层机构的腐败,混迹其间的卫道者们的虚伪,在这个刚刚来自社会底层的年轻人的眼中,无处不是破绽和丑态,难以与他们安然相处。当"五四"民主科学、个性解放的呼声,把他从"兢兢业业地办小学,恭恭顺顺地侍奉老母,规规矩矩地结婚生子,如是而已"的人生信条中惊醒(《"五四"给了我什么》),他作出了新的抉择。1922年9月,老舍辞去所有职务,到以开明新派著称的天津南开学校中学部任国文教员,在那里写下了第一篇新文学习作《小铃儿》。在这以前,还坚决退掉母亲包办的婚约。次年回到北京,任顾孟余主持的北京教育会的文书,同时在第一中学兼课,业余时间到燕京大学旁听英文。一度还信仰过基督教。虽然道路不无曲折,但"五四"推动他进一步挣脱了封建的、世俗的羁绊,去寻求一种比他已经得到的更有意义的生活。
1924年,老舍去英国,任伦敦大学东方学院的汉语讲师。为了提高英文水平,阅读了大量英文作品。生活和书本都向他打开一个比原先见到的更为宽广多彩的世界。阅读作品进一步激发了他的文学兴趣。客居异国的寂寞和日益浓烈的乡思,又需要寄托和发泄。几种因素交织在一起,促使他把见到过的人和事用文艺的形式写下来。1926年写成的长篇小说《老张的哲学》,取材于当年在教育界任职时的见闻。接着又写下了长篇《赵子曰》(1926)和《二马》(1929)。三部作品陆续在文学研究会的刊物《小说月报》上连载,立刻以文笔轻松酣畅,富有北京的地方色彩,善于刻画市民生活和心理,引起读者的注意。他的创作从一开始就显现出现实主义的特点,并且从语言、笔调到内容、主题,都具有鲜明的艺术个性。1926年,老舍加入文学研究会。他终于在文学事业中找到了值得为之献身的工作和充实的生活。
老舍旅居英国 5年。1929年夏取道法、德、意等国回国。途中因为筹措旅费,在新加坡的一所华侨中学任教半年。在英国时,他为国内的北伐战争的进军感到兴奋。到了新加坡,从青年学生的革命热情中感受到了民族解放运动的高潮。他因此中断了一部描写男女青年爱情的小说的写作,另写了反映被压迫民族觉醒的中篇童话《小坡的生日》)(1930)。
1930年 3月,老舍回到祖国。同年 7月,到济南齐鲁大学任教。翌年夏,与后来成为国画家的胡□青结婚。1934年,改任青岛山东大学教授。他在这两所大学,先后开设过《文学概论》、《欧洲文艺思潮》、《外国文学史》以及写作方面的课程。课余继续长篇小说的创作。《猫城记》(1932)以寓言的形式揭露旧中国的腐败,针砭保守愚昧的民族习性和畏惧洋人的奴才心理。同时流露出对于国事的悲观和对于革命的误解,是一部瑕瑜互见、颇多争议的作品。《离婚》(1933)描写一群公务员的庸碌生活,对此作了嘲弄和揶揄,充分表现出他作为北京市民社会的表现者和批判者、作为幽默作家的特点,是一部很能代表老舍风格的作品。《牛天赐传》(1934)和中篇《月牙儿》(1935)、《我这一辈子》(1937),都从街头巷尾摄下市井细民的生活场景。前者是对于世俗生活和市民心理的嘲讽,充满笑料;后两者是对于人间不平的抨击,饱含着愤懑和哀悼,作品的笔调也随之变得沉重。
回国不久,老舍开始写作短篇小说,作品大多收入《赶集》(1934)、《樱海集》(1935)、《蛤藻集》(1936)中。最初几篇,留有"随便写笑话"(《我怎样写短篇小说》)的倾向,有的是近乎逗人一笑的幽默小品,不久就增多了含意严肃、富有社会意义的篇章。他为林语堂主编的《论语》撰写幽默诗文,是该刊的重要撰稿人之一,他也在《申报•自由谈》上发表杂文。这些诗文,以轻快嬉笑的文字,透露出作家对于日本侵略阴谋下祖国命运的关切和焦虑,一部分收入《老舍幽默诗文集》(1934)。从1935年起,还著文回顾总结自己的创作经历,后来将这些文章集成《老牛破车》(1937)一书。30年代中期,老舍写了大量多种体裁的作品,风格也日趋成熟。这些作品发表在不同倾向的报刊上,他成为文坛上一位活跃的作家。
这个时期最重要的成果,是1936年 9月起在《宇宙风》上连载的长篇小说《骆驼祥子》。小说叙述了一名年轻好强、充满生命活力的人力车夫,希望以个人的奋斗改变自己卑贱地位的故事。他全力以赴,几经挣扎,得到的却是失败和打击。随着幻想的破灭,他对于生活的信念和追求也都丧失殆尽。作家以严峻的现实主义方法,写出了他从自重自信到自甘堕落,也就是他为生活所毁灭的过程——祥子个人的不幸命运,是个意义深广的社会悲剧。小说突出地表现了作家对于城市贫民的真挚同情和深刻理解,成为老舍的主要代表作。《骆驼祥子》是30年代中国最优秀的作品之一,也是现代中国一部杰出的长篇小说;它奠定了老舍在中国现代文学史上的重要地位。40年代译成英文以后,也赢得了外国读者的喜爱。
抗日战争把老舍卷进了时代的漩涡。1937年10月,重新回到齐鲁大学任教的老舍,在济南行将沦陷的前夕,只身奔赴武汉。1938年 3月,中华全国文艺界抗敌协会在武汉成立,他被选为理事兼总务部主任,主管协会的日常事务,成为这个团体实际上的主要负责人。1939年6月,他参加全国慰劳总会北路慰问团,慰问抗战军民。近半年之中,行程两万余里,历经川、鄂、豫、陕、宁、青、甘、绥八省,包括延安和陕甘宁抗日民主根据地。这些,都开阔了他的视野,丰富了他的生活。过去由于与革命力量革命运动有些隔膜,产生过误解,这时通过接触和共同工作,增进了了解,他的政治态度明显地激进起来。1944年,茅盾曾经指出:"如果没有老舍先生的任劳任怨,这一件大事——抗战的文艺家的大团结,恐怕不能那样顺利迅速地完成,而且恐怕也不能艰难困苦地支撑到今天了。"(《光辉工作二十年的老舍先生》)为了在文艺界贯彻中国共产党提出的抗日统一战线政策,排除国民党顽固派的破坏干扰,为了保障作家的正当权益,他都做了不少工作。抗战后期,他又投身日渐高涨的民主运动之中。1944年 4月,重庆等地的各界人士举行老舍创作生活20周年的纪念活动,从不同的方面对他作出了高度评价。老舍不再是一个单纯埋头写作的作家,他成了文艺界的组织者和社会活动家,成了抗日和争取民主的战士。抗战使老舍的思想和行动都发生了深刻的变化。
以上变化也鲜明地反映在他的创作中。战争一爆发,他立刻放弃已经写了几万字的两部长篇小说,而成为通俗文艺最热心的鼓吹者和实践者。他先后在济南、武汉、重庆等地,与演唱曲艺的艺人讨论编写抗战鼓词的问题,自己也利用各种旧形式写了不少宣传抗战的通俗作品,包括京剧、鼓词、相声、数来宝、坠子等,供艺人演出。这些作品,一部分收入《三四一》(1938)中。在文艺界关于"民族形式"的讨论中,他写作了"新旧相融"(《我怎样写〈剑北篇〉》)的长诗《剑北篇》(1940~1942,未完)。随后,又开始创作话剧,或者个人编写或者与别人合作,连续写了《残雾》(1939)、《国家至上》(1940)等十几个剧本:有的号召民族团结,有的歌颂爱国将领,有的揭露"大后方"的霉烂堕落,抗战救国是这些作品的共同主题。他后来总结说:"我不明白舞台的诀窍,所以总耍不来那些戏剧的花样","我老是以小说的方法去述说"(《闲话我的七个话剧》),这些剧本在话剧艺术上确实存在明显的弱点。但通过这些努力,为他50年代的剧作作了很好的准备。1944年初,老舍开始创作长篇小说《四世同堂》。全书分《惶惑》、《偷生》、《饥荒》三部,共百万言,描写北平沦陷后各阶层人民的苦难和抗争。老舍熟悉故都却缺少这段生活的体验。刚从北平来到重庆的夫人胡□青,向他提供了敌伪统治下故乡人民的苦难和抗争的大量素材,在一定程度上弥补了这种缺陷。虽然书中抗日斗争的线索仍然显得有些单薄和比较模糊,但以浓烈的油彩涂抹出在民族存亡关头这座古老城市的众生相,细致刻画了深受传统观念束缚的中下层居民的内心冲突和由此萌发的觉醒,蕴含着对于他们的鞭挞和期待,在他关于北京市民的众多描绘中增添了不少丰富多彩并有一定思想深度的画幅。
抗日战争胜利后,1946年 3月,应美国国务院邀请,老舍赴美讲学。一年期满后,继续旅居美国,写完《四世同堂》,创作了另一部长篇《鼓书艺人》,还协助别人将这两部小说译成英文。《鼓书艺人》叙述的是抗战风暴中旧式艺人追求新生活的故事,出现了革命者的真实形象,呼唤新中国的到来。1949年10月 1日,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13日,老舍即启程回国,途经日本、菲律宾等地,于12月 9日抵达天津。"离开华北已是十四年,忽然看到冰雪,与河岸上的黄土地,我的泪就不能不在眼中转了"(《从三藩市到天津》)。这个出生于北京、一向以描绘北京著称的作家,从1924年离家以后,一直到这时,才在自己热爱的故乡重新定居下来。
新中国欣欣向荣的气象,立即激起老舍新的创作热情。1950年 1月,回国不到一个月,就发表了第一篇歌颂新中国的作品——大鼓书《过新年》。他再次以巨大的热诚,从事传统艺术的改革,包括改造旧式艺人的工作。话剧《方珍珠》(1950)就以解放前后的艺人经历为题材,前半部分内容与《鼓书艺人》有些相似。一年以后,话剧《龙须沟》上演,引起文艺界和社会的强烈反响。剧本取材于解放初期,百废待兴,人民政府首先大力改善贫民窟生活条件的真实事迹。老舍把对于北京和城市贫民的熟悉和热爱,同对于他们获得新生的兴奋和喜悦结合在一起,写出了古老的北京和备尝艰辛的城市贫民正在发生的深刻变化。这是献给新北京新中国的一曲颂歌。一个来自旧中国的老作家能在短促的时间里,写出这样一部歌颂新中国的优秀作品,它的成功引起普遍的赞叹,老舍因此被授予"人民艺术家"的称号。
从50年代初起,老舍陆续担任政务院文教委员会委员、北京市人民委员会委员、中国文学艺术界联合会副主席、中国作家协会副主席及书记处书记、中国民间文艺研究会副理事长(副主席)、中国戏剧家协会和中国曲艺工作者协会理事、北京市文联主席等职务,兼管少数民族文学工作,注意青年文学工作者的培养辅导;多次当选为全国人民代表大会代表、中国人民政治协商会议全国委员会常务委员等;先后访问过朝鲜、苏联、印度、捷克斯洛伐克、日本等国。他以较之抗战时期更多的时间和精力从事政治、社会、文化和对外友好交流等活动;他也更加勤奋地写作,不断有新作问世。正如他说的,"我注视着社会,时刻想叫我的笔追上眼前的奔流"(《十年笔墨》),他努力了解、体验新的生活,并且反映在作品中。自然,并不是每个尝试都取得成功。象描写中国人民志愿军战斗业绩的小说《无名高地有了名》(1954),歌颂建筑工人劳动竞赛的话剧《青年突击队》(1955)等,由于生活实感不足而缺少艺术力量。写得好的,是表现北京市民生活悲欢离合的作品,如话剧《女店员》(1958)、《全家福》(1959)等。它们都可以看作是《龙须沟》的续编:描绘了古老的北京和经受过苦难的、守旧的市民如何走向新的生活。作家熟悉这些人物及其变化,他含着泪与笑,通过解放前后的对比,写出了历史的跃进,使人在欢笑之中悟出一点生活的真谛。话剧《西望长安》(1956),根据震动全国的李万铭案件写成。李万铭能够到处招摇撞骗,暴露出某些干部严重的官僚主义和不正之风,剧作对此作了揭露和嘲讽。如何写好新社会的讽刺作品,是个议论不少、实践不多的课题。以幽默讽刺著称的老舍的这个尝试,也就分外引人注目。
在后期创作中,最为成功的是话剧《茶馆》(1957)和小说《正红旗下》(1961~1962,未完)。前者以北京一座茶馆作为舞台,利用"一个大茶馆就是一个小社会"的特点,展开了清末戊戌维新失败以后、民国初年北洋军阀盘据时期和国民党政府崩溃前夕三个不同时代的生活场景和历史动向,前后半个世纪。上场人物60多个,全剧没有中心的故事线索,各幕之间缺少前后呼应的情节联系,却能结构严密,一气呵成,再现了尖锐的矛盾冲突和丰富的社会生活,并且通过旧中国的日趋衰微,穷途末路,揭示出必须寻找别的出路的真理。后者带有自传的性质,却写出了大清帝国行将灭亡时五光十色的社会风貌,特别是作为清朝统治的特殊支柱的旗人社会在大动荡中的分化和没落。两部作品都充分发挥了老舍作为北京风俗世态画家的特长。《正红旗下》涉笔成趣,再次显示出幽默的风格,嬉笑怒骂,都能耐人咀嚼,说明他的幽默变得深沉和含蓄了。它们描写的虽然都是旧中国,《茶馆》还有浓厚的悲剧意味,却都跳跃着时代的脉搏,显示出人民的力量和历史前进的趋势,具有一种内在的历史乐观主义精神。这标志了作家的思想和现实主义创作方法又有了重要发展。《茶馆》是当代中国话剧舞台上最优秀的剧目之一,在西欧一些国家演出时,被誉为"东方舞台上的奇迹"。(见彩图老舍剧作《茶馆》剧照(北京人民艺术剧院演出))
30年代中期是老舍创作的第一个高峰,50至60年代是第二个高峰,作品众多,思想上艺术上也都有新的进展。20、30年代开始写作的作家,到了50、60年代依然保持旺盛的艺术创造力,并且不断取得新的成果的,老舍是突出的一个。唯其如此,1966年8月24日,他在"文化大革命"初期不幸去世,格外令人感到惋惜。
文学业绩 老舍先以长篇小说著称。当他开始创作时,新文学作家中还很少有人撰写长篇,他是中国现代长篇小说最早的作者之一,为开拓这种体裁作出了贡献。后来,他又以剧作闻名,作品数量众多,而且成为50、60年代最重要的剧作家之一。他的短篇小说为数不多,却也不乏绰约多姿、意味深长的优秀之作,如《断魂枪》、《上任》、《柳家大院》等篇,都写得各有特色。他的短篇,在艺术构思的精致和题材的宽广方面,往往胜过长篇作品。他写了不少富有情趣和机智的散文小品,还有一些新旧体诗歌。老舍的小说,包括长篇、中篇、短篇和小小说,还有童话、寓言体作品。在戏剧创作中,除了话剧,另有儿童剧、童话剧、歌剧、话剧歌舞混合剧等。和"五四"以后的绝大部分作家不同,他还利用多种传统形式,写下了大量体裁各异的通俗作品,包括不同的传统剧种之间移植改编的戏曲。老舍是现代中国作家中作品形式体裁最为丰富多样的一个,而且在不少领域中都取得出色的成绩。
这除了作家的勤奋和善于同时从中国传统的和外国的文学汲取营养以外,还有思想上艺术上更为深刻的原因。抗战爆发时,老舍已经是著名的小说家了,鉴于迫切需要以人民群众理解和喜爱的文艺形式进行抗战鼓动,他中断小说创作,全力探索通俗文艺的利用改造,并且身体力行地"大胆去试验(通俗)文艺的多种体裁"(《三年写作自述》)。随后,又出于"抗战需要戏剧,戏剧必须抗战"的考虑(《抗战戏剧的发展与困难》),转向戏剧创作。中华人民共和国一成立,自己又刚刚回国,写作《龙须沟》时,他深知从旧中国的批判者到新中国的歌颂者,意味着多么艰巨的变化:"在我的二十多年的写作经验中,写《龙须沟》是个最大的冒险";"我的感激政府的热诚使我敢去冒险"(《〈龙须沟〉写作经过》)。他以自己的创作实践回答了时代提出的崭新课题。在他取得话剧创作的成功以后,仍然继续进行"新的尝试,没完全叫老套子捆住"(《答复有关〈茶馆〉的几个问题》),向强调时间、地点、人物线索和情节都需要高度集中的传统的戏剧规律挑战,写出了别具一格、被人称为"画卷戏"的《茶馆》。在老舍身上,"不但表现了一个艺术家最可宝贵的政治热情,而且也表现了同样可宝贵的艺术家的真正的勇气"(周扬《从〈龙须沟〉学习什么?》),强烈的社会责任感和艺术创新精神,使他孜孜不倦地涉猎文学创作的各个领域,也使他永不满足已经取得的任何成就,在40多年的创作生涯中能够不断取得重要的进展和突破。
老舍开始创作时,抱有"不管是谁与什么吧,反正要写得好笑好玩","立意要幽默"(《我怎样写〈赵子曰〉》)的态度。他的作品从一开始就具有鲜明的幽默讽刺的笔调。他是现代文学史上为数不多的幽默作家之一,一度还有"幽默大师"、"笑匠"之称。他的早期作品中夹杂一些纯粹为了逗笑、缺少思想意义的穿插。他那"我要笑骂,而又不赶尽杀绝"(《我怎样写〈老张的哲学〉》)的性格,使他的讽刺,缺乏鲁迅的冷峻和锋利,更多一些温情和轻松,由此形成他的独特的幽默风格。从30年代中期起随着对于国家的灾难和生活的严酷有了更多的体验,老舍的笔调变得激愤严肃起来,幽默不再是他大部分作品的基调,为人称道的也不再都是幽默作品,但在他的绝大多数作品中,仍然经常出现机智俏皮的语言,将嬉笑怒骂融合在一起的笔墨,使人发笑或者哭笑不得,有时还会催人泪下,或者发人深思。后期作品中,作家让不少人物笑着向昨天告别。所有这些,都具有一种内在的妙趣——升华了的幽默。
老舍的作品大多取材于市民生活。他善于描绘城市贫民的生活和命运,尤其擅长刻画浸透了封建宗法观念的保守落后的中下层市民,在民族矛盾和阶级搏斗中,在新的历史潮流冲击下,惶惑、犹豫、寂寞的矛盾心理,和进退维谷、不知所措的可笑行径。他喜欢通过日常平凡的场景反映普遍的社会冲突,笔触往往延伸到民族精神的挖掘或者民族命运的思考,让人从轻快诙谐之中品味出生活的严峻和沉重。关于自然风光的色彩鲜艳的渲染和关于习俗人情的细致入微的描摹,增添了作品的生活气息和情趣。在现代文学史上,老舍的名字总是与市民题材、北京题材密切联系在一起的。他是现代中国文坛上杰出的风俗、世态(尤其是北京的风土人情)画家。作为一位大家,他所反映的社会现实可能不够辽阔,但在他所描绘的范围之内,却把历史和现实,从一年四季的自然景色、不同时代的社会气氛、风俗习惯,一直到三教九流各种人等的喜怒哀乐、微妙心态都结合浓缩在一起,有声有色、生动活泼,自成一个完整丰满、"京味"十足的世界。这是老舍在现代文学史上作出的特殊贡献。
老舍的作品的另一个特点,是表现出鲜明的反帝爱国的题旨。反帝反封建本是"五四"以来整个新文学的基本主题。但除了特定时期(比如五卅运动期间,"九•一八"事变以后、抗日战争时期)以外,在一般作家的创作中,反帝的主题和内容不多。老舍的作品则常有明显表现。他的第一篇习作《小铃儿》,通过小学生带有稚气的行动,表达了反抗外国侵略者的民族意识。茅盾从老舍最早的作品中深切地感受到"对于祖国的挚爱和热望"(《光辉工作二十年的老舍先生》)。在这以后,老舍写了不少直接揭露帝国主义侵略罪行的作品,还有从不同侧面描写它们的经济、文化、宗教渗透和种族歧视所给予中国人民种种伤害的作品。他表现民族觉醒、表彰民族气节,同时抨击在这些侵略和渗透面前卑躬屈节、为虎作伥的洋奴汉□。写于60年代初的话剧《神拳》(又名《义和团》),再现北京居民抗击八国联军的壮烈情景。后期作品强烈地表现了中国人民当家作主、自立自强于世界的喜悦和自豪。对于社会主义祖国的热爱,使他的爱国主义增添了新的内容和光彩,达到新的思想高度。强烈的民族自尊感和炽热的爱国主义,是老舍的高贵品格,也是他作品中宝贵的精神遗产。
"五四"以后的新文学作家,废弃了封建士大夫笔下的文言,也没有采用话本小说、戏曲说白中的近代白话,而是从现代口语中创造便于反映现代生活、表达现代人心理活动的现代白话,作为新的文学语言——老舍对此作出了卓越的成绩。他是北京人,能说一口标准的普通话;更重要的是努力从人民群众的口头语言中汲取和提炼文学语言。注意汲取,避免了生造硬凑和过于欧化的学生腔的毛病;讲究提炼,能够脱离粗糙的自然形态,克服照搬滥用方言土语的弱点。他所使用的是一种真正艺术化了的活的语言。老舍的小说和散文,都可以琅琅上口,话剧的对白,更是活泼传神;作品中许多人物的语言,具有各自的性格特点。他很好地解决了语文脱节的问题。在语言的准确生动,富有表现力和艺术性方面,在创造新的文学语言方面,他在现代作家中,是十分突出的。老舍认为作家的风格首先体现在语言上,他的语言的确成为表现艺术风格的重要手段。连他的理论文章的语言都是很有个性特征的。他在这方面的贡献,还超出了文学创作的范围。早在30年代,就有人主张以他的作品作为"宣传纯正国语的教本"(《老舍致赵家璧信》),他的文字一直是现代汉语教科书中经常引用的范例。
老舍的创作,带有英国狄更斯、康拉德等人的影响,与中国传统的、主要是流行于民间的文艺更有深切的联系。这使他的作品具有大众化、 通俗性、 民族色彩浓厚等特点,从形式到内容都能够雅俗共赏。因此较早地突破了新文学只在学生和知识青年中间流传的狭小圈子,为广泛的读者所喜爱。后来又以真实生动地描绘了现代中国的社会风貌和民情心理,具有鲜明的中国特色。再加上规范的现代汉语,而受到国外的重视。这些,都扩大了中国现代文学的影响。他取材于北京胡同里小人物的日常生活,和娴熟地运用"京味"十足的文学语言等特点,受到一些后起者的仿效。
著作的出版和版本 老舍是位多产作家,一生写作了1000多篇(部)作品,字数达700万至800万。除了前面提到的,生前出版的作品主要还有长篇小说《文博士》(又名《选民》,1936~1937)、《火葬》(1943~1944),短篇小说集《火车集》(1939)、《贫血集》(1944)等;戏剧《张自忠》(1941)、《面子问题》(1941)、《大地龙蛇》(1942)、 《归去来兮》(1942)、 《谁先到了重庆》(1942)、《柳树井》(曲剧,1952)、《春华秋实》(1953)、《十五贯》(根据十五贯传奇改编的京剧,1956)、《红大院》(1958)等;杂文和文艺短论集《福星集》(1958)、《小花朵集》(1963)、《出口成章》(1964)等。另外,从30年代到50年代,有作家自选的和别人编选的选集多种,主要收录短篇、中篇小说和剧作。他翻译的萧伯纳的剧作《苹果车》,收入《萧伯纳戏剧集》(1956)。
老舍生前没有随时将作品结集出版。散佚的篇章为数较多。30、40年代,出现过不少未经作家本人同意的盗版书,内中错误颇多,间或夹杂别人的作品。50年代前半期,作家对有些作品(如《骆驼祥子》、《离婚》),作了修改,形成不同的版本。从70年代末期起,搜集整理老舍作品的工作,引起普遍注意,陆续出版了《老舍诗选》(1980)、《老舍小说集外集》(1982)、《老舍论创作》(1980)、《老舍论剧》(1981)、《老舍曲艺文选》(1982)以及《老舍文艺评论集》(1982)等等,所收的大多是散见于报刊的篇什。人民文学出版社于1980年开始编辑出版的《老舍文集》,收录了作家1925至1966年的文学著述,按文学体裁分类和写作年代编次,并且根据初版本或者其他版本作了校勘,加上简单的注释,是迄今为止老舍著作比较完整准确的汇编。
关于老舍及其作品的评论研究文字,20年代末期开始出现,30年代中期起逐渐增多,到了50、60年代,老舍每有新作问世,都立即引起评论界的广泛讨论。李长之、朱自清、王淑明、赵少侯、叶圣陶、巴人、常风、许杰、以群、田仲济、吴组缃、周扬、焦菊隐、光未然、李健吾、梅阡、张庚、凤子等人,都先后写过评论。从70年代末期开始,报刊发表许多回忆老舍的文章,系统全面的研究也日益开展,除了继续分析评价老舍的代表作品,对于他的创作道路、艺术风格、在文学史上的地位等,都分别作了综合的探讨。
国外关于老舍作品的翻译出版和研究,都较活跃。日本的伊藤敬一、法国的保尔•巴迪、波兰的日比格涅夫•斯乌普斯基、美国的兰比尔•沃勒等,都写有老舍研究的论文或著作。
Ⅲ 叶圣陶小说《隔膜》的简介
《隔膜》作为叶圣陶的早期作品迥异于其后期的创作。众所周知,作为“文学研究会”的缔造者之一,叶圣陶的小说带有浓厚的“为人生”色彩,试看他的几部名篇《倪焕之》、《潘先生在难中》、《多收了三五斗》、《饭》等,均体现了对社会的强烈关注。和文研会的其他成员如鲁迅、沈雁冰、王统照等人一样,叶圣陶是将文学作为一种实实在在的工作来,极切地关注着社会问题,当仁不让地汇入早期“社会问题小说”的创作队伍中,并成为“其中成熟最快且最有代表性的一位。”
《隔膜》之于叶圣陶正如《野草》之于鲁迅,它们都是“独语体”的,越过社会,越过众人,也越过自己显而易见的风格,退回到隐秘的内心深处,不求反响,不求共鸣,不求为人所知。他们只是要单纯地记录那些困扰自己纠缠不清的思绪,让它从笔端滴落留驻纸上,作为曾经有过的记忆。
阅读《隔膜》,除却那稍稍带有时代特征的“蓄音片”、“令郎”、“作揖”等语词外,我们看不出它所叙述的情境离我们的遥远。相反,拨开上个世纪二十年代的历史烟云,我们似乎能够轻易走入作家的心底,轻车熟路地洞悉其心境以及他所要表达的情感,我们与他之间的同感并未因为创作时代的久远而消弥。因为那种相似的感同身受的苦恼与迷茫同样曾纠缠过我们每一个人。《隔膜》的感觉与我们是相通的,这便是它历经八十多年仍能打动读者的深层原因。文章不长,几乎完全是叙述者一人的讲叙,只在大体的环境概括中,简单勾勒了三个场面,以承托起短篇小说的框架。至于具体的情节波澜则并未展开,没有起承转合,没有旁枝末节,作者
一开场的自述已奠定了整个文章的基调和主题。所以,这是一篇不太象小说的小说,若归入散文亦无不可。因为如果大致抽空或置换文中的三个场面,抽空所涉及到的人物和对话,文章的主题和基调丝毫不会受到影响,依然成立,只是那样它将成为名符其实的散文,与小说这一体裁的相隔也就太远了。这样古怪的小说,不仅在二十年代,即便整个现代文学的长河中也是为数不多的。
作者截取的三个场景分别是“相逢”——亲戚的书斋、“饮宴”——朋友的餐室、“闲聚”——众人喧闹的茶馆,这便从纷繁复杂的社会网系中提取出了三种最基本的社会关系:一是自己无法左右与选择的血缘关系,二是生活中接触较多可以互相照应的熟识关系,三是毫无瓜葛的陌路关系。三种关系一是天意给予的,二是自我选择的,三是难以称为关系的关系,它们几乎可以涵纳世上的一切交往,虽然分别有着各自不同的表现方式与浓淡程度,不能绝对得同日而语,但它们给予叙述者的感觉却异常雷同、如出一辄,那就是——隔膜。相逢如何,不过是说意料之中你应我答的话,客套的寒喧的程式化的但又不能省略的话,找一些掩饰尴尬填补沉默的无关紧要的问题,但说者只顾说了,似是尽了义务卸去责任,于是并不专心听答者的应对,对其几乎充耳不闻,答者也便跟着淡漠无味。交流在尴尬中阻塞了,象中间被筑起堤坝的小河,浪花只在自己小小的范畴中盘旋。饮宴又如何呢?与不相熟的人举杯叙情,即便觥筹交错推杯换盏却只是言不由衷的应酬而已,依是各怀了各的心,虚情假意一番。人头攒动吵嚷热闹的公共场合里,互相问好高声谈论,似是交情笃深一拍即合,却又毫在意对方,少了谁也不会被发现,多了谁也不会有人惊喜,大家都在热烈的无聊着。三个场景概括要约了无所不在的隔膜,无所不在的寂寞,委实让人难以承受。
《隔膜》写了人的荒诞处境,写了人日常的一种孤立无援的存在方式,隔膜也是人无法摆脱的一种无奈境遇。尽管身在熙熙攘攘的人流中,却互不了解,互不关心,互不在乎,互无意义,他人在自己眼中如同自己在他人眼中一样,仅沦为一个无足轻重单调而空洞的行动符号,人是这样群居而又孤独无助与自身绝缘的动物。这种近在咫尺却又远隔天涯的疏离是令人恐惧的,人活着非旦要面对扑面而来的困扰艰辛还要逃避与类群的接触,岂不是一种绝境中的绝境,挣扎中的挣扎?
隔膜即是人与人之间的墙壁,人们竞相筑起的用于自我防卫的墙壁又成为难以跨越的隔膜。人成为彼此在世间的障碍物、累赘、或危险品。人人设防、人人自危,在保持距离互相隐瞒这一点上却有着高度的默契,自觉自愿地加深拉长着原有的鸿沟。
《隔膜》中的叙述者烦恼于那些无聊无谓的交往应付,烦恼于那些“蓄音片”式的对话交流,也烦恼于欲摆脱而不能的窘然处境,在与亲戚的叙旧中,“我如漂流在无人的孤岛,我如坠入于寂寞的永劫,那种孤凄彷徨的感觉,超于痛苦以上,透入我的每一相细胞,使我神思昏乱,对于一切都疏远,淡漠。”在作客友人家中,“我想他们各有各的心,为什么深深地掩饰着,专门用蓄音片说话?这个不可解。”“我没有别的盼望,只盼时间开快步,赶快过了这两点钟。”在人群川流不息的茶馆,“我欲探求他们每天聚集在这里的缘故,竟不可得。他们欲会见某某么?不是,因为我没见两个人在那里倾心地谈话。他们欲讨论某个问题么?不是,因为我听他们的谈话,不必辨个是非,不要什么解答,无结果就是他们的结果。”这是无可穿透的心与心的隔膜。人们象一个个刺猬,本欲在冬日里相互偎依取暖,然而彼此倒立起来的刺又使它们难以接近,于是只能处于一种不远不近若即若离的状态下,欲达不达模棱两可地延宕着,枯燥无味的心绪永不得改变。
在个人与他人的问题上,每个人都想把他人当作对象,当作客体,同时又想摆脱自己成为他人的对象,使人感到压抑的地位,于是人们不得不处在紧张乃至冲突的关系之中。“他人是我的地狱,”我们每个人都在别人的目光下苟活,处于从属于他人的境况之中。这就是《隔膜》想要表现的深层含义。
作为二十年代的现实主义作家,作为一个宗旨是以文学干预生活的知识分子,叶圣陶的《隔膜》是一次意外的收获。这里没有恼人的社会问题,没有底层小人物的悲哀,没有抨击批判滴血为墨的铿锵力度,但是却是绵里抽丝的缓慢而持久的钝痛,它不是为表现什么,不是为教化何人,只是单纯地记录了自我感觉,这是作家的真实和文学的真实所成就的,以它原生态的极强生命力感动了读者。通过文本,我们理解了八十年前的作者,理解了八十年前那种令人喘不过气来的空虚和痛彻骨髓的孤寂,我们不自觉得为它颤栗。也许,在喧哗里落寞,在孤寂中陶然是人类永远无法自解的一个谜语吧!
叶圣陶 (1894~1988) 现代作家、儿童文学作家、教育家、编辑出版家;原名绍钧,字圣陶,江苏苏州人。是继鲁迅之后,新文学运动初期最重要的小说家之一;也是现代著名的教育家。1914年开始发表了10余篇文言小说,1919年加入新潮社1921年参与发起成立文学研究会。叶圣陶从1921年起在上海、杭州、北京等地中学和大学任教。1923年起从事编辑出版工作,曾任商务印书馆、开明书店编辑,主编过《文学周报》、《小说月报》、《中学生》等多种重要刊物,发现、培养和举荐过巴金、丁玲、戴望舒等作家。他还出版不少诗集、评论集和论著,编辑过几十种中小学语文教科书。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致力于文化教育的领导工作,任人民教育出版社社长、教育部副部长、中央文史馆馆长、全国政协副主席等职。
叶圣陶其文:
(一)创作经历
1、他在20年代陆续出版了《隔膜》、《火灾》、《线下》、《城中》、《未厌集》等短篇小说集,以及长篇小说《倪焕之》。他的出版于1922年3月的《隔膜》,是新文学史上第二个短篇小说集(第一个是郁达夫的《沉沦》)早期小说大多描写知识分子和小市民的灰色生活,代表作品如《潘先生在难中》等;后转向摄取与时代斗争有关的重大题材,如《夜》、《倪焕之》等,较为深刻地反映了第一次国内革命战争前后的社会现实。他的小说呈现出朴实冷隽的艺术格调。从1925年到二十年代末,叶圣陶的创作取得了全面的丰收。叶圣陶本时期的创作呈现出前所未有的全新特色。最显著的,就是以饱满浓郁的政治热情,迅速直接地描绘革命斗争的壮烈图景,歌颂群众运动的宏伟场面。这就使他本时期的作品洋溢着强烈的时代感和战斗精神被茅盾誉为“杠鼎”之作的《倪焕之》是新文学史上优秀的革命现实主义长篇名著。
“九·一八”事变之后,积极参加爱国抗日活动,发表了《多收了三五斗》等著名的短篇小说,技巧日臻圆熟。抗日战争爆发后,辗转到四川工作和生活,写作以散文和文艺评论为主。主要散文集有《脚步集》、《未厌居习作》,《西川集》,《小记十篇》等。他的散文感情朴实,意趣隽永,语言洁净,大多具有厚实的社会内容。《藕与莼菜》、《五月卅一日急雨中》、《牵牛花》、《春联儿》等是他散文中各具特色的名篇。
2、叶圣陶还是中国现代童话创作的拓荒者。童话集《稻草人》展现了劳动人民的苦难,但有时气氛显得低沉和悲哀,稍后的童话集《古代英雄的石像》着重表现人民群众团结抗暴的集体力量。他的童话构思新颖独特,描写细腻逼真,富于现实内容。鲁迅说,叶圣陶的“《稻草人》是给中国的童话开了一条自己创作的路”(《表·译者的话》)。
(二)创作主题及其风格
1、圣陶谈到他作小说的态度,常喜欢说:我只是如实地写。这是作者的自白,我们应该相信。但他初期的创作,在“如实地”取材与描写之外,确还有些别的,我们称为理想,这种理想有相当的一致,不能逃过细心的读者的眼目。后来经历渐渐多了,思想渐渐结实了,手法也渐渐老练了,这才有真个“如实地写”的作品。仿佛有人说过,法国的写实主义到俄国就变了味,这就是加进了理想的色彩。假使这句话不错,圣陶初期的作风可以说是近于俄国的,而后期可以说是近于法国的。因为是“如实地写”,所以是客观的。他的小说取材于自己及家庭的极少,又不大用第一身,笔锋也不常带情感。但他有他的理想,在人物的对话及作者关于人物或事件的解释里,往往出现,特别在初期的作品中。爱与自由的理想是他初期小说的两块基石。这正是新文化运动开始时的思潮;但他能用艺术表现,便较一般人为深入。
2、自由的一面是解放,还有一面是尊重个性。圣陶特别着眼在妇女与儿童身上。他写出被压迫的妇女,如农妇,童养媳,歌女,妓女等的悲哀;《隔膜》第一篇《一生》便是写一个农妇的。对于中等家庭的主妇的服从与苦辛,他也有哀矜之意。《春游》(《隔膜》中)里已透露出一些反抗的消息;《两封回信》里说得更是明白:女子不是“笼子里的画眉,花盆里的蕙兰”,也不是“超人”;她“只是和一切人类平等的一个‘人’”。他后来在《未厌集》里还有两篇小说(《遗腹子》,《小妹妹》),写重男轻女的传统对于女子压迫的力量。圣陶做过多年小学教师,他最懂得儿童,也最关心儿童。他以为儿童不是供我们游戏和消遣的,也不是给我们防老的,他们应有他们自己的地位。他们有他们的权利与生活,我们不应嫌恶他们,也不应将他们当作我们的具体而微看。《啼声》(《火灾》中)是用了一个女婴口吻的激烈的抗议;在圣陶的作品中,这是一篇仅见的激昂的文字。他憧憬着“艺术的生活”,艺术的生活是自由的,发展个性的;而现在我们的生活,却都被揿在些一定的模型或方式里。圣陶极厌恶这些模型或方式;在这些方式之下,他“只觉一个虚幻的自己包围在广大的虚幻里”(见《隔膜》中《不快之感》)。
3、圣陶小说的另一面是理想与现实的冲突。圣陶后期作品(大概可以说从《线下》后半部起)的一个重要的特色,便是写实主义手法的完成。圣陶的生活与时代都在变动着,他的眼从村镇转到城市,从儿童与女人转到战争与革命的侧面的一些事件了圣陶写作最快,但决非不经心;他在《倪焕之》的《自记》里说:“斟酌字句的癖习越来越深”,我们可以知道他平日的态度。他最擅长的是结尾,他的作品的结尾,几乎没有一篇不波俏的。他自己曾戏以此自诩;钱杏邨先生也说他的小说,“往往在收束的地方,使人有悠然不尽之感。”
4、1921年初,文学研究会在北京成立,叶圣陶是发起人之一,后来又成为其骨干成员和创作上有成就的代表作家。他强调文学必须反映人生,关心民众疾苦,同情被压迫损害者;他的创作集中地、充分地体现了文学研究会“为人生”“血与泪” 的文学宗旨。叶圣陶长期从事小学教育,对旧中国的教育界十分熟。在他写的近百个短篇中,与教育有关的占三分之二以上。这就在中国现代文学史上构成了叶圣陶创作的独特领域――教育文学。叶圣陶教育文学的民主性,首先表现在他对封建教育有一个清醒、透彻的认识,对衰朽没落的旧教育进行了大胆的否定。叶圣陶教育文学的民主性,还表现在以栩栩如生的儿童形象,展示了封建社会中少年儿童悲惨不幸的遭遇和他们肉体上、精神上受到的暴虐、磨难。喊出了被束缚、禁锢在封建教育下儿童的心声和愿望,要求全社会尊重儿童、关心儿童、同情儿童、了解儿童,使他们获得发展天性的自由,这是叶圣陶民主主义教育文学另一个重要表现。他的创作表达了中国人民争取自由、民主、解放、平等的要求,是与“五四”反帝反封建的民主主义革命运动相一致的,对革命事业的发展,起着积极的推动促进作用。从总的倾向看,叶圣陶“五四”前后的创作属于批判现实主义。(朱自清、叶圣陶语)
(三)语言艺术风格:
1、在中国新文学史上,叶圣陶是一个具有独特风格的作家。细密的观察、客观的写实,亦庄亦谐、庄谐结合的笔法,平实朴素、凝练精粹的文学语言,这一切就构成了叶圣陶现实主义创作的艺术个性。客观、冷静地谛视人生,细密、精确地观察生活,按照生活的本来面目真实地再现生活,是叶圣陶艺术风格最突出的特点。他确实重视细节的描写,使细节描写在创作中起着重要的作用。这些细节传神状物如此生动真实,是与作者对现实生活和自然现象反复深入地观察琢磨分不开的,叶圣陶丰富的生活体验为他细节描写提供了广阔的天地。庄严、严重与轻快、幽默兼而有之,并能使两者和谐地交融在一起,熔铸于自己的创作中,使自己的作品亦庄亦谐、庄谐结合,这是叶圣陶艺术手法的另一个特色。
2、叶圣陶是一个优秀的语言艺术家,他“一直留意语言”(《〈叶圣陶选集〉自述》),以平实、质朴、凝练、精粹的文学语言著称。他的语言有一种不雕凿、不做作的朴素美。他很少用浓艳富丽、华而不实的词藻语汇,即使在“五四”前后“全盘西化”的浪潮里,他的作品也很难发现冗长拗口、曲里拐弯的欧化句子。他特别讲究锤字炼句,自称有“斟酌字句的癖习”。在遣词造句上,他一贯简短利落、准确贴切,精炼纯粹,达到了以少胜多、一语传神的极富表现力的境地。
三、叶圣陶其趣:
(一)写童话的原由:他大力提倡白话文,是我国语文教材改革的先行者,主持编写了新中国第一套通用教材--全国中学、师范学校语文课本。叶先生是我国语文教育界的前辈,是著名的语文教育家。叶圣陶热爱学生、热爱教学,学子们童心的无邪、童真的灵幻、童趣的稚拙时时感染着他。这时,他读了鲁迅《二十四孝图》一文,说有一位童年小友因为只能读“人之初,性本善”,觉得生活枯燥乏味,缺乏生气和希望,竟至死亡。由此,萌发了为儿童写作的愿望。他拿起笔来,成为我国近代童话创作的第一人!
(二)酒:著名教育家叶圣陶(1894-1988)爱酒嗜酒,一生留下诸多酒话。本文向大家介绍有关他的几则饮酒轶闻雅趣。
文友酒会
三十年代,叶圣陶在上海开明书店主编《中学生》杂志时,其同仁中不乏好酒者。叶圣陶和丰子恺等几位朋友便发起成立了一个文友酒会,叶圣陶自任会长,规定只有一顿能喝5斤以上黄酒者方能申请入会当会员,每周的周末举行一次会员聚会。当时,同在开明书店任编辑的钱君陶也想入会,但他仅有三斤半酒的酒量,能否批准入会心里没有底。一次他问已是酒会会员的丰子恺自己能否入会,丰子恺感到说不准,表示要请求会长叶圣陶后方能决定。当丰子恺向叶圣陶汇报此事时,叶圣陶幽默地说,君陶的酒量要打七折,就算一个预备会员罢。事后,叶圣陶路遇钱君陶,便风趣地对他说:“你也是酒会会员了,要锻炼酒量,争取早日报‘预备’两字去掉!”
醉酒经历
叶圣陶一生好酒但自制力很强,很少有醉酒的记录。据叶圣陶儿子叶至诚介绍,从他记事开始,叶圣陶醉酒仅有两次。一次是1946年11月30日朱德总司令60大寿时,当时定居上海的叶圣陶受邀出席朱总司令生日午宴,因过于兴奋激动,醉酒后由中共上海办事处两位工作人员护送回家。
另一次是抗日期间在武汉大学时,有一位武汉大学的英国教授雷纳,听说叶圣陶善饮,想与其较量一下。他专门邀请叶圣陶到他的寓所对饮,叶圣陶欣然前往。那次也是中午,两人如何对饮不得而知,到午后太阳打斜时,叶圣陶才踉踉跄跄回家。叶至诚迎上前去扶他时,他还笑着说:“我呒啥(吴语意为‘没关系’)。”后进卧室躺下睡着了。事后叶至诚了解到,那次较量,雷纳教授先喝醉了,只是他在自己的寓所,而叶圣陶还走了一段路。
海棠雅聚
新中国成立后,叶圣陶曾先后出任国家出版总署副署长和教育部副部长等职务。他在北京寓所的院子里有一棵海棠树,在建国后很长一段时间内,每年海棠花盛开的4月19日,叶圣陶总要邀请朱光潜、俞平伯、王伯祥等一批挚友亲朋来家小聚。而每当此时,俞平伯总会带上一瓶桂花酒,朱光潜则捎上一瓶白兰地,主人在准备的下酒菜中,必备一只叶圣陶自制的酱鸭。他们赏花饮酒,促膝谈心,花香酒香,沁人心脾。此情此景,堪称饮酒之最佳环境,超过任何的星级宾馆和酒家。“十年内乱”中,叶圣陶、俞平伯等人均遭受迫害,“海棠雅聚”自然也就好景难再了。
叶圣陶享年94岁,堪称高寿。除了他心胸开阔善待人生外,适量饮酒也是他的长寿原因之一。虽然叶圣陶黄酒能喝5斤以上,但大多时候仅以一两多白酒解瘾,可见他具有极强的自制力。叶圣陶晚年欣逢太平盛世,每天晚饭时他喜欢饮上一杯绍兴黄酒或葡萄酒,对酒的钟爱直至生命终止。
(三)叶圣陶与朱自清
叶圣陶与朱自清相识于1921年秋天。叶圣陶和朱自清志趣相同,而且都是文学研究会的成员,不久就成了好朋友。叶圣陶蛰居上海,朱自清则在北平,一南一北,但鱼雁不绝。1948年8月12日,朱自清因病不幸逝世。8月30日,叶圣陶、陈望道等与清华同学会联合举行的朱自清追悼会,并在会上致词,对失去一位文坛干将和诚挚知友而痛惜不已。收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