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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时间: 2024-12-05 19:36:02
㈠ 甘凉鬼判
甘凉鬼判(1)一、灵魃
深秋九月,细雨如丝的甘凉古道之上,一骑青骢快马,踏烟绝尘,正飞驰而来。马上乘一男子,面貌疏朗神俊,年纪有三十上下,一道血痕贯穿两眉之间,正竖在额头之上,眉心一皱,便红得血亮,虽是满面风尘,一对眸瞳却是神光毕现,宛若鹰隼。腰间缠着数截铁索,一袭黑布长衫此刻正迎着秋风冷雨,猎猎飞扬。
马上这黑衫男子便是刑部神捕方鸣鹿,奉当朝仁宗皇帝诏令,前来凉州查案。
天色渐晚,秋雨如注,已是下得愈发的大,眼见得前方一座宅院立在风雨之中,门口正立着一个灰衣汉子。方鸣鹿不禁暗自庆幸,心中思量:“前方就是凉州地界了,且待避过这场大雨,过了今晚,再赶路不迟。”当下打定主意,翻身下马,向着眼前的宅院走去。
在路旁枯树之上拴好了马匹,方鸣鹿便往那宅院迈步而去,愈走愈近,眼见那灰衣汉子呆呆地立在宅门之前,两眼紧盯着宅院的朱门,动也不动。
方呜鹿不禁莞尔一笑,走到雨檐之下,一抹脸上的雨水,擡手拍了拍那汉子肩膀,扬声说道:“这位老兄……”话一出口,方鸣鹿心中一惊,暗道:“不对。”连忙撒手,不料方鸣鹿刚刚将手拿开,那汉子便“嘭”的一声,直挺挺的栽在了地上,一柄钢刀自下而上没入胸膛,一张长方脸上已没有半点儿血色,额头之上,条条青筋迸起,眼球爆裂,怔怔地盯着方鸣鹿,倒地的一刹那,竟有两行血泪从眼眶之中汩汩流出,淌了一地,扭曲着一张大嘴,仿佛心有不甘。
方鸣鹿见此情形,连忙俯下身来,将右手食指中指并在一处,探向这灰衣汉子的颈下,顿觉冷气透骨,了无生机。方鸣鹿不由暗自嘀咕:“已是死了多日了,难怪刚才拍他肩背,触手僵硬,不似活人。”擡眼看了看四周,方鸣鹿并未发现什么异常,只得长叹一声,开始细细地打量起死者。
死者年纪有四十三四岁,中等身量,肩背很宽,手臂比常人略长,头部皮肤,自额头起延伸至两耳,有一道淡白色印痕,肤色略差于面部。身着一袭灰布劲装,踏一双黑色薄底官靴,指节粗大,遍生老茧,甲缝中有暗红色血块透出,靴底光洁,并无泥垢。
方鸣鹿擡手握住刀柄,略一用力,将钢刀拔了出来,而后将那死者长衫解开,查验伤口。那刀刺得极深,乃是从死者小腹气海穴刺入,穿过胸腔、脖颈,直插头顶百会穴,出手干净利落,足见功力。
验罢尸首,方鸣鹿自腰间解下酒囊,灌了一口老酒,开始仔细端详起这柄钢刀。三尺余长,一尺余宽,颇为沉重,刀柄略长,适于劈砍。方鸣鹿屈指轻轻弹了一弹刀身,铮然有声。
回身看了看死者,又端详了一番手中钢刀,方鸣鹿眉头一皱,将钢刀捧起,轻轻嗅了一嗅刀身,而后又俯下身来,摊开死者掌心,默视良久,这才长身而起,呼出一口浊气,嘴角竟泛起了浅浅的笑意。他踏前两步,接了雨水,将手上的血渍洗去,转过身来,沿着宅门,走到院墙之下,足尖一点,凌空一翻,飘飘然已落在了院墙之内。
此时,天色已然入夜,又是阴雨连绵,不见半点儿月色,方鸣鹿自院墙下,快走了数步,踏上了青石板的石阶。迈出不过三两步远近,绕过影壁,一只脚刚要踏进堂屋,只觉身后一阵冷气吹起,激得方鸣鹿一时间汗毛倒竖,心神一紧,回身便是一掌,眼角间瞟见一道白影一闪,这一掌竟击在了空处。
那方鸣鹿位居刑部第一名捕,也是心智卓绝之人,只这电光石火之间,掌指一动,已将腰间铁尺握在手里,脚下步法灵动,宛若流星曳电,直奔后堂追去。径直穿过数个回廊,藉着云间透出的惨淡月光,方鸣鹿渐渐瞧见前方一道身影正闪转腾挪,若隐若现,当下大袖一拂卷起一地落叶,舒掌一抓,捻起一片,运足内力,弹指发出,正中那身影肩头,只听一声惨叫凄厉绝伦,隐隐不似人声。正在方鸣鹿心内暗暗吃惊之际,那身影忽地猝然加力,数个起落,钻入一座殿阁之内,没了行踪。
方鸣鹿足下加力,一起一纵,也落在了这座殿阁之下。此时风雨交加,乌云又遮住了月光,只瞧得出是座祠堂,墙体斑驳,殿门虚掩,屋檐上的碧瓦已脱落了大半,破败不堪。方鸣鹿见此,深吸了一口气,掂了一掂手中铁尺,慢慢走上前去,将殿门缓缓推开。那门扇久经风雨侵蚀,甚是破旧,一推之下,“哗哗”掉下不少尘土,落了方鸣鹿半身的灰尘。
进了殿门,四下里全是黑漆漆的一片,模模糊糊中可以看到前方四五步远,立着一道屏风。方鸣鹿见状,收住了脚步,将铁尺衔在口中,从怀里摸出一个油布纸包,拆将开来,取出一个小竹筒,拔开盖子,擡手一晃,映出一道火光。藉着火折子微弱的亮光,方鸣鹿隐隐看到那屏风上似乎画着一个人像,张着两手,歪着头颈,若有所指。
待到方鸣鹿走近几步,那人像似乎色泽突然变淡了许多,方鸣鹿顿感蹊跷,连行数步,那人像竟越发暗淡,屏风上只余一道淡淡的红影。方鸣鹿举起手中的火折子四下里照了一照,竟发现这屏风好生高大,一时间竟没有找到绕过去的路口。再看那屏风上张着双手的人影,在火光映射之下,面貌头脸也渐渐清晰起来。
甘凉鬼判(2)
方鸥鹿眉头一皱,一步跨出,来到了屏风跟前,正对着那歪头张手的人影。为了看个真切,方鸣鹿擡起手来,将那火折子凑向那屏风,藉着火折子的亮光,自己也将上身探出,愈凑愈近,愈凑愈近,那人影也愈发清晰。殿外的风雨愈发大了,瑟瑟的秋风夹杂透骨的寒意从虚掩的殿门徐徐吹入,将火折子的亮光吹得明暗不定。方鸣鹿的鼻尖儿眼看要贴在屏风之上,这时,一股大风夹杂着雨水将方鸣鹿身后的殿门“吱呀”一声吹了开来,吹得方鸣鹿手上的火折子猛然同亮光大盛,火星四溅。只这一个刹那,方鸣鹿已将那人像看个真切。
哪里是什么屏风上的人像,分明是雪亮的蚕丝屏风后立着一个女人,趴在屏风上,一头长发,不盘不柬,此刻正被风雨吹起,宛若草絮。捡上更是毫无血色,柳眉之下已没了眼珠,只剩下两个血框。隔着一层蚕纱,那女子的鼻尖与方鸣鹿的鼻尖正碰在一处,那女人正咧着一张血盆大口,也说不清是笑是哭,一对血框,留着两行血泪,就这样直直地看着方鸣鹿的双眼。
饶得方鸣鹿久经刑狱,此刻也是惊出了一身冷汗,连忙足尖儿一点,抽身后退,与那屏风拉开三步远近,慌乱之中,一掌劈出。那屏风不过是普通的蚕丝楠木,哪里经得住方鸣鹿这一记开碑裂石的掌力,霎时间,摧枯拉朽,将那屏风劈开一段缺口,余劲不止,直轰在一处石台之上,碎屑横飞。
眼见那女尸被掌风一带,倒飞而出,方鸣鹿略略定了一定心神,踏过方才劈开的缺口,一步迈到了屏风之后。藉着亮光,瞟了一眼那女尸,发现那女尸身上并无兵刃伤口,致命之处在颈下,血肉模糊,不似人力所致,倒像是被大型猛兽啃噬撕咬而成,眉骨眼角之处,尚有指甲划痕,应是被猛兽的利爪将眼珠生生掏出。方呜鹿心中明白,此时敌暗我明,根本无法俯身验尸,唯有先退强敌,再作计效。
正当方鸣鹿一边向祠堂里面走去一边暗自思量之时,一阵滴水之声,自殿内隐隐传来,“滴答,滴答”,在这空无一人的祠堂之内,不断回响,久久不绝。方鸣鹿心内一紧,握紧了手中的铁尺,循着声音,绕过一角回廊,迈进了一间侧室,这突然出现的流水滴答之声便是从这间屋子里传出的。藉着微弱的光亮,方鸣鹿扫视一周,只见屋子里摆满了血红的牌位,眼前一排木雕坐像,隐在一座座神龛纱幔之中,那神龛基座颇高,足有半人高下。
方鸣鹿不敢大意,一步一顿,调整内息,沿着那神龛,缓缓向前走去,一座祠堂之内除了寒风吹雨的响动与这雨水滴答的动静,便唯有方呜鹿的心跳之声最是清晰。
眼看方鸣鹿路过一排排神龛坐像,那雨水滴答之声竟蓦然间消失不见,方鸣鹿不由得心头一紧。猛然间,眼睛向身侧一瞟,竟然瞧出些许端倪。原来身侧神龛里这尊坐像的衣角与其他的不同,方鸣鹿清晰记得其余坐像均是双手自然下放,置于膝头,衣䙓自然垂下。而眼下身侧的这一尊坐像,双手虽是放在膝头,却牢牢地攥着衣角下䙓,藉着火折子的微光,可以依稀看出,这坐像的衣角竟是溼漉漉的。方鸣鹿顿时明白,唯有从外面进来的人,才会被大雨淋溼,方才的雨水滴答之声,应是这人假扮坐像,端坐于神龛之中,却不料身上被雨水浇溼,周身雨水顺着衣角滴落下来,将方鸣鹿引来至此。那人眼见行藏败露,又不敢贸然出手,情急之下,将衣角攥在手里,虽是止住了滴答之声,却被方鸣鹿瞧出了端倪。
想到这里,方鸣鹿的嘴角缓缓泛出一丝笑意。吹了吹火折子,只装作不知,继续向前走去,走了三四步远近。猛然间,他大喝一声,左手一甩,将那火折子凌空抛出,直向那坐像面门射去,同时,方鸣鹿足尖一挑,身形冲天而起,铁尺一荡,直取那坐像胸口。
谁料,当那火折子飞至那坐像面门之前,将那坐像面容映出时,竟惊得方鸣鹿手中铁尺险些脱手!
只见那坐像身着服饰与周边佛龛均是一般,唯有在火光映照下,照出半张猫脸来,一头白发迎风而动,一双紫瞳之内竟没有眸子,左半边脸上,须毛虬结,须毛之下,隐隐有紫篆符文闪现,盘过头颈,遍及全身,张着一张大嘴,满是獠牙,正盯着方鸣鹿怪笑不止,犹若夜莺啼血,甚是凄厉。
心头虽是万分惊恐,方鸣鹿却也不愧是久经战阵,当下将心一横,掌指齐发,手中铁尺脱手而出,直取那怪物咽喉,同时身形一荡,凌空一掌将佛龛击得粉碎,巧借这一掌反震之力,凌空直上,破开头顶瓦片,立在了屋顶飞檐之上。
那怪物也是彪悍至极,左臂一挥,挡在咽喉之前。那铁尺来势极猛,只听“笃”的一声竟穿透那怪物左臂,去势不减,扯着那怪物身躯,钉在那祠堂墙壁之上。那怪物吃痛,怪啸不止,手脚并用,握住那铁尺,较力一拔,将方鸣鹿的铁尺拔出,丢在地上,同时身形一动,宛若壁虎爬虫,沿着墙壁攀行,一闪而没。
见此情景,方鸣鹿吃了一惊,连忙将腰间铁索取下,握在手里,心里暗骂了一句流年不利。
擡眼一看,屋檐东北角处,那怪物正手足并用,攀爬而上,动作之快,不输于猿猱,犹胜轻功高手。一呼一吸之间,那怪物已经张开双臂,合身扑来,一双利爪遍生白毛,与方鸣鹿铁链相撞,隐隐发出金铁交击之声。
甘凉鬼判(3)
方鸣鹿与那怪物且斗且行之际,心头忽地忆起早年尚未出山之时,曾听师父说过在滇南虫谷,十万大山之中多蛮荒古术,虽非正道,却是奇诡绝伦。其中有一门养尸之术,能御使阴尸为己用,练到极致之时,选用灵智卓绝的女子,以巫蛊之术强行封闭其心智,以巫法虫蛊熬肤炼体,假以时日,所成之尸,不避水火,不惧刀兵,不畏生死,号之日“灵魃”。
想到这里,方鸣鹿心中已有了打算,要破这灵魃,一则需要找出控尸人藏身之地,二则需要探明控尸人以何法操纵阴尸,然后寻其原理,依法破之。
然而,这古宅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一时之间,若要找出控尸人藏身之所,也是殊为不易,想到这里,方鸣鹿灵机一动,暗自寻思:“与其大海捞针,倒不如引蛇出洞,敲山震虎!”
正当此时,那灵魃手脚并用,挡开锁链,搭在方鸣鹿肩背之上,龇起满口獠牙,张口便咬。方鸣鹿心头大骇,扬手一掌,直劈那灵魃面门。谁料那灵魃不躲不避,被方鸣鹿一掌劈在面门之上,也只是微微一顿,却来势不减,依旧张口咬来。亏得方鸣鹿眼疾手快,将手中铁链一抖,那锁链犹如蛟龙出海一般,自方鸣鹿肩头绕下,射向那灵魃口中,被那灵魃一口咬住。方鸣鹿借机凌空而起,一脚踢在那灵魃胸口之上,反手一提,那铁链另一端尚还被灵魃咬在口中,被方鸣鹿发力一拉,只听一声刺耳的金铁摩擦之声。再看那灵魃,口中獠牙与铁链相磨,已有火星迸发,隐隐透出一股皮肉焦灼之气,被那灵魃嗅到,反而更加激发凶戾之气,紫瞳暴涨,又要扑上。
方鸣鹿此时身居半空,不等招式用老,铁链一抖,便已缠在那灵魃脖颈之上,凌空而落,一脚踏在那灵魃头顶之上。那灵魃吃痛,扬手便是一爪,向头顶抓去。此时方鸣鹿早已借这一踏之力,翻身落地,那灵魃一爪并未伤到方鸣鹿,反而抓下自己头顶一块皮肉,痛得嗷嗷厉啸。方鸣鹿眼见灵魃凶性大发,转身拔腿就跑,手中倒扯着一端铁索,铁索那端正缠在那灵魃脖颈之上,方鸣鹿此时运起轻功,绕着祠堂,足不点地,便是一阵飞奔。
这方鸣鹿号称刑部第一名捕,轻身功夫自是冠绝当代,登萍踏水,千里缉凶,凭的就是一手轻功绝学,号做“踏清风”。此时放开身形,全力施展,只见一道人影宛若淡烟,足不点地,在祠堂周围上下奔行,犹如凭虚御风,流星曳电。那灵魃哪里追得上这般速度,被铁链拖着脖颈四处乱撞,或是假山湖石,或是殿角飞檐,或是窗棂门扇,均极那灵魃的头脸撞得粉碎,碎屑横飞。那灵魃被这一顿乱拖乱撞,一张脸早已是血肉模糊,唯有身上那紫篆符文愈闪愈亮,凶性更是有增无减。
方鸣鹿略一思量,气运丹田,脚下也不停步,依旧拖着那灵魃奔行不止,口中一声长啸骤然而起,气势雄浑无匹,犹如千军万马奔腾于沧海怒潮之上,吼声之中更夹杂有狮吼雷鸣、象呐龙吟之声,周身雨水被方鸣鹿吼声中的内力一激,四散飞扬,打得周遭林木叶落纷纷。
那灵魃猛然听到方鸣鹿的吼声,身上符文一暗,竟不再挣扎,动也不动,任凭方鸣鹿拖拽。眼见得这般情景,方鸣鹿心头暗喜:“看来所料不差,那控尸人定然是以什么只有灵魃才能听到的声音催动符文来指珲灵魃行动,此刻被我啸声压制,灵魃听不到指令,所以才一动不动。”想到这里,方鸣鹿暗道了一句:“胜象险中求,拼了吧!”当下守住身形,足尖一点,绕到那灵魃耳旁,猛然将啸声止住。方鸣鹿啸声刚落,那灵魃周身符文顿时一亮,正在灵魃将动未动之时,方鸣鹿真气已经蓄满,只听一声惊雷突然从方鸣鹿口中炸响,宛若晴天霹雳,饱含真气,落下的雨水被这真气一冲,竟全部倒飞回去。
正当此时,身后一声轻微的响动传人方鸣鹿耳中,虽然只是一瞬,但对方鸣鹿来说,已经足够了。眨眼间,方鸣鹿身形一动,连过两道回廊,来到一座偏厅墙外,纵身而起,擡手就是一掌,快若雷霆,将那墙壁轰开一个窟窿,去势不减,探掌而入,足尖一点墙体,抽身而返,一个不足五尺高的小人,状似猿猴,被方鸣鹿擒住后颈,抓了出来。方鸣鹿掌指连动,封了他穴道,铁链一抖,将那小人捆在地上。眼下控尸人被制,灵魃便也失去了控制,直挺挺地立在庭前,符文渐暗,一动不动。
这一场恶斗总算过去,方鸣鹿暗自松了一口气,解下酒囊,将一壶老酒一饮而尽,便开始仔细打量眼前这奇装怪发的毛脸侏儒。
看了许久,方鸣鹿不禁“扑哧”一声笑了,也不顾那侏儒目光中的怨毒之色,盘膝坐下,拍着那侏儒肩背,开怀大笑。只见那侏儒身上里里外外不知围了多少层毯子,让人看不清手脚,脸上浓眉虬髯,与那灵魃倒是酷似无比,只是这侏儒的须发似是被他精心修理过一般,左盘右束,极小的眼神里透着凶光,厚厚的嘴唇向上翻卷,衔着一根状似苇管之物,通体雪白,上有紫色符篆,非金非石非木。侏儒口耳七窍之内,鲜血横流,乃是被方鸣鹿内力所伤,动了经脉肺腑,再配上这等相貌,甚是滑稽。一时间看得方鸣鹿忍俊不禁。
方鸣鹿瞧了瞧那侏儒嘴上衔着的苇管,擡手将它取下,放在自己嘴边,吹了一吹,竟吹不出响。正暗自疑惑之间,只觉身后一股冷风袭来,回身一看,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那灵魃不知何时已站在他身后,符文闪烁,垂手而立。方鸣鹿不敢再吹,数个呼吸过后,那灵魃符文渐暗,凶气渐消。方鸣鹿立时明白,这控尸人就是以此物控制灵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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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豆》是由非木非石所作。食髓知味,欲罢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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